这边刚应付完,方骏也跟着上来了,坐她身边。老板娘很麻利地将啤酒全上来,摆了整整齐齐的两排。 她道,“咱们不醉不归。” 方骏没说什么,让老板捡了新鲜的牛串等等去烤。 苏小鼎拉开易拉罐,顿在他面前,一个字,“喝。” 他喝了一口,示意她跟上。 她觉得这人不够豪气,抬手一口气下去小半罐子。凉气从口腔直入肠胃,不住打了个寒战。头味略苦,回味有点甘,几乎是立刻就有点脸红头晕了。微醺的状态,不知年月,可以保持很长时间。 苏小鼎没兴趣说话,毕竟不知哪儿就被抓漏了。她一口一口地喝酒,等串上来,继续一串串地往嘴巴里。她不去招惹方骏,方骏也不打扰她。一男一女,女的大吃大喝,男的安静地伺候着补充酒。 吃得差不多,她停下来定定地看着他。 方骏道,“醉了?” 醉了?没有,脑子还清醒着,还知道自己没搞定对面的人。 她举起易拉罐,对着不远处的灯发呆,眼神呆滞。 他看她那样,半站起来,长身倾向她,在她上亲了一口。很轻,不过蝴蝶一般一触即闪。 她回神,这tm什么意思?她有点儿恼火地看着他,眼中有火光亮起来。 “你亲我?” “对。” 他施施然坐下,她微微眯眼,盯着他喝了一口啤酒。他也端起易拉罐,待她喝完后轻轻碰了一下。 “干了。”他说。 苏小鼎二话没说,把剩下的酒干掉后亮瓶底给他看,还舔了舔冰凉的。 方骏动了动喉结,有点要命。 自收到她发的那视频,他有空便翻出来看看。她红轻启,方骏两个字慢悠悠地吐出来,妖一般让他无论白夜里均不能安睡。 他一口将自己瓶中喝完,同样亮给她看。她一笑,眼睛弯如月,却更亮了。 他不动声地将罐子捏扁,丢一边去,又问了一遍,“醉了?” 怎么可能醉?半斤的白酒量,绝不会被一罐啤酒灌翻。 苏小鼎偏头端详了他一会儿,特别是刚亲密接触过的地方。人长大成后,不管肤还是纯总会暗沉,可方骏却不是。他略淡,身上一直有股柠檬和薄荷混合的香味儿。刚亲那一下十分短暂,但也尝出点儿清香气来。不由自主地,贴近了点儿,在他上也啄了一口。 苏小鼎没第一时间退开,抵着他问,“我没醉,是你醉了吧?” 方骏醉了,不仅仅是醉,血已经在沸。他觉得再多一秒,苦苦抑的便要奔腾。 他动了动喉结,“你别招我。” 她趁着酒意,大着胆子问,“我招你?你天天找我是什么意思?你刚亲我干嘛?还故意着我保证金不退,拉我上黑名单?方骏,你不老实。” 方骏没反驳,见她不知死活地贴着他,连整个上半身都偎在他身上。他张口含住她凉滑的,舌尖更是毫不客气地探入其中。 麦芽的苦香味儿,回味悠长。 苏小鼎一巴掌打上他颈项,硬将人推开。她手背抹一抹被咬得生痛的,嫌弃道,“你是狗吗?” 方骏不是狗,是。他只是抓着她的手,在手背上啃了一口。 齿痕深刻,几乎见血。直到尝到苏小鼎的血味儿,他才抬头,“苏小鼎,我是谁?” 苏小鼎脑子有点不清醒,但危机还在。她忍着痛,一边手腕一边惘地看着他。 谁? 方骏是谁? 他那样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人。那笃定的架势,似乎看穿了她的一切。 她有些不快起来,将过去全部的记忆翻出来检视一边,并不记得有过这样的人。 方骏有些失望,起身,将酒罐子全一边的空桌上去。他叫了老板来结账,合计二百四十八元整。结账完毕,伸手将苏小鼎捞起来,“走了,回去休息。” 苏小鼎更不了,“我今儿失恋,还没喝够。” 失恋? 方骏不吱声,拥着她沿街边走,不快不慢。 她便更猖狂起来,“方骏,做人真难。我不是说男人或者女人,我是说人。肯定是上辈子作孽了,这辈子才成人身。要,要恨,要有想要的,还有更多得不到的,被人抢走的。叶岚算不错了吧?那秦海还不是勾搭上刘倩了;我其实也坚贞不屈的,路天平那王八蛋还不是了个不到二十的小妹子?” “你呢?你比他们都坏。第一眼看上老子的时候就起坏心眼了吧?你什么审美呢?那时候我刚醒,眼睛都没睁开,丑得不行了。” 方骏任由她发酒疯,接了一句嘴,“确实没长眼。” 也不知说的是谁。 “你说我?”苏小鼎不干了,干脆停下来,转头看向他,还指着自己眼睛,“我这是没长眼?” 明亮的杏眼,柔而不屈的线条。 他看一眼,“长了,还好看的。” 和没长也差不多。 苏小鼎意了,“这不就是了?咱刚说到哪儿了?” “说我审美不行,你刚睡醒,丑得不行都看上了。”方骏说得毫无波澜,自觉脸皮又厚了一寸。 “对!”她还能点头,“你确实不行。” 方骏懒得和醉鬼计较,眼见到店门口了,“能看得清开门不?” 苏小鼎突然出一个那样的笑来,叫了一声,“方骏。” 他有点儿不妙的预,嗯了一声。 她指指店铺楼上,“上楼喝个茶呗?” 方骏僵了一秒,低头看她。她手巴着他肩膀,“我今天失恋了,有点伤心,你陪陪我。” 他没立刻回答,脑子里浆成一团。明明知道是谎言,是个女骗子,但心旌动摇。她一定在打鬼主意,心心念念只有五万块的保证金。她本看不到眼前的他,也对过去没有任何回忆。甚至,她对路天平都比他要悉更多。 “走嘛。”苏小鼎突然就红了眼圈,“我这人没什么朋友的,想找个人说说话也没有。现在就你对我好——” 明明,刚还在嫌他刻薄她。 可细细白白的胳膊,蛇一样的上来了。 “你保证不把我说的话告诉别人,我就什么都跟你说。” 向垣是情场浪子,不知处过多少女朋友。他曾说过,女人就是这世上最好的骗子,说瞎话完全不睁眼的。他就是被他老婆这一套给搞到手。他也曾语重心长地说过,“骏,要是有天哪个女人能对着你的眼睛还说谎话,那你就完蛋了。” 方骏在苏小鼎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纠结的脸,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可他也知道,只要上楼,他和她也彻底完蛋了。那点儿为难,带了些莫名念想的舍不得,看着她左右为难的故意,全在此刻分崩离析。 她确实不记得他了,彻彻底底。他又何苦? 他艰难地扯开她的胳膊,哑着声音,“苏小鼎,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小鼎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是赌,赌他会不会。 反正路天平那边不能再用,恐怕馅得也差不多了;和小六哥的关系估计也保不住了,越拖延下去对她越是不利。 不舍得亲生的孩子,怎么套得住野? 她便向他发出了邀请,然后,等着他抉择。 方骏深深地看着她,将她按在墙壁上,捏着她下巴,“你失恋了?” 他低头亲她一口,“路天平是你男朋友?女骗子。” 苏小鼎眨了眨眼睛,没有吭声。 他似乎又有点发狠,咬着她不放,“咱们没完。” 说完,他松开她,扬长而去。 苏小鼎立刻收起笑,了生痛的下巴,有些冷漠地看着他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呵,男人—— 下的贪图身体,比下更恶劣的却是身心皆负。 方骏不是君子,他拒绝不是不想,只不过更贪图玩她的心而已。 第十五章 苏小鼎接到明仁酒店营销部的电话,对方让她带好公司资料和个人文件去办手续。 什么手续? 关于叶岚女士婚宴诸项事宜,保证金以及相关赔偿等等。 她笑一下,方骏果然生意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昨儿晚上沾了甜头,今儿早晨立刻回她一个枣子。 几个吻换一句准话,仔细算起来有点亏本。然而钱这东西是王八蛋,拿到手了才是自己的。 苏小鼎强行忽略心里不舒服的觉,待了吴悠和钱惠文一些事项后,带着东西出发。 早晨的平城很堵,特别是出城的几条主干道,几乎成了大型停车场。 路天平来了电话,啰啰嗦嗦地说自己从昨儿晚上起就心里不舒服。他再三表示,自己绝对不是哄骗未成年少女的渣渣,那姑娘看起来小,其实已经二十多了。另外,他也还记挂着苏小鼎和方骏的事情,觉得既然已经这样了,让她不如顺水推舟。 “小鼎,你既然要做女强人,咱们就说点掏心的话。”他装出语重心长的样子,“你忽略方骏的别,把他看成一大坨资源。摸着心窝子想,想清楚,跟他在一起到底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 苏小鼎本来就不是很痛快,这下更不痛快了。 “现在这社会,都讲究实惠。好人永远都是被坑的,坏人反而命长。咱们远的不说了,就叶岚和秦海那事儿,你说谁亏了?”路天平还觉得自己有道理的,“包包里有钱哭和穷光蛋哭,眼泪的含金量都不一样。” 末了,他还丢下一句,“我觉得吧,方骏那种看起来难讨好的男人,其实也坏不到哪儿去。” 坏不到哪儿去? 苏小鼎挂了电话,决定做个无伤大雅的实验。 苏小鼎又站在营销部的门口,这次前台小妹没再阻拦她,反而对她笑了笑。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