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的强烈厌恶,充斥在他的心间。 却也在同时,于他的心底最深处,打开了一道充未知和不安的大门。 心底越是厌恶,就越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时的画面。 想到蓝斯和凯恩那时脸上既痛苦又愉的神情,铺天盖地的恶心过后,那些疑问,却也渐渐在星轨心底越来越清晰。 异族因而相互结合,孕育子嗣。 灵没有,所以也不会有与之相关的望和烦恼。 但他明明亲眼看到过,蓝斯和凯恩那时的所作所为,本与那些异族没有丝毫不同。 所以说,他们之间也是有存在的吗? 灵,是可以产生情这种情的吗? 在那之后,星轨翻阅了大量的由外族所书写的,关于情的书籍。 然后他发现,在所有需要通过母体分娩来孕育子嗣的种族中,情这个词,都如同魔咒一样,充斥在各种各样的故事中。 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星轨很困惑,情究竟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那些外族所给出的答案简直千奇百怪——它是糖,是砒霜,是快乐的源泉,也是痛苦的墓志铭。是游诗人口中不断传颂的传奇,也是断送无数豪杰的温柔冢…… 总之,有魔力,会让人变得不再像自己。 但这一切,对于星轨来说,简直狗不通! 他需要更加确切的能够让他判断他是否也拥有那种炽烈情的标准,而不是一堆看上去很美,实际上却连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的废话。 后来,发觉无法得到确定答案的星轨,渐渐放下了这个问题。 但在这个短暂却又漫长的过程中,却有什么他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东西,被彻底打破了——那是他对这个世界规则最原始的认知。 简称,三观重塑。 也是在那之后,在彻底沉淀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渐渐发觉到,当年翡翠失踪后,那让他几乎失控的情最真实的模样,究竟是什么。 他不确定自己对翡翠所抱有的,是不是情。 但他很确定,他喜翡翠。 至于蓝斯,这个一度搅他心绪的灵,至今仍旧让星轨无法确定,自己对他的觉,究竟是什么。 但绝对与对翡翠的不同。 而是更加复杂的,几乎莫名其妙的,不至于生自何处的麻一样纠结的觉。 但这一切,在看到蓝斯和凯恩纠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会有任何结果了。 在那之后,星轨再没有见过蓝斯。 而在今天,他却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对蓝斯,产生那样烈却莫名的情绪。 “绯红之眼……”指尖终于从不知何时抚上的猫眼石上拿开,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星轨原本墨绿的眼眸,竟像是沉淀了千百年的沧桑,却又复杂到难以明辨。 而听到他那一声低叹的“绯红之眼”,身猛地颤抖了一下,灰白的猫眼石上瞬间闪过一抹墨绿的光。 一直听闻器有灵的传说,没想到,今天还真让他碰上了。 星轨从来没想过,在他转世归来的时候,第一个认出他的,竟然会是这柄曾经一直陪伴他数万年的长。 察觉到星轨周身的气息渐渐柔和下来,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戒备,“绯红之眼”终于放开对他身体的桎梏,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般,轻轻颤动起身。 “我回来了。”他低声对“绯红之眼”说道,声音几不可闻,眼底有着淡淡的暖意。 “绯红之眼”再度颤动了几下,紧接着,却渐渐再无一丝声息。 星轨静静地看着他,柔白的指尖从身上一一抚过,像是对待最心的孩子般温柔。 指尖最后停留在灰白的猫眼宝石上,他的手腕一翻,一颗绿豆大小的种子,便如同落入水中般,迅速隐没到了猫眼宝石中,“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会等你回来。” 毕竟,至今还能认出我的,就只有你了。 眼底的最后一丝暖意,终于还是随着“绯红之眼”的彻底沉睡而渐渐消散。 星轨知道,为了保存他身为拉斐尔时的记忆,也为了引导他寻到这里,这些年中,“绯红之眼”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也在刚才唤醒他记忆的魔法中,消耗殆尽了。 这本不是他当年刻意所为,完全是“绯红之眼”的自作主张。 灵大多情淡漠,转生即为一个全新的生命,几乎从没有灵,会可以保有上一世的记忆,当然,绝大多数灵也没有这个能力就是了。 但拉斐尔啊,他天生就是个拥有反骨的,不像灵的灵。 也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把蓝斯的子,也养成现在那副离经叛道的模样吧。 忆起前世的记忆后,对于蓝斯,星轨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纠结的情了,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拉斐尔虽然一直不怎么着调,也以打破灵族约定俗成的常规为乐趣,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有加的学生,竟然会对他生出这样的情。 也万万没想到,蓝斯竟然会因为他的离去,做出那种近乎癫狂的行为来。 却终究,竟然连他是谁,都没有认出来。 虽然他也知道,凯恩那与他前世太过相似的外貌,以及旺盛的火系魔力,才是误导蓝斯的主因,却还是难免会为那孩子的眼拙,而生出一丝失望萧索的意味来。 而更令他失望的是,蓝斯竟然会真的和凯恩搅到一起去。 如果这是在十几年前,他刚出生的那段时间,他都完全有可能去拎着蓝斯胖揍一顿,让那个被他宠坏了的孩子好好清醒清醒,究竟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但现在。 垂眸看着散落在前的墨绿长发,以及看不到丝毫旧模样的手掌。 星轨忽然发现,很多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对于一墙之隔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斐亚然一无所知。 在匆匆打包好了几支各族武器后,这才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来到“绯红之眼”的房间,与星轨汇合。 在见到星轨的一瞬间,斐亚然的脚步猛地顿了下,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星轨却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扬眸问道:“看得怎么样了?” “还好,里面七八糟的,都是些外族的武器。”斐亚然想了想,答道。 心底却为终于抓住的思绪到奇怪——为什么,他刚刚竟然会觉得星轨有些陌生? 好在那样的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星轨一开口,就立刻被斐亚然抛在了脑后。 因为两人都各有思量,也都有不能告诉对方的秘密,所以在星轨摇头说没发现什么合意的武器后,两人就立刻离开了武器库。 此时,光已经冲破云层,艾泽拉斯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斐亚然虽然一夜没有合眼,但其实灵本来就不需要每天都睡觉,只要魔力充沛,身体自然不会到疲惫。 看了看天,在早餐之前,应该还够他去洗个澡,干脆就直接拖着星轨回房间,洗洗准备吃早餐了。 手腕上传来悉而又温暖的触,星轨怔了下,似乎有些不适应,但紧接着,在翡翠疑惑地向他看来的时候,终究还是微微勾起了角,任由翡翠握着他的手,把他从武器库一路拖回到对方的房间。 给星轨倒了杯果汁,斐亚然这才说道:“我先去洗个澡,洗完就做饭。” 说完,就一溜烟地窜进了浴室中,只留给星轨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星轨见状,倒也没什么意外。 虽然与翡翠相识不过十几年,但这几千个夜,也足够让他们对彼此的习惯了如指掌了。 优雅地举杯抿了一口杯中的果汁,星轨原本淡漠的脸上,渐渐显现出一丝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慵懒。 目光在翡翠的房间随意打量着,虽然早就对这个房间有印象,也早已经得不能再,但当他用拥有拉斐尔记忆的双眼再看这里时,却并不难发现,翡翠房间的配置,本就完全是按照灵王寝的标准来的。 这么看来,王倒是真心十分宠翡翠这个学生。 不过话说回来,翡翠也确实是个招人喜的孩子就是了。 想到翡翠小时候棉花团子一样软软糯糯的样子,星轨边不出一丝浅笑。 落地窗外,啁啾的鸟语快地回响在树海深处。 星轨的目光落在那片静美的光之上,忽然觉得,与千年前那血雨腥风的状况相比,现在这样宁静的子,还真是让人有些舍不得。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时光,究竟还能持续多久。 毕竟,路西维尔和诺拉斯,可都不是什么会老实在自己地盘上猫着的角啊…… 这么一想,还真是神烦。 墨绿的眼底闪过一丝绯红的血光,星轨微微叹了口气,继续等待自己的早餐。 说实话,原本没恢复身为拉斐尔的记忆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对翡翠的觉,就是喜。 但属于拉斐尔的记忆实在太过浓墨重彩,足以淡化这十几年来与翡翠朝夕相处的平淡时光,以及那些懵懂萌芽的陌生情。 但,对于翡翠这个朋友,星轨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手。 灵本就是极难产生深刻情的生灵,在翡翠身上,星轨难得发掘出了许多不同于以往的纯粹情。 不同于他当初对蓝斯的呵护与责任,而是令人到更加温暖的,没有任何负担的,甚至让他微微有些依赖眷恋,完全不想要有任何破坏的复杂觉。 曾经的几千年中,拉斐尔始终处于保护者的角,无论是作为蓝斯的老师,还是灵族的战神。 但身为晚几年出生的,比翡翠小几岁的星轨,即使身体发育一直比翡翠要快一些,他却也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在两人当中,处于被照顾角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这种一层一层缓慢剖析、明了的情,以及那情中所蕴藏的温暖,让星轨慵懒的眼角,都忍不住漫开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这样的子,其实也很好。 这么想着,他看着刚从浴室中出来,浑身带着水汽就再度匆匆钻进厨房的翡翠,无声绽开了笑容。 在与星轨一起吃完早餐后,斐亚然他们这两只灵学生,就又找各自的老师上工去了。 在演武场被安斯老师再度毫无悬念地完了一通后,斐亚然一改平里的作息,直接就去了加西亚家里,准备开始赶工。 之前的二十年中,他费劲心力都没找到适合给安斯老师做王冠的材料,所以即使早早就设计出了王冠的样子,制作进度却始终为零。 倒是那两枚属于他和安斯老师的戒指,因为王冠没有完成,无法成套送出,所以一直都被他放在包里箱底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谁又能想到,那些让他绞尽脑汁也寻觅不到的合适材料,竟然会天上掉馅饼一样,忽然前仆后继地都自动送上门来?! 所以说,安斯老师王冠的制作材料,现在已经全数准备齐全,立刻就可以开始动工。 但昨天他才刚刚大略打磨了一下要送给星轨的长弓,进度也还不到百分之三十。 偏偏无论是安斯老师的王冠还是星轨的长弓,都是需要花费大量心思与力的武器,稍有分心,就有可能会出现瑕疵,这是斐亚然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允许的。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