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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世为囚 我给暴君续命 系统又又又给我送钱了[重生] 我死后徒弟把我忘了 全本小说
新御宅屋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半生为奴 作者: 篆文 时间: 2024/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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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转过头去,手中错金珊瑚柄马鞭扬起,倏忽间,人已去得远了。

    到了六月里,御驾启程前往福山。皇帝亲临,当地官员自是战战兢兢,唯恐有一点闪失不周。及至宝船到达港口,早有应天巡抚、水师提督等人携部下一众官员前来接。

    地方官早前问过容与的意思,深谙皇帝无心张扬,于是投其所好只敢简单设宴。席间水师提督应对沈徽询问,倒是显得颇为豪气干云,仿佛眼前即刻就已出现五千艘战船,装备良舰炮齐备,随时都可出海作战一般。

    沈徽颔首不多言,容与则低眉敛目坐在一旁,此行主角非天子莫属,他这个御前提督太监也乐得尽量减少存在

    随后在一干官员陪同下,众人簇拥皇帝登上箭楼,举目眺望,只见近海处已停靠数百只战舰,列队齐整,看上去甚为壮观。

    登高凭临,那些穿越了万里河山的长风,不光吹起得人衣衫鼓,心上亦有阵阵

    沈徽步下箭楼检阅良久,又问了舰上下级兵士许多问题。待重新登高,因见那近处海滩有海鸥盘旋往复,面前景致开阔,忽然兴之所至,回首命侍卫取来弓箭,拉弓如弦,瞄准片刻,一箭穿一只海鸥的喉管。

    众人抚掌,又是好一番称颂。此时箭楼上阵阵海风徘徊,沈徽身上的明黄披风猎猎作响,他身姿傲岸拔,在人群中宛若鹤立群。光下清晰可见衣饰上所绣金襕龙纹,仿佛也有乘风腾空之势。

    如此威仪俊美,通身散发着锋芒与力量,引人遐思的同时,亦会生出慨,其人和远处直抵瀚海的苍山,近处壮阔无垠的海疆一样,都是这古老帝国里最为如诗如画的一部分。

    待黄昏时回到下榻之所,舟车劳顿加上一天下来神经紧绷,容与不免疲累。沈徽虽吩咐了要和他一起用饭,架不住觉得身风尘,他还是先回卧房打算洗漱干净再去伴驾。

    “今儿万岁爷可真是英姿不凡。”林升一面伺候他更衣,一面喋喋不休地发着慨,正想要再说两句,忽听外头有人急急叩门,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问,“厂公大人在否?”

    林升放下巾帕先去开门,见来人是个浓眉大眼、高鼻阔口的汉子,大约三十出头年纪,一见容与便揖手朗声笑道,“叨饶叨扰,末将福山郡总兵,鄙姓李,久仰厂公威名特来拜见,不知道厂公现下可有空闲?”

    容与颔首,侧身比手,“请李总兵里面说话。”

    那总兵阔步入内,很有些自来的,自顾自就在椅子上坐了,对着容与虚让了一下,“厂公不用同末将客气,末将只是来闲话两句。”

    容与一笑,袍坐定,转头吩咐林升,“给李总兵看茶。”又微笑道,“不知李总兵找我何事?”

    豪汉子哪里等得林少监心烹制的上用龙团,端起桌上清茶先牛饮一番,一抹嘴道,“末将是个好武之人,听闻厂公对武官向来一视同仁,因此冒昧造访。不过也是为好奇,厂公来此之前,末将便听说你办得几个差事深得圣心,极有能为,之后你又上疏建议开放海通,加强水师军力。厂公不知,这话是深得我心。可听说在朝中却引起不少人非议,说这是要借增军需再增商税……厂公这般有魄力,却不怕得罪那些个盘错节的勋戚大族?”

    容与打量此人,显见着并非出身勋贵,说话间眼神诚挚毫无躲闪,直来直去,颇为实在,便点头道,“扩军需,首当其冲是筹措银钱,国库有限一时不能具备。朝廷张官设吏,原本就是为治国安民,有急处时自然也该由这些人做个表率。”

    李总兵拍着腿大赞,“这话太对了,要说朝廷这近三十年来,一直疏忽海防,以至各处卫所虚空,都快变成鱼龙混杂之地了,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京里那些大佬个个都是巨贾,原该让他们出份子力,不然公家的钱早晚也是落进他们口袋,就说那提督老头,朝廷每年拨兵饷,我看倒有一多半进了他家。”

    好个快人快语,当真也不多见,容与不动声道,“朝廷如今重视边疆海域,犹未晚矣。”

    “可惜还有不少人得不到提拔,得真正有能为者报国无门。我那些个师兄弟们,”那总兵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末将是说,厂公真是提了个好建议给皇上。”

    容与听出他话里未完之意,含笑问,“未曾请教李总兵出身?”

    “末将是升平二十八年的武状元,”这位总兵说道此处,面得意笑容,旋即又叹道,“不过武状元不值钱,那会儿还年轻,真是怀了一腔报国心,其后在山东巡抚和辽东总兵麾下,驻防过登莱,自认为也算是啃了兵法,有些实战经验,才向兵部请调来这里,为的是有朝一和进犯倭寇决一胜负。哪知道,那提督老头原不想练兵,守着几条破船,倭人来时不过出海绕上两圈,等人走了再上奏朝廷,说他船不够,兵不够,更须朝廷多增军饷,才好招兵造船。到今倭寇滋扰还不能平定,我堂堂大国颜面何存。不瞒厂公,末将这些年也有些灰心,直到前阵子听京里新文,知道厂公上疏所言,才又让我觉得好像看到点希望。等见了厂公你,老实说,一看这么个清秀斯文模样,末将这心里可就打了鼓,不会是个耍嘴的花架子罢?可方才听厂公言谈,便让末将觉得是可信之人,皇上这回倒是真没看错。”

    说着见林升又为他续了茶,便再度牛饮而尽,撂下杯盏接着道,“实话说,末将今天是来自荐的。不过厂公别误会,我不是见你得圣宠就凫上来,只是听说朝廷要在东南筹建新水师。末将把这些年在登莱练兵的经验草写成了个集子,里头有些战时实用的船舰火炮设计,还有些浅心得。今天拿给厂公过目,若觉得还能用,就当是末将为朝廷尽一份心力罢了。”说着,便自怀中拿出一卷书递给容与。

    容与看时,上面写着纪效录,翻开来乃是分号令、战法、行营、武艺、守哨、水战等几个篇章,一看语言通俗,十分易学易懂,当下心中一喜,点头笑道,“李总兵,”才说一句却已被对方挥手打断,“什么李总兵,末将是哪门子的总兵,倒是总屯着兵才是,厂公只管叫我名字,我单名一个冲,不像你们文人雅士,有什么字啊号啊的,请厂公直呼李冲就是。”

    容与一笑,当然不能真的直呼其名,见他年长自己颇多,索拱手称了一声李兄,随即真心实意的赞了一番那纪效录。李冲听得更是开怀,一时将容与引为知己,又要给他讲演自己设计改造的船舰,说到兴起时,见林升一直在旁站着,也不顾忌的招手唤过来,命他去找些酒菜,预备和容与彻夜恳谈。

    林升听他吩咐,自在暗地里翻了几个白眼,心道皇上那头不定已等得多不耐烦,这会子哪里轮得到这莽撞武夫占用厂公时间。

    偏生正想着,余光瞥见有御前内侍隔着帘子立在门外,低声禀道,“万岁爷吩咐教厂公快些过去,有要事和厂公商议。”

    这厢李冲还意犹未尽,容与少不得安抚道,“皇上传召,林某不敢耽搁。李兄所书心血之作我且留下研读,待改方便,再和李兄请教,一并把酒畅谈。”

    李冲走时,仍是恋恋不舍,临出门前又回身道,“末将与公今一见如故,对公是更加佩服,年纪轻轻有此成就确实厉害。不过厂公后,也须防有小人借军需之便闷声发财。实不相瞒,未见厂公前,末将也听了不少不利于你的言论,那些人说起来的话不大中听,只可恨末将险些就信以为真。哦是了,他们说你是什么孤什么孽的,末将却也记不住了,总归不是好话就是,不过厂公放心,末将心中知道你不是的。”言罢安的拍了拍容与肩膀,这才转身大步星的去了。

    “什么孤什么孽?”人一走,林生当即摇头轻哂,“这人当真得有趣,竟连孤臣孽子四个字都不知……”

    话说一半,他蓦然警醒起来,慌忙看向容与,不过那被冠以讽刺之名的人表情泰然自若,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林容与内心也和脸上表情一样,泰然自若。

    孤臣孽子,确凿如是,他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差投身宦海,人生境遇在跌跌撞撞、平步青云中替更迭,成长至今,与字面上所谓孤臣孽子正相吻合,而他早就不介意做一个真正的孤臣,倒是很该谢,世上还有这般明白他心意的敌人。

    处暑时节,晚风里犹裹挟着一股热浪,吹在身上不觉清。沈徽的屋子里置了两尊冰鉴,上头盛着地方官员敬献的各时令鲜果,闻上去味道宜人。

    至于那百无聊赖等候人的帝王,目下正倚在榻上,身上只着纨素中单,侧身而卧宛若倾颓的玉山,室灯火映衬下,似有宝光在他眉目间、衣袂上转,如斯情景堪堪正可入画。

    容与沉溺的看了一刻,只觉得沈徽身上似乎涌动着一股宁静的悸动,即便是面对这份不甚纯粹的宁静,也会让人生出想要珍视,不忍踏碎的觉。何况光影转之下,分明勾勒出一副绝好的工笔,细细地描摹下此人全部的风采,有刚毅,有果决,有冷硬,亦有风的妩媚,只是后者大约只有机会在他一个人面前展现,除此之外,还有他凌厉的美和凌驾一切霸道的温柔。

    便好似此刻,沈徽利落地站起身,不由分说将容与拉上,伸臂半拥住他,口气慵懒不失严整的问,“那个李冲是什么人?不过小小一个总兵,也值当你应酬一整晚?还要把酒言?”

    没等被箍紧的人回答,他继续含嗔声讨,“从前和王玥喝得烂醉也就罢了,你到底有多喜喝酒?怎地又从不见你跟我好好醉上一场?”

    容与忍住笑,转头问,“皇上晚膳用的什么?”

    沈徽怔了下,哼道,“怎么,现在才记起来关心我!”

    “不是,”容与到底笑出声,“听闻镇江的醋最出名,这里离镇江不算远,我是怕皇上贪嘴,晚饭放得醋太多,要不怎么到这会儿,心里还泛酸呢。”

    身上瞬时被箍得更紧了,沈徽恨不得整个身子下来,恨恨笑道,“好你个提督太监,竟敢打趣儿朕,朕今心情好饶过你一回,只是往后不许冷落朕。”

    容与见他又无状起来,忙略略推开他些,抿着散的鬓发道,“先说正经事,那李冲来找我是有缘故的。”他知道沈徽这会儿一定不耐烦去看李冲写的东西,便尽量提炼总结华,娓娓讲述,“此人子虽豪,却是中有细,有报国志,也真正心系边防,且有实战经验悉军务,适当的时候不妨拔擢,当个前锋或一方将领还是可以的。”

    提起这话,沈徽也正经起来,带着些兴趣说,“他写的心得回头拿给我看看,果然好的话,再行安排就是。如今军中按资排辈的风气极重,无基之人想要升迁不易,如真是擅于练兵者,务必要人尽其才。”

    容与说好,更提醒道,“回头还有北边和南边诸海域,以此类推,架设新防务军需,更有不少要改革旧制推进新政的地方。”

    两人絮絮说着政务,不防已子时,容与连奔波,晚上又应酬了半,到这会儿实在困乏得很。上下眼皮不由自主开始打架,神思渐渐地昏聩起来。

    见他阖上眼,那般清秀安静的模样让人一阵心疼,也让人颇幽怨,沈徽迟疑着,手底下却控制不住想要他。自那平坦的小腹起,寸寸下移,最后不怀好意地停在两腿之间。

    光影里的人睫一颤,缓缓睁眼,双眸里蕴藉着一抹歉意,几乎是在央求,“今儿太乏了,明天吧,明天我补偿你。”

    可惜越是柔软的腔调,越是含纵容的婉拒,越能发起沈徽心底澎湃的念,任霸道的帝王一把掀下帷帐,动作迅猛犹如一匹矫健的猎豹,眨眼间已欺上了他的身。

    第101章 碧海蓝天

    身上的重量实在人,容与叹了叹,闭起眼睛,任由沈徽上下其手。然而很快,那不安分的手就从肆意抚摸变成了带着小小恶意的拨。

    容与也有些享受,奈何体力力不济,眼皮沉重得忘乎所以。过了不到片刻,那求不的人便忍不住,使劲儿摇着他的身子,声音里全是懊丧,“这么着都能睡着,你也太不给朕面子了。”

    除却无伤大雅的恼恨,其实还夹着丝丝缕缕的委屈。

    容与强撑开眼,四下无光,严丝合的帐幔里只有鎏金香球发出的点点星芒,映在他眼底漫生出柔软的温驯,“那你快些,等下真要睡过去了……”

    眼倦容还愿意尽所能的足他,沈徽又哪里舍得,到底期期艾艾从他身上下来,落了一吻在他面颊上,“睡吧,今儿……先饶过你。”

    身边人扯出一记的笑,再度阖眼不久呼渐均匀。可心有不甘的帝王浑身火烧火燎,辗转半也还是不能入眠。

    容与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鬓边一阵梭梭的,他睡眼离,努力睁开一瞧,正见沈徽支着胳膊,笑地望着他。

    “什么时辰了?”容与嗓音含混的问。

    他要去掀帷幔看看外面,沈徽忙一把按住,“卯时三刻,我才瞧过的。”

    原来已过了平的时辰,可浑身还是酸软的,真想就势赖在上,容与蒙地想着前世才有的惬意懒觉,都快记不得是什么滋味了。

    他对好眠意犹未尽,不防沈徽已攀上他半边身子,低低惑起来,“这会儿天都亮了,歇足一整晚,可该足我了吧?”

    不消他说,容与早就受到那滚热的肌肤,似乎连魂魄都在燃烧,还有那硬邦邦直的存在——果然是清晨了,又到了该有自然反应的时候。

    按说昨夜没能足人家,今儿是该补偿回去的,可眼下脑子全是木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容与难得任地翻个身,整个人趴在上,声调嗡嗡的,“容我再睡会儿……”

    困倦未消的人原没想那么多,居然恰巧摆出个极便宜的姿势。沈徽看得火熊熊燃烧,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目光贪婪的定格在那薄薄的肩胛上,那是削正秩丽的骨骼,有着刚劲与清秀兼具的姿态,这般尤物,又怎生能让人不怀期待。

    不过息间,沈徽已剥下容与的衣服,被动承受的人反抗不得,只觉得身下一阵凉飕飕,便知是那药膏上了身,然后迅雷不及掩耳,整个身体倏地一紧,人一下子就全清醒了。

    沈徽憋了一晚上,到了这会儿反而不紧不慢,力度拿捏准,极尽挑之能事,不论抚还是亲吻一样都不落下。

    容与很快被他捏得有了反应,谁知接下来就变换成了暴风骤雨,他被沈徽把玩在手掌间,一下又一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痛楚被淹没在磅礴的里,让他不住发出声声低。沈徽似乎极他明显带着抑的隐忍,越发颠来倒去的折腾,直到他再忍不住出言哀求,求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通身淋漓的两个人,瘫软倒在上,容与身上绵软不堪,依旧趴伏在枕上。沈徽懒得下,牵了袖子为他擦拭额头的汗,动作细致轻柔,全然不似方才的烈奔放。

    “睡吧,”视线停留在他致纤细的颈项上,心底忽然又涌上酸楚的疼痛,沈徽别开脸,忽然说,“还早呢,你再安心睡上几个时辰。”

    容与转过头,茫的看了他一眼,终于伸手掀开帘子,窗外头分明还是漆黑一片,瞥一眼更漏,却原来还没到四更天。

    他无奈地笑了,这任的人,该拿他如何是好,“你真是……”想了想,也没什么好指摘,沈徽是那么年轻,力充沛,要他忍下念谈何容易。于是咽下后头的话,笑着拍拍他的手,以示了然的宽

    沈徽解决了身心需要,自是神清气,眯了一会儿直到卯正,便自觉起身。回首再看上的人,睡得依旧安然,他不忍心叫醒,轻手轻脚的唤来服侍的人,洗漱更衣,自去外间用早饭。

    皇帝出巡,京里虽有监国太子坐镇,然而偌大的国家自有千头万绪,举凡涉及重要事宜的奏本,仍会以加急的方式送至沈徽手边。

    如今一部分奏议,已是由司礼监批复,可沈徽对昨夜的事儿有愧,想起适才下时,看见容与眼底积着两片郁青,干脆也不嫌劳烦了,将所有折子全权总揽下来。

    批了半,渐近尾声,容与方从里头走出来,因起得迟了,他脸上倒带着一抹自觉地歉然。今原定是要处置公务,再陪沈徽见一见卫所众将士,是以他穿戴齐整公服,赤蟒袍加身,更显得其人如嘉木一般,拔俊秀,秩丽端雅。

    他无声走过去,侍立在沈徽身边,低头瞥见案上的茶几乎没动,又回身自去重新煎了来,久不持茶道的人,过去十多年积攒的功夫还没忘,动作行云水一气呵成,仍有着天子曾夸赞过的,类比雅士的清净高洁之气。

    提督太监风姿曼妙,直看得一旁伺候的年轻内侍出神怔愣,呆呆立在原地,连打下手端茶盏的伺候活计也忘得一干二净。

    沈徽回眸看了两下,心底暗自喜,眼风却老实不客气,冷冷扫过那发傻的内侍,挑剔的帝王看不得那幅蠢相,更不愿和任何人分享人的优雅风骨,挥挥手将不相干的人彻底打发了出去。

    奉上来的羡雪芽盛在甜白釉杯盏里,那瓷器颜细润清透,沈徽瞧着,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身边人如玉般的肌肤。

    素来沈徽看折子,总免不了要铺陈的一整张桌案上俱是。容与一面看他批,一面替他整理。两个人都不说话,自是合作默契。

    待批完最后一道,沈徽一手按着脖子,另一只手无意识在面前一摸,却是落了空,再看那空落落除却奏本无他的案台,不由地怅然起来。

    那一点点小动作,容与看得清楚,也唯有他最是明白含义,这是又想要些新鲜饯来吃。沈徽一向嗜甜,若不是知知底,绝想不到他会有和冷硬外表这么不相符的好,不过这小小不然的癖好,也只会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表

    容与卸下间荷包,内里常备有各甜果子。今当值的是新人,并不知皇帝有此固执的小嗜好,便也没预备盛放器皿。容与索敞开荷包,摆放在他面前。沈徽犹豫了半天,倒是极有节制,只拣了一颗梨好郎君。

    饯含在口中,连笑意都有几分发甜,沈徽说,“今儿天好,我已见过了卫所诸将,剩下的时间打算和你四下走走。咱们去海滩上,或是跑马,或是游水,如何?”

    趁着他贪睡的功夫,原来沈徽已做了这么多事。也好,难得享受一回出差的福利,容与微笑颔首,“两样都好。”

    皇帝摆驾私游,随扈众多,好在都是素最得力的亲信。御前侍卫和御前内臣女不同,个个都是聋子哑巴,不该说的不该听的,半点都不会涉及,更是不会生口舌是非。

    远远打发了侍卫,两人在柔软的沙滩上跑了一会儿马,各自出了一头的汗,脸上气都极好,光漫上彼此的眉目,一个英,一个清秀。

    停下马,双双相视而笑,都觉得许久没有这样畅快自在了。沈徽尤甚,打从御极,近十年闭锁深,这会儿好不容易舒活了筋骨,愈发透出昂然振奋。

    下马休整,两个人都很痛快的在沙滩上席地而坐,沈徽忽地抛出一支酒壶,长眉妖冶的一挑,“今儿没旁的差事,也不许你出去见旁人,要想喝就和我喝个痛快。”

    看来昨夜的醋劲儿还没过去,容与接过来酒壶一笑,拧开盖子仰头直灌入喉,哪成想沈徽是真的放了烈酒进去,不擅饮的人一口下去,险些呛住,猛地爆发出一阵咳嗽。

    他这么狈,看得沈徽角一勾,神情说不出的风,夺过那酒壶,毫不在意接着饮了一大口,方摇头笑道,“你这酒量是真不行,王玥算不得什么好师傅,还是跟我学才能体会个中滋味。”

    说罢,仰头深了新鲜海风下润的空气,抬眼看向碧海蓝天,悠悠笑问,“这里好不好?”

    这问题听着耳,很多年前同游苏州时,他也问过,那时容与不过答了一句好,就被他奚落揶揄好久,场面颇为尴尬。

    现在想想,倒觉得莫名好笑,又有些许恍若隔世的觉,然则眼前的人无疑那么真实,如朗朗月,暧昧而热烈。

    他点头说好,沈徽便笑道,“等我做了上皇,选个你中意的地方,咱们依山傍水,从此逍遥快活去。”

    同样的话沈徽是第二次说了,容与知道他心里已有了主张,按说做臣子的听见主君这般不上进,好歹该劝上两句,可偏偏此刻他一点不想那么做,花间喝道,岂非太煞风景?管他最终成与不成,他都愿意顺着他的话,由衷再道一声好。

    忘却京城,忘却大内,忘却一切纷繁与争斗,长风万里,江山如许,这是沈徽的时代,也是属于他的,最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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