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宁一颗心如坠冰窟。 他站在包厢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到了江致远拂袖离去的声音。 “哎!” 他母亲连忙追了上去。 两个人大老远跑过来,一顿饭还没吃,气急败坏就走了。 甚至—— 等他回过神追出去,都没了人影。 江卓宁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只觉得失魂落魄,他遭受了这辈子都从从未有过的挫败和伤害,当然,他素来好脸面和名声的父母也是。 胡思想了好一会,江卓宁拨通了卓娅的电话。 卓娅在电话那边低声道:“你爸气得不得了,我也不敢劝他,要是气出好歹来可了不得,就这样吧,我们也不看房子了,先回去,有什么事下次来了再说,就是你和那姑娘,千万别再纠不清了,那样的媳妇我们江家要不起,还有那样的亲家,我们高攀不上。” “别说了!”电话里传来江致远的怒斥声。 紧接着,手机就换到了江致远的手中,他声音冷冷道:“你是成年人了,情的事情自己掂量。还没毕业呢就想着结婚,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儿媳妇?啊!我江某人这辈子还没有这么没脸过,简直不可理喻!房子不看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要是还想着和她牵扯,就没有我这个爸!” “爸,小妩她……” “别叫我爸!”江致远怒气冲冲说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江卓宁神怔怔。 他想说孟佳妩并非全无可取之处,想说她有时候其实还乖巧,想说她他,为他连生命都不要,想说她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没人教她,她被影响成这样,却并非不能改过。 她先前过着怎么样的子,可后来呢? 两个人有过痛苦折磨、争吵误会,有过甜依偎,也有过长久的分离。 他生命中就这么一段情经历,如何舍得? 更何况,今天并非她的错。 她有那样的母亲,并非她能决定,眼下她被强制带回家,她也受着委屈呢,自己却无能为力,没分手,作为一个男朋友,他却本无能为力。 他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这世界上,也只有情之一字,剪不断,理还,他毫无办法。 江卓宁紧握着手机,一拳砸在了路边的广告牌上。 觉不到疼,可手指第一时间出血了,染在广告牌上,触目惊心,光下,那一点刺眼的红,将他黑亮明净的眼眸都染红了,骇人的很。 江卓宁取了车,浑浑噩噩回家了。 没吃午饭,整个人只觉得疲惫不堪,一进家门,他就仰躺在沙发上胡思想。 脑海里是好些个孟佳妩,她从教学楼三楼跳下去摔在草坪上,像个破烂娃娃;她一次次蛮不讲理地扑上来,强吻他咬伤他;她从宿舍楼三楼吊了单爬下来,和他吻在一起;她在课堂上和教授对峙,气急败坏,愤然离去;她在机场和他告别,刚告别,又追到他家。 这段情里,她一直在追,他偶尔回应,被太多东西所束缚,畏首畏尾。 他孟佳妩吗? 江卓宁觉得很可笑,他竟然不敢承认,他她。 他和孟佳妩不一样,他从小就是活在别人眼光中的那个江卓宁,他其实有负担,他无法像孟佳妩那样随心所谓,以至于,他一直痛苦而纠结,一谈到情的事情,就顾虑颇多。 这一点上,孟佳妩其实比他强。 她在忘乎所以地着,哪怕这伤人伤己,却是她唯一表达的方式了。 江卓宁翻个身,又面朝沙发背,继续胡思想。 想到了江致远古板严肃的那张脸,想到了卓娅的唉声叹气,想到了刘樱的鄙夷不屑,想到了很多很多,反对他们在一起的那些人。 他胡思想着,甚至连时间都忘了。 天气闷热,他躺在沙发上,t恤都被汗水打了,眼睁睁地看着光线慢慢变暗。 “啪啪啪!” 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了。 江卓宁一愣,神怔怔地看向家门的方向。 “啪啪啪!” 又一阵连续不断的声音,他没听错,有人在敲门。 江卓宁起身去开门,忘了问是谁,也忘了从猫眼里看一眼是谁,就那样,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屋门,对上孟佳妩汗水布的一张脸。 她头发有点,一张脸红红的,紧抿着看他。 江卓宁眼眸微动,没说话。 孟佳妩直接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抱了几秒觉得不够,一仰头就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咬的还很重,那痛生生传到了江卓宁的心口。 江卓宁将她扯进门,“啪”一声,关了门。 四目相对,两个人重的呼,如同两头困兽,疯狂地纠在一起。 从走道开始,路过卫生间、厨房、客厅、次卧,孟佳妩身上的裙子已经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江卓宁身上的t恤也已经不见了,她被他扔在上,两个人打架一样地开始揪扯。 时间一分一秒又过去,房间完全黑了。 窗帘都没拉,外面城市夜晚的灯火亮起来,远远的,静谧又繁华。 江卓宁和孟佳妩平躺在上。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又好像一直停下没动。 孟佳妩问他,“你我吗?” 江卓宁答,“。” “可是你我没有我你那么多。”孟佳妩又问,“你会为我放弃你的父母吗?” “不会。”江卓宁静了一秒,实话实说。 孟佳妩翻个身在他身上,“可是我会。我愿意为你放弃我妈,我们就这样在一起行吗?不理我妈,不和你父母生活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什么也别想,什么也不管,行吗?” 江卓宁轻轻推开她,坐起身来。 他俊秀白皙的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那素来干净黑亮的眸子在昏暗里,却好像染了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光,他没说话,侧身在头柜里拿出一盒烟来,用打火机点燃了一。 孟佳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江卓宁从来不烟的,至少,她本没见过。 “你什么时候开始烟的?”孟佳妩神定定地看着他,问话。 江卓宁了一口,闭了一下眼睛,“不久前。” 他刚开始实习那几天,很累,工作力比他想象中大,尤其他好胜心强,有时候熬到半夜三点研究新闻,实在困,有一次加班的时候跟着韩宇了一次烟。 香烟带来的觉无法言喻,却的确,从某种程度上缓解力。 他是人不是神,还很年轻,刚刚步入社会,只有二十三岁而已,纵然比同龄人冷静克制,纵然比同龄人沉稳内敛,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只有二十三岁,需要偶尔放松。 他说话的语调云淡风轻,孟佳妩突然就想到两人最开始在一起那一幕。 江卓宁点燃了她的烟,柔声道:“你这辈子最后一烟,我帮你点。”自那以后,她抑郁难受的时候,宁愿喝酒麻痹自己,也不会烟排解心情。 可她其实酒品不好,喝醉了容易出事。 往事突然又涌上心头,孟佳妩也罕见地觉得悲伤了,真是回不去了,无论怎么样,再也回不去了,她和江卓宁那一点甜回不去,江卓宁最开始的那些原则也慢慢没有了,他成了重之下的男人。 事实上—— 从江卓宁和她在一起之后,哪一天没有承担力呢。 也许她离开他就能解了,可,这世上很多事,覆水难收。 她见识了江卓宁的好,便没办法离开他,本离不开,哪怕她知道,他一直因为她而痛苦纠结。 江卓宁静静地完了一烟,唤她,“小妩。” 孟佳妩没说话,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江卓宁又道:“我不可能为了你放弃我的父母,所以,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你必须改变。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我不勉强,但是这已经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只要你愿意改变,我会努力做我父母的工作,我们一起,为了未来而努力,行吗?” “你所说的改变……指什么呢?”孟佳妩若有所思。 “你若是执意离开家,那就从好好实习开始,找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好好上班。” “这样就可以?” “暂时这样。”江卓宁一时间还想不到其他的。 孟佳妩咬着,半晌,点点头道:“上班不是不可以,可是……” 她声音小小,“我有一个条件,我得和你一起住了。我和我妈闹到这一步,没办法回家了,我和你一起住,我们可以朝夕相处,你觉得好吗?” “嗯。”江卓宁点点头,妥协了。 今天那样的状况,刘樱那样的语气神,他对两家人和平共处也已经不抱希望了,眼下孟佳妩走到这一步和他有很大关系,他不能再狠心不管她了,他一直觉得,她只是需要关而已,他一走两年,对她不冷不热,她这样的格还能一直等着盼着,他心里其实很愧疚,他对孟佳妩有愧。 那些愧疚平时一直被抑着,他一直希望她改变,眼下却不想抑了。 经此一事,她既然已经离开家,便等于一个全新的开始。 坚持着,他们不一定就没有未来。 江卓宁沉着脸想了半晌,起身先去浴室里洗澡。 孟佳妩坐起身看着他,没有跟进去,一直蹙着眉,心情很复杂,对刘樱有怨恨,对江卓宁的父母有无奈,对眼下这样的江卓宁有一点心疼,让她很烦躁。 她一直胡思想,似乎很快,江卓宁就裹了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孟佳妩掀了被子去洗澡。 江卓宁拉了窗帘,将卧室里灯打开,从柜子里扯出一套崭新的单被罩换上。 九月还是热,他一直没开空调,两个人刚才纠半晌,单被套都被汗水给了,皮肤挨上又有点凉凉的,得很。 换完了,他又开了空调,折回去将两人的衣服全部捡回来。 屋子里很安静,他坐在没开灯的客厅,听着洗衣机滚筒转动的声响。 “江卓宁!”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