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顾返手指一挑,先将手中的骨牌翻了个面儿。 赵约双手合十乐呵呵拜了一圈年,站在桌边瞅着他的牌面就开始神高度戒备,“您,您不会输惨了赖账吧!” “跟你一孩子赖账?”他嗓音低而懒,眼都没抬,手指就曲起关节敲敲桌面,上面摞着两只红包。 赵约愉快地伸手,走一只,“谢谢小舅舅。”沈与尔跳一步过去,将将挨着红包,手指下就空了,宁城不客气地过来拿走第二只,还戏谑地跟她眼前晃了晃,耸肩。 诶?过分! “小舅舅,不给沈与尔了吗?”赵约问。 几个长辈脸上挂着笑,“顾返,不能差别对待啊!” 陈顾返停下手中的动作,半侧着身子,一只手臂轻松搭在太师椅地椅背上,安静地看了会儿这个小朋友,这才轻轻笑一声,从兜里摸出一只模样相同的红包,“小尔,给。” “谢谢……叔!” 她特意拉长了声调,对上他爬着笑的眼睛:你还搞特殊。 忽然她的小表情就有了微妙的变化,拇指又不太确定地摸了摸,没错是一个环状的东西,指头那么大——里面竟然还搁着一只戒指! 她将红包小心翼翼收好,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偷偷看过去的眼神又窘迫又开心:直接给不就好了嘛。 他将手揣回口袋,眉眼间意味深长:彼此彼此! 指下是她跟出来主动抱过来时,偷摸放进口袋里的戒指,简简单单没有什么修饰的对戒中的一只。 好巧。 “沈与尔,给我发个红包,不行——红包额度太小你看着办。”宁城拎开一旁靠姿豪放的赵约,温淡地坐在这儿,提醒她。 “为什么?” “你说呢!” …… “噢!”她恍然大悟,说,“你还没叫我呢。” “行,你确定现在叫你。”他说起话来谦和,调笑的味道却十足,风度地看一眼旁边一头雾水的赵约,作势就要开口。 手机一声轻响。 沈与尔身子都前倾了一点,嗓音弱下来,“我发了发了,你瞅瞅。” 宁城十分优雅意地笑。 赵约不干了,凑过去,“沈与尔,给哥也发一个。” “真要啊?”她表情古怪。 “当然,宁城哥都有。” “好吧!” 宁城就绅士地坐在这儿,慢抚摸自己手指,善意地提醒他,“真当是好东西呢,早晚要还的。”你知道了可别不叫。 “跟这家伙还用还?——呦,好大的包,沈与尔你可以。” 俩局内人互相瞅一眼,宁城笑而不语,姿态依旧轻松优雅,倒是不用还,但你得改口啊。 大年初一清早,空气清新干燥,风微凉,沈与尔挎着爷爷的胳膊站在陈家门口。老人家大衣裹在身上,脖子上随意挂一条羊绒围巾,在这个年纪身材还算拔,头上一定黑礼帽让他看起来十分正式。 “诶?沈爷爷好。”风风火火出门的赵约险些撞到来人身上,他小心整整衣角,这才再次开口,“巧了沈与尔,你小叔叔也在。” “你干嘛去?”见他连头发丝都疏的一丝不苟,她不好奇。 “丘丘家,哄未来丈母娘,走了啊!” “哎?……” 他山地车一摆,已经骑出去几十米。沈与尔撇撇嘴角,少一个就少一个,至少……少一个炸点。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找到他的视线,心里这才稍微踏实下来。 陈顾返起身,将沈老先生让到沙发正中位置,“沈叔,您坐。”老人家“嗯”一声,神寡淡,严肃正经。 陈家老爷子从报纸中抬头,摘下老花镜,觉得气氛有点微妙,奇怪,“呦,今天这是怎么了,大清早都齐了。” “我有事说。”陈顾返简单代。 “哦?” 老人家笑笑,将老花镜搁在桌面上,陈老太太就去握他的手,轻声提醒,“为和,不管怎样,咱们一定要听孩子说完。” 他摆出倾听的姿势。 陈景安有点莫名,“看这阵势,是大事?”沈与尔开始紧张,挨在爷爷身边手指偷偷背到后面搅在一起。 陈顾返只略微笑一下,就垂下眼睫端住一杯茶,再抬眼时,神从没有过的规矩,将茶递过去,他问:“沈叔,您知道了是不是?” “怎么,忍不住了?”老人家儿没变化一丝表情,深不可测地撇了撇茶叶,这种气场一看就是虎口里走过来的人,小片刻他再开口,“跟我说说你想怎么代?” “我知道您想渗着我,越久越好。” 陈顾返沉默片刻,将双手叠在身前,从表情到举止都十分慎重,似乎在拿捏最好的措辞。这样的气氛,四周的呼都凝固起来。 约莫几秒钟,他的声音从喉咙里出来,沉着冷静,一字一句,“所以今天就摊开了跟您解释,也告诉家里人……我们认识4年,在一起2年,我想跟她结婚。” “有种。”老人家反倒笑了,摸不着情绪的那种深刻笑意,望着陈老先生,启齿,“为和,你儿子想要我孙女。” “顾返,你怎么……” 陈景安气,别人的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惊。 沉默,整间客厅都陷入了深深的静默,只有沈老爷子一下一下撇茶叶时,杯盖碰撞茶杯的声音。 沈与尔紧张到快要窒息,甚至可以数清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一声桌椅挪动的刺响,陈老爷子倏地站起身,真是气急了,抄起手边一只青花瓷杯子就砸过去。 东西擦着陈顾返的颧骨飞出去,“砰”一声碎在地上,而他半点都没躲,硬生生挨了一下,皮肤上立刻出现一道青红的印子,触目惊心。 沈与尔哪受得了,每次都揍他,你们都揍他……她握着还在发抖的双手就要起身,被他眼神制止,艰难地坐回沙发。 陈顾返伸开双腿,慢慢起身,并没有在意脸上的伤。 这一下可戳到了陈老太太的心窝,她紧紧按住陈老爷子的手,劝:“为和,不是说先听完吗,别打孩子。” “听完?” 他气得几乎都维持不了一名学者该有的儒雅深沉,曾经也在风浪里沉浮过,如今却连手指都有些抖,指着那边,呼深深,“这个混账家伙,你看看他做了什么,平时张扬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随手拐走人家小女孩,我真想给他绑起来丢给沈老头揍死算了。” “爸,您先别生气,沈叔……”觉察到老人家锐利的目光,他开口,冷静略沉重。 “凭什么?如果我不同意。” “那就做到您同意。” 沈老先生沉默不语。 “叫我别生气。”陈老爷子的字眼都开始发冷,好像又找到当年转做学术前的那种霸道,“执不悟,小姑娘都不放过,滚出去好好反省。” 谁也不敢嘴。 陈顾返没再开口,深深看一眼父亲,这个老人家很久没气成这样,再呆下去也于事无补,他转身直接离开。 总得去做点有用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就开始码了,怕你们又觉得卡文,特意多写了一点,虽然还没完…… 现在要忙工作,凌晨那章还是放到晚上更,会晚一点,你们别刷这么早,我看着心疼啊! 最后,你们笔芯。 第74章 回去 “吧嗒”一声,门落锁阻隔开他的背影,整间客厅的视线齐刷刷望向空的门口,气氛安静到隐约可以听见自己的呼,说不惊诧是假的。 真……走了。 “这叫怎么个事儿啊?” 陈景安怔怔嘀咕,回忆起这两人的互动,越发觉得——啊,果然如此。亏自己还暗张罗小尔跟自己儿子这么久,尴尬。这家伙倒是下手快,将所有人蒙在鼓里。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再抬头觉察父亲已经火冒三丈,她忍不住劝道:“爸您别气,其实也没这么严重不是?” “不严重?这个混账,人家好好一小女孩,他这个当叔叔的怎么下得去手,真是教子无方,教子无方!” 陈老先生险些暴走,桌子拍得生响,陈老太太见势匆忙将桌面上的东西挪走,都珍贵的,可别再摔了。他手慢一步,不得不赌气地坐在椅子上,这架势将在场小辈们吓得半死,哪见过怒成这样的老爷子。 老半天,他语气略缓,开口:“小尔。” 沈与尔倏地惊醒,直直瞅着门口喃喃“嗯”一声,就不由自主迈开腿,追过去。还来不来得及,这人要是真走了指定得跟他急。 一哭二闹三上吊?管不管用! “沈与尔,你站住。” 沈再十分严厉地唤住她,面跟覆了冰块一样直冒寒气儿。 沈与尔再望一眼门口,仿佛要盯出个,只两秒就好像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一样沉甸甸。她焦急地跺跺脚,再回身时神坚定,两步跑过去抱住沈老先生,附在耳边轻声说:“爷爷,小叔叔,我没事别担心。” 紧接着,脑后的小马尾一甩,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典雅的咖啡大门第二次被淡漠地撞上,在场每一个人简直不可置信,陈家大女儿格向来温和,也不住叹气,“都疯了,儿子给我拍拍后背惊。” 宁城的脾气有一半随她,器宇轩昂却又多了几分深厚的气质,他微微抬手,边说:“小舅舅有数,小舅妈也没问题。” 陈景知好像被暴击了一般,神情复杂,“阿城,你说什么?” “小舅妈没问题。”他重复。 “你说……小舅妈,你知道?” “是。” …… 他成功地引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而这个人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自己当初虽然有被迫的嫌疑,反应——可也没这么大。 “都差不多行了。”祥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陈老太太终于发话,“宁城说的没错,都没问题,别搞得好像天大的事情一样。”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