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芸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转身就跑。我立刻追了出去,却看见那一袭白衣在风中飘,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即将在眼前消失的少女,不愿意再次让她消失在我眼前,不愿意让她再度离开。 “芸儿别跑,芸儿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高声说道。 她回过头来。面对我的眼神里只有一片惊惧,她似乎是不记得我了!任芸从带上拿出一枚白的药丸,扔在地上后立刻涌出大量的白烟,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冲进白烟内的一刻,却已经不见了她的踪迹。 我站在空的小旅馆走廊上,举目四望,心中一片茫。 小酒馆内,林雅丽一直陪着夏家的这对爷孙。远远地看见一个孤独的身影走了过来,待到走近之后她才看清楚那个走来的人是我。 “万林,蛊婆都收拾了吗?” 她开口问道。 我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径直走到了夏白的面前,伸手一把将其从椅子上抓了起来。 “你干什么?” 夏白吓了一跳,大声问道。 身边的夏武忠老头和林雅丽都愣住了,此刻的我仿佛蕴含着深深的怒火,带着深沉的杀意。 夏白也愣住了,惊恐地望着我。 “你所认识的那个云儿,是什么样子,说!” 我大声问道。 夏白愣住了,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她,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和我差不多大,十六岁吧。喜穿白的裙子,有一头漂亮的黑长发,皮肤很好……” 夏白口中所说的云儿就是我所看见的那个芸儿,也是和我记忆中那个已经死去两年多的芸儿一模一样的少女。 这世界上会有死而复生的事情吗? 我的记忆告诉我,即便是强如司马天,许佛这样的高手都办不到,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当你的魂魄远离你的身太久,便不可能再完美地回归体,更别说像任芸这般,体已经在火焰中焚烧成了黑的飞灰。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说,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 我吼道。 此刻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我习惯地一甩,却没甩掉抓住我的手,愤怒地回头却看见林雅丽的双眼。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这样的状态不适合问他,还是回去休息一夜吧。” 她的眼中有安宁,声音里透出平静。 “你不懂!” 我推开了林雅丽的手,一把将夏白按在了墙壁上。 “我,我有一次和几个社会上的朋友去酒吧玩儿,在酒吧外面碰到她,当时她正被几个氓调戏,我们就仗着酒劲救了她,后来就认识了,再后来她就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其实关于她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但她是个好女孩儿,她一定不会骗我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夏白被我按住了脖子,说话的时候脸都憋红了。 “将你知道的所有一切关于芸儿的联系方式都给我,如果你敢有任何保留,我保证你再没有腿去酒吧。” 我松开手,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扔在了同样被吓傻眼的夏武忠面前。 深夜时分,回到酒店房间的我蜷缩在浴缸中,想要闭上眼睛进入沉眠,可无论如何尝试,眼前那一抹白的身影却总是挥之不去。 她早就不在了,在两年多前的长,那张脸我都开始模糊了,可今天为什么还会出现,为什么…… “想聊聊吗?” 我听见林雅丽的声音。 “不想。” 我生硬地回答。 “那早点睡吧,如果睡不着,我随时都能陪你聊天。” 林雅丽低声说道,随后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有些秘密只属于自己,有些人只属于自己,有些痛苦只属于自己。 那是无法拿出来分享的,是最后一层包裹住自己灵魂的外衣,当撕开的一刻,会看见的便是鲜血淋淋的心脏。 第二,第三,都没有找到任芸的任何消息,能找来帮忙的情报贩子,江湖混子全都找了,查到了那一被我灭掉的所有蛊婆的身份,可是就是找不到任何关于芸儿的消息,她仿佛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一个神秘的不知道来历的人。 “实在是找不到,不过江湖里很多人都找不出来历,你咋这么执着呢?” 董三炮坐在面店对我说道,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出店外,上海的路边车水马龙,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的人口,却找不到她,我的心就像是缺了一块。 “喂,婆婆啊,我在上海一切安好。” 手机响了,是苦毒婆婆打来的电话。 “嗯……我在上海看见一个姑娘,她和任芸长的一模一样。” 我对着电话低声说道。 片刻后,电话挂断,我独自一人走回酒店。 此时在长,周忻和虎哥坐在苦毒婆婆的家里吃饭,看见放下电话的苦毒婆婆,虎哥开口问道:“婆婆怎么了?是不是万林在上海遇到了什么麻烦?” 苦毒婆婆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哎,没想到都过了两年,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真是命中注定?” 周忻奇怪地问道:“什么麻烦?对了,我听大齐也很隐晦地说过,好像两年前万林遇到了什么事情,对他的打击特别大,您能和我们说说吗?”台长妖才。 苦毒婆婆望着虎哥和周忻,过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声说道:“大约是两年多前,也就是万林十四岁的时候。那时候我这个干儿子在妖脉算是真正安定下来了,但是你们也知道,万林算是个苦命人,江湖也不是那么好闯的,他总是把心里的事情积着,人也变的郁郁寡,虽然看着好好的,可是我和大齐都知道,这样下去,怕是会出什么问题,就想着法子让他开心,他很懂事,每次都配合我们,但其实只是配合,表面上开心,暗地里还是一样沉沉。直到,遇到了一个和他同岁的少女,才有了转机。” 苦毒婆婆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从书架后面拿出了一副相框递给了虎哥和周忻。 照片上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这是万林,这个少女是谁?看起来漂亮的啊。” 虎哥笑道。 “这个少女叫任芸,就是和万林同岁的那个少女。这小姑娘也是苦命人,父亲是个赌鬼,母亲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干不了太重的体力活。家里很不幸福,所以少女总是出去打些零碎的兼职赚点钱贴补家用。和万林认识的时候,是因为万林去帮人平事儿,结果遇见了在附近打工的任芸,厉鬼想附身在任芸身上,最后被万林救了。从那以后两个人就认识了,也许是因为都有不幸的经历,也许是因为都遭遇过不幸的生活,所以两个人很快就成了朋友。任芸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儿,来我这里吃过好几次饭,她和万林在一起的时候,很懂事也很活泼,我那个傻干儿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很开心,不是装出来的开心,而是真正的开心。我看见他总是微笑,每一次和任芸出去玩儿的时候就仿佛一下子变回了十四岁少年该有的模样。我甚至想过,如果将来他们有意思的话,那也许可以撮合他们。结果没想到,两年前的一场事故,让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也成了万林心里最大的梦魇。” 苦毒婆婆叹了口气,周忻追问道:“什么事故?” 婆婆摸着照片,叹了口气道:“两年前,一天夜里,万林送任芸回家,正好遇到任芸那个赌鬼老爸回来,喝的醉醺醺的,还动手打了任芸的母亲,将我接济任芸的钱都给拿走了。万林当时喝令他放下钱,结果任芸的父亲和万林起了冲突,还当着万林的面动手打了任芸,你们应该知道,灵异圈正道人士是不能随便对普通人出手的,当然不是说绝对不行,但是会有克制。那天万林却没克制住,爆发后的他失去了理智,万林身体内另一个意识苏醒,和万林互相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时候,魔火失控点燃了房子,任芸的父亲被当场烧成了灰烬,任芸和她的母亲也在失控的黑魔火下被烧死。这件事,是我事后摆平的,将罪责归结于任芸的父亲上,喝醉酒后点燃了房子,一家三口丧命。但是,对于万林来说,这却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第二十章,棋子 “真死了?” 虎哥皱着眉头用怀疑的口吻问道。 苦毒婆婆点点头道:“真死了,事后我亲自主持的招魂仪式,想看看是不是有机会把这对母女的魂魄都给招回来,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随后找了风妖老头帮忙。去了一次地府问了判官,形神俱灭。生死簿上写的清清楚楚。哎。这都两年了,我还以为这傻小子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没想到……” 周忻和虎哥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孤独地走在上海的街头,真是一个梦吗?还是这一切其实都是幻觉,是因为我获得了万家林的记忆而产生的幻影吗? 我伸手拍了拍自己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只有痛觉是让我觉真实的。 “哒哒……” 却在此时,我听见一些细碎的声音在我身后的地面上想起,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却见几只毒虫居然已经爬到了我的脚边,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却在此时,马路对面有一道黑影飞快来,向着我的脑袋劈来。 脖子一偏,却看见是一条黑的蜈蚣从我身边滑过,偷袭!我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抬手举起灵黑馗对着马路对面,准备狠狠地来一发。 却看见,任芸就站在马路对面。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似乎没想到会失手,往后退了几步,向着远处跑去。 “别走!” 我大声喊了起来,只是这一声喊叫里包含的却是阔别多再次见面的欣喜。台长投划。 冲过马路,她已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追逐着她的脚步而去,只想要再次握住她的手。对她说一声,抱歉。 她显得很害怕,不断地加快脚步,转进了一条小巷子后立刻狂奔起来,我跟着冲了进去,看见她身上的白衣飘扬。 “别走,你别走。” 我喊了起来,不得不举起了黑馗对着她身边的墙壁出一,红的光束落在了她的身边,将墙壁上打出了一个大,她惊恐地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我,眼睛里有深沉的害怕。 “你想干什么?” 她大声问道,见我一步步走来,走到了她的面前,再次这么近地面对她,看着她的脸,那张悉的不止一次徘徊在我脑海里的面容。 “芸儿……” 我低声唤起她的名字。 伸出手轻轻地将其揽入怀中,觉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可能是因为害怕,但是能够再次觉到她的体温,让我的心一下子被温暖所包围。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抱着她,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出了微笑。 “你,你不会也想杀我吧。” 她低声问我。 “怎么会?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万林啊,你怎么可能忘记我?你是怎么躲过那场火灾的?你母亲还活着吗?” 我笑着问道。 可是她却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而是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低声说道:“我,不认识你,我不记得了,什么火灾,我母亲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啊……” 我一怔,看着她问道:“你不认识我?也不记得两年前那场火灾了吗?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任芸?” 凝望着她,却看见这一刻的任芸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叫梦云……” 另一个人吗?难道只是长的一模一样吗?我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她,而她却因为害怕而不敢动。 这样的气氛显得太过凝重,远处的灯光,汽车的轰鸣声不时地传来,冰冷的风穿过小巷落在我们的身上,吹了她的头发,也吹了我的思绪。 却在此时,她猛地冲了过来,手中握着一把黑的匕首对准了我的口刺了下去,匕首重重地刺在了我的口,疼痛很快就传递到了我的脑中,但是我却没有动,依然凝望着她。 还是一场梦吗?一场连疼痛都如此真实的梦吗? 鲜血顺着衣服了下来,她惊讶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吃惊地说道:“你,你为什么不躲?” 我看着口上的匕首,摇了摇头道:“为什么要躲呢?你若要杀我,那就杀吧,这是我欠你的。”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