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亭拿出手机,想给江求川打电话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随即,她又想起刚刚新闻里说江求川今返程。虞亭按黑手机屏幕没打电话,等他今晚回来她再当面问清楚。 靠在车椅上,虞亭有些烦躁的看向车窗外。她烦江求川总是闭口不谈,也烦自己总是信以为真。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其实,只要她有心去找肯定能找到。 他有错,她也有错。 车到瓯海别墅停下,屋子里空落落的,王阿姨今天也请假回家了,只剩虞亭一个人在别墅里。 她坐在沙发上等江求川回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渐暗。虞亭看手机上的时间,离她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她放下手机,起身打开客厅的灯。一阵优雅的钢琴曲从沙发上的手机里泻出,虞亭心一紧,小跑到沙发旁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她眉头蹙着,心往下落。 是杨肯。 “夫人,江总现在在亚康,还昏着,您看您要来一趟吗?”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第55章 “怎么了?”虞亭问。 杨肯说:“车祸。”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但虞亭没听了。手机从她手中滑落,眼前的世界似乎在寸寸土崩瓦解,耳边是震耳聋的轰鸣声。 医院,昏,车祸。 杨肯的话像一双无形的手,瞬间将虞亭推向莫大的恐慌之中。 她慌张的往外跑,明明平时很快就能穿好的单鞋此刻像是在和她作对,直好几下才穿上。她跑到小区门口想要打车,低头,茫地看着空落落的双手,什么也没有。 手机在沙发上! 虞亭往回跑,今天司机都不在,没有手机她怎么打车去医院。缺乏运动的双腿在痛苦的颤抖着,她咬牙加快速度,似乎在与那双无形的手赛跑。 去医院的车上,虞亭双手紧紧控制住大腿的颤抖。车窗两边风景在倒退,随着离医院距离逐渐变近,她双眼放空,在恐慌中获得平静。 虞亭体内似乎绷着弦,这弦牵引着她一直走到病房门口。杨肯在门前打电话,见她来,马上挂断电话走了过来:“夫人,你来了。” “他怎么了?” 她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杨肯眼底青黑,他敛目恭敬说:“江总刚醒。” 虞亭没有进病房,天知道他又会说什么话来诓骗她,她先去找了江求川的主治医生。医生知道她的身份后很友善,他说江求川车祸只造成了一些轻微擦伤,主要病症是急胃出血,先住院一段时间,并且代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从办公室出来,虞亭走到病房边,她伸手握在门把上,犹豫了。似乎有一把锋利的战斧悬在门上,只要她一打开,就会触发机关,头破血而死。 虞亭抿着,指尖用力得发白。 她告诉自己,走进去以后不能发脾气,要忍住,他还在生病。他有错,总是瞒着她、怕她担心,什么事都不说。她也有错,总是怕麻烦,明知道他有骗过她的前科,还总是想着他会全盘托出,以此免去自己花心思去了解的烦恼。 打开门,虞亭还是走进了病房。 病上,江求川脸苍白,额角用一块医用纱布盖住伤口,左边脸的颧骨上还有两道擦痕。他倦容上胡茬未剃,看着虞亭笑时眼角生出几道沟壑。 “你怎么来了?”他问。 一场小车祸而已,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江求川让杨肯不要告诉虞亭,她最近很忙,以免她挂心。 虞亭眼睛扫过他,四肢健全、能说能笑。体内的弦终于被拉到极限后断裂,脚软和后怕在此刻齐齐涌上心头,她艰难的掩饰自己几乎是跌坐在沙发上的事实。 “看你死了没有。” 虞亭艰难的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要太刻薄,以失败告终。 江求川喉结滚动,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你在撒谎。” 虞亭走到病边,凉薄的话语逃理智的网,一句一句往外蹦:“是,我在撒谎。我其实是来给你收尸的,等你死了,我马上去找个八块腹肌二婚。” 虞亭说得口不择言,她说完就后悔了。她不想说这些,气他、也气自己,可是看到江求川还能开玩笑,她都恨不得他当场病死了才好。 江求川不怒反笑,她在为他生气、为他担心,就这样,胃里一直血也不错。 他偏头用胡茬蹭了蹭虞亭的手背,罕见的温顺:“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好一个不想她担心。 虞亭的火气蹭蹭上涨,在一瞬间准备了肚子的话来反击,她甚至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有文采过,骂个人都能旁征博引、引经据典。 “你……” 她刚说一个字,门被杨肯从外面打开:“江总,我给你和夫人买了晚饭。” 家丑不可外扬,虞亭扬起的手随即一转,倒了杯热水,重重的放在他身旁:“多喝热水。” 江求川被她的反应逗笑,他仰头喝完一杯热水,心情十分不错。 粥的分量十分足,杨肯给江求川买了没有任何加的白米粥,汤水居多,看上去很稀。而虞亭的是豪华海鲜粥,刚把盖子掀开,整个病房里都飘着香味。 “杨肯,谁给你发工资?”江求川看了眼自己的,又看了眼虞亭的,不说:“差别对待。” 杨肯有些为难:“江总,医生说了……” 他话没说完,一阵黏腻的撞击声打断了他的话。 虞亭将海鲜粥全倒进垃圾桶,她拿着空碗坐到病上餐桌的对面,将白粥倒了一小半进自己碗里,不耐烦说:“别磨磨唧唧,快吃。” 江求川张张嘴,转而化成扬笑。他手握成拳挡在嘴前,掀起眼皮看了眼杨肯,杨肯会意,十分自觉的转身轻带上门出去。 江求川胃里难受,再加上白粥寡淡无味,他没有吃多少,放下了勺子。 虞亭冷冷看他一眼,江求川挑眉,又拿起勺子喝下几口米汤。往复几次,江求川放下勺子:“真的吃不下了,胃里有点难受。” 虞亭将碗和勺子收到一边,收拾了桌子,一句话没说,坐到了沙发上。 病房里,两个人都没说话。虞亭在看手机,江求川在看她。 “能帮我倒杯热水吗?”江求川率先打破沉默。 虞亭拒绝:“不好意思,玻璃过。” 江求川撇头,虞亭之前递给他水的玻璃杯还放在头。 “用一次杯子。”他又说。 虞亭继续拒绝:“不好意思,纸也过。” “用手掬一捧。”江求川说。 “我截肢了。” 江求川失笑,他往后一躺,放任说:“算了,渴死我吧。” 死,又是死。 虞亭起身,冷着脸给江求川倒了杯热水摆在桌上,她在病旁的椅子上坐下:“喝,我看着你喝。你怎么能死,我都还没邀请你参加我的二婚。” 江求川喝了口,热水进胃里缓解了难受的觉,他不置可否:“以新郎的身份吗?” 他说着,自己先笑了:“我从来没想过,快要四十岁了还能当新郎。” 虞亭被他不正经的态度得心里又来了火,她皱眉看向江求川,语气不郁:“我可不跟三十五岁以上的男人再婚,要找就找个现在行的小狗、小狗养着,以我为重,天天逗我开心。” 江求川有意无意的看她一眼,手支着下巴,思考说:“你要真喜这样的,我身边还真有几个。城南孙家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人年轻气盛,算是个狗,但学的是计算机,太乏味,睡前故事没有我说的好。” “聂绎呈有个远房表弟在读大学,是本地人,比我还不能吃辣,你们俩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卖珠宝的钱总,他弟弟也不错,为人可靠,但是长得没我帅,我怕你半夜看了会做噩梦。”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哪家的弟弟、哪家的儿子,比媒婆还要敬业。说到后面,又来一个转折,这人哪里哪里没他好。 她就随口一说,他还真的在那说了起来,好像他们俩已经离婚了似的。 虞亭心里又酸又涩,侧过身背对江求川,她回过神来时眼中氤氲着水汽,虞亭仰头,让眼泪憋在眼眶中。 肯定是灯太亮了,刺眼睛。 江求川笑:“那豆豆跟你还是跟我好?跟了你,我舍不得。跟了我,你舍不得。” 他似乎真的在思考,两人离婚了江豆豆应该跟着谁过这件事。 虞亭忍无可忍的喊道:“够了江求川,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转过头,一下对上了他黑亮的眼眸,心中的委屈和难受登时全部爆发出来,眼泪决堤,争前恐后的从下眼睑往外跑。 积在心里得她不过气来的大石头碎了,下一秒,虞亭失声哭了出来,她手捂着脸,不想让江求川看到她哭的样子,很丑。 她单薄的肩膀颤抖着,哭腔里是断断续续的泣声:“我知道我有错,是我对你的关心还不够。可是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你还一直说,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 她哭得像雨打落了玫瑰,连着茎上的刺都跟着蔫了。 江求川将她揽进怀里,她的哭声似乎能引起他胃的共鸣,跟着一一的痛。 他低头在她的发顶落下一个吻,手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不安的灵魂:“我不会死,更不会和你离婚,刚提到的那些都没有我好。” 他一如既往的不正经笑:“我们俩是绝配,全天下最最好。” 虞亭哭得更难受了:“谁和你绝配了,自恋!” 江求川好脾气的应下:“骂得好。” 他怎么忍心把他捧在手里的玫瑰让给别人,说那些人,只不过是想她。 她脾气又倔又犟,有什么情绪都习惯憋着攒着,那样不好,他看了难受。 等虞亭哭声渐弱了,江求川轻拍她的背,比哄江豆豆睡觉还有耐心。他说:“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心疼。你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现在又哭,大起大落的情绪容易变老。” 虞亭“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好啊,你嫌我老。” 江求川:“……” 第56章 “医生说你都吐血了,到这个地步你还想瞒着我,等病好后再回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虞亭用手拭去眼角的泪,看着江求川,等待他的回答。 江求川拉住她的手,往的温热被渐凉的触取代,他混不在意的笑说:“这年头,身上没点三病两痛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当总裁的人。” 虞亭看着他眼里冒火:“你连这种事也要去跟风拔尖不成?!”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