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不错,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看到了市面是这样,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危机——钱都拿去买粮食了,他本身的资产就少的可怜了。或者说,他自己的账面上是一文没有。而等到年底,催帐的都上来了。 这也是他本就预料到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只约了相钱庄的管事要去借钱。做生意的向来是八个坛子七个盖,有借有贷,互相周转的。他账面上暂时没钱,可是将来是一定有钱的。所以这时候去借钱,一般来说不难。 可是谁能想到他就是得罪了人,有人看他不顺眼要挤兑他一次。相的钱庄得了信,不愿意给他借钱。得罪的人物再大也不能只手遮天,只不过不相的钱庄轻易不肯放款,抵押物严苛,而且利息也相对较高,等他借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唯一能快速拿到钱的方法就是高利贷,可生意人偏偏不能借高利贷——的没办法了,偷偷借了一笔。而事情坏就坏在这里!这个消息立刻传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借高利贷了。 这就意味着他手里没钱且周转不灵!别以为这是小事,粮食商人平常作风强势,做生意喜吃干抹净,很是得罪了一批人。这时候他这个境地,所有人都来挤兑他了。债主登门要债,欠他钱的也尽可能拖延——所有人都知道他存了一大批粮食,这时候要是的他更便宜拿来抵债,那不是大大的赚了! 商场上就是这么险恶,特别是对于一些没什么朋友的人! “全赔了?”赵莺莺不可置信,她以为至少还能剩下一些什么的。 “全赔了。”眉嫂子肯定地点点头。 “你那二嫂如今气的直跳脚,你尽量躲着她。”眉嫂子不放心地提醒赵莺莺。 赵莺莺想的则是大嫂也投了钱的,这一次恐怕一起亏了,更觉得不应该去打扰大嫂了。想了想,对眉嫂子道:“其实还好,我二嫂只投了八十两银子,上次分红利就得了四十两。算一算,赔的其实不算多!” 眉嫂子听赵莺莺算账,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好妹子!你这账算的我实在是不知说什么了...那可是四十两银子!就算是你二嫂家这种富裕些的人家,五六十两银子也该够过一年的吧?那可不是一笔小钱。特别是你二嫂那子,这一次不得心疼坏了?” 赵莺莺一想也是,是她平常不太关心常开销这些事情,这才没想起来——反正她又不会缺钱花,在不奢侈浪费地基础上过子,她真的很难关注自己到底花了多少钱。 这件事对于尤氏来说肯定是大事,可是对于赵莺莺来说,这件事唯一的影响大概就是这些子躲着些尤氏走。免得触了她霉头,凭白闹的腊月里不舒服。 只不过腊月么,节庆也颇多,妯娌们总有要聚在一起的时候。到了腊月初七这一下午,赵莺莺便提着一些白米、红枣、红豆之类的东西往大房去,这些东西当然是用来煮腊八粥的。 崔家虽然分家了,但是有不少事情还是习惯几家一起做。这既是因为传统,也是因为崔父还在,这个家就算分了,也是很紧密的。其中煮腊八粥就是一样,几家人一起煮,煮成了之后再分。 之前赵莺莺就问过崔本各家要用的材料,以及白米、红豆这些东西的分量了。准备的足足的,等到腊月初七这一下午,吃过中饭就一个人去大房那边。 照应来的不早不迟,这时候古氏已经到了,她不算最早的。而尤氏和吴氏还没有到,她又不算来的迟。大嫂接了她一下,赵莺莺注意到大嫂嘴边又一溜小燎泡,显然是上火了。就是不知道这上火是因为忙着年事和崔源的婚事,两件事纷繁复杂。还是因为生意亏钱,她也亏了。 赵莺莺只能猜测两者都有。 这时候大房堂屋已经把大八仙桌给搬出来了,上头放着不同大小的笸箩。有的放着白花花的大米,有的放着的红豆,有的放着香的大枣,另外桂圆、莲子之类的也分开放着。 看分量已经放了两份了,显然是大嫂和古氏的。赵莺莺连忙把自己带的大竹篮给提了起来,里面是布口袋和纸包儿,放的也就是桌上这些东西。 崔家大嫂和古氏连忙过来帮忙,一起把赵莺莺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到了桌上的笸箩里。崔家大嫂注意到赵莺莺带来的东西成格外好,晓得这是赵莺莺特意挑的上等货,心里意她的懂事。 毕竟大家一起煮腊八粥,要是各家都拿次品充数,一锅腊八粥出来还能见人? 不过这种好心情显然是暂时的,过了一会儿尤氏和吴氏也到了,把这两人带的东西一打开。吴氏没什么好说的,中规中矩不好不坏,和往年没什么差别。尤氏就让她黑了脸——米是陈的,枣是烂的,几样豆子干瘪瘪。像是桂圆这种用量不多的,她干脆没有准备。 之前也就是古氏差一些,没有特地买米买豆,应该是直接拿的自家正在吃的。而她自家平常吃的,为了省钱,本就是次一等的。只不过古氏这一房差一些,崔家大嫂心里也有数,更何况尤氏这些就连古氏都比不上了!这叫她如何不生气! “你要是不想过节就直说,拿着东西回去就是了。这些东西带来能一起煮?到时候坏了一锅粥!”腊八粥是要送人的,崔家算是富裕人家,东西太次可送不出手。崔家大嫂这么生气,也不是没有理由。 大嫂这么说,正在装东西的吴氏才注意到尤氏带的东西这么不堪。以她和尤氏的关系,就算是无事也能搅三分,何况现在可算不得无事。立刻道:“二嫂,你这不行啊!不说送腊八粥的时候家里恐怕没面子。就说大嫂和两个弟妹,还有我,我们谁拿你这种东西糊了?你好意思?” 吴氏这当然是明知故问,为的就是让尤氏好看。她光自己说还不够,还非得拉上大嫂、古氏和赵莺莺。 果不其然,尤氏被她气的要死。可是偏偏说不出话来,只得冷着脸道:“我自家是个家贫的,家里出不起好东西,勉强凑出了这几样。怎的?你看不起这些东西?那财主伸伸手,也算是帮衬我一把。话说,咱们几家是至亲,本就应该坏笑那个帮衬罢!” 吴氏却没有那么容易被降伏,她慢悠悠地摸了摸尤氏带的烂枣子,笑呵呵道:“二嫂这话我可听不懂了,谁都知道二哥做着什么生意,哪一没有进账?是在茶馆里泡的富贵人儿!这时候给我们哭穷,未免是个笑话了。” “二哥肯定是有钱的,煮腊八粥、做年事的钱也应当早就给二嫂了。二哥在银钱上面一向谨慎,可也没有克扣家用的道理。”说到这里,吴氏的脸变得不怀好意起来:“二哥那里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只能是二嫂这里了。该不会二嫂你中私囊,为了攒私房,所以置了这些货罢?” 所以才说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吴氏和尤氏作对这么些年了,尤氏想什么她往往能说的一清二楚,可比旁的人明白的多。赵莺莺一听这话,再看尤氏的脸,就知道吴氏是说着了。 尤氏亏了银子,而之前分的红利也花了出去,买人、买棉花、买布,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这样算起来,恐怕还贴了一些。本来以为过年前能收到两个季度的红利,补一补自己干瘪的荷包。却没有想到一切成空,本金带红利通通没有指望了。而在这之外,她的私房钱箱里也变得空空如也。 这种情况下,她除了去粮食商人那里闹,首先想到的就是更加大力地从家用里面拿钱补贴自己。但是这种事情肯定是瞒着丈夫崔义的——其实崔义也知道,只不过她以往一惯做的有分寸,他也就当没看见就是了。 崔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事情做到如今这么显眼又是另一回事。尤氏被说中了心事,立刻心虚地去看大嫂——她最怕的就是大嫂叫来崔义,把这件事给崔义抖落清楚。所谓长嫂如母,大嫂肯定是有这个地位告状的。 而被告状的崔义失了面子,又觉得尤氏做的实在过分,之后的结果就是尤氏不敢想象的了。 第177章 看着心虚的尤氏, 崔家大嫂也觉得无奈。她本身并不是一个严苛的人, 也很少管小叔子和妯娌之间的事情。若非必要,告状什么的, 她想都没想过。只不过这一次想要什么都不说,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些东西不成,要么你现在上街买一些, 要么你今年就别一起煮腊八粥了。”崔家大嫂最近各种事情一大堆, 其中烦心的不少, 也就没有往那么好的耐心。并不多说什么劝说的话,直接告诉尤氏该怎么选。 尤氏嘴里一阵阵发苦,她肯定是不想去买新的了, 那样不只落不到私房钱,恐怕还要倒贴呢!彻底没钱的尤氏如今越发看重钱财了, 以前还只是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如今当真是一个不舍一文不花的样子。 可是不和妯娌一起煮腊八粥?这种事她更是想都不敢想。那样虽不是大嫂向丈夫告状,可是又和告状有什么分别?事情闹到那份上,崔义难道是傻的!他肯定会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到时候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两边犹豫了好久,尤氏才点了点头,要出门去买新的。 见她这个样子,尤氏还要说风凉话,拉着赵莺莺和古氏道:“这不就对了!偏偏之前要耍小聪明,这下反而偷不成蚀把米,要重新去买。二嫂啊, 她总是这样,自以为聪明,其实每次都在犯蠢。” 说这话的时候尤氏刚刚跨出门槛,却没有走远,也就是说她听得见吴氏说了什么。赵莺莺看的清清楚楚,尤氏的脚步顿了顿,只是不像赵莺莺担心的那样两边打起来。尤氏就像是没听见吴氏点火的话一样,在顿了顿之后,疾步快走离开了。 等人走了吴氏尤不解气,抱怨道:“这一会儿出去买这些东西,又要等一会儿了。今熬腊八粥太迟,那可怎么办!” 腊八粥从腊月初七开始准备,初七都是做准备工夫,直到晚上才会上灶。讲究的人家要熬上一整晚,到了第二天就有尽善尽美的腊八粥可以吃了。赵莺莺、吴氏、尤氏、古氏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在大房过夜,所以在所有的准备都做完,只等着材料上灶的时候就会回家。 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大嫂来料理——一家煮五家份的腊八粥,那也是不容易。不过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用了大锅大灶倒是没有麻烦多少。更何况崔家大房也是用着好几个下人的,这种熬夜煮粥的事情哪能让崔家大嫂亲自来! 之后做煮粥的准备,果然被尤氏说着了,比预计的迟了好多。等到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天边已经擦上了暗,家里点起了灯笼。饭桌上饭菜摆着,崔本似乎拿着一本账本在看,聚会神的样子甚至没有察觉到赵莺莺回来了。 “在看什么,怎么还没吃饭?”赵莺莺以为崔本应该吃饭了,叫过桃儿,让她多点几蜡烛:“这暗暗的,连桌上的菜都看不清,吃什么?桃儿,让圆娘把菜热一热,这都冷了!” 圆娘来端菜的时候看着桃儿点蜡烛心中咋舌。 赵莺莺因为绣花的关系格外注意保护眼睛,这也就养成了晚上点蜡烛,而且是点很多蜡烛的关系。而蜡烛可比油灯费钱多了,一般人家点油灯尚且要俭省用油——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多少人家趁着最后一点光在吃晚饭呢! 圆娘原来就是这种人家出来的,灯油也要计算着用,可不是不适应用蜡烛吧堂屋点的灯火辉煌。 崔本倒是对赵莺莺这个‘奢侈浪费’的习惯一无所觉,他又不负责管着用,哪里会知道赵莺莺用了多少支蜡烛!况且就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会说什么——蜡烛这种耗费终究是有限的,对于没有什么别的开销的赵莺莺,他只会天喜地地买更多的蜡烛。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我记得今是腊月初七,你和嫂子们一起煮腊八粥去了?”崔本丢开账册,上下看了看赵莺莺,赵莺莺今天穿的是一身便于做事的衣裳,他只要想想今天是什么子,一下就能明白了。 赵莺莺点点头,又纠正他道:“不是煮腊八粥,若真是煮,今哪里还能回来。不过是做些准备的活计,挑豆子、泡发之类的。有些意外的事情所以迟了一点——你怎么还没有吃饭。” 赵莺莺没有和崔本解释是因为尤氏的关系耽搁了,这种事情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和崔本说。崔本也对这种蒜皮不兴趣,听赵莺莺这么解释,随口也就略过去了。只是点点头道:“没什么,正好账册没做完,等你吃饭的工夫一起做,也不算闲着了。” 这一会儿工夫,圆娘和桃儿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赵莺莺拿筷子的手迟了迟,犹豫了一下道:“难算?我记得你已经对着账册看了七八了,酒坊的账那样难的话何不请一个账房师傅?” 赵莺莺在家的时候赵家染坊每年年前也要算账,赵莺莺印象中有王氏的帮助,染坊的账目只要挑灯个三两也就得了。她不确定是不是酒坊的账目比染坊复杂很多,要真是这样的话,她倒是觉得请一个账房师傅比较合适。 虽然账房师傅月钱比一般活计高的多,东家往往还要管吃管住管穿衣。可是账目真的那么复杂的话,还是给他们专门来做比较合适,不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损失可能已经远远不止养一个账房师傅所花费的了。 “不难不难。”酒坊大多是在批发两三种主打的酒水,这账目能复杂到哪里去?据说那些大酒坊往往只有一种主要酿制的酒呢!而且原料也十分简单,就是几种粮食而已。这样看来,账目实在不会有多复杂。 之所以了这么些子,只不过是崔本自己不擅长摆这些账册而已。今年是这样,去年的时候他也是了半个来月才完毕的。对此他给赵莺莺解释了一番,赵莺莺不置可否地伸手。 “拿来,我给你看看。”似乎是觉得这话说的直接了一些,赵莺莺说完又补充道:“若是你不介意我晓得你的账目的话,我给你。” 夫一体是真的,按理说崔本应该不会介意赵莺莺晓得他的生意。毕竟赵莺莺又不会害他,他大可以把自己的生意敞开了给赵莺莺看。可是赵莺莺也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好多夫之间本没有对对方毫无保留。 以生意这一块来说,就好比女人家的体己,包括嫁妆和私房。这些东西,哪怕夫情不错,也没有多少子主动毫无保留地透出来吧。男人家的生意和这些又有什么分别?要是让子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账目,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退一步说,最简单的,以后想藏个私房钱都不容易了。 赵莺莺也算是了解了崔本一些了,她并不觉得崔本是会特意向她瞒着这些事情的子。只不过这种事情哪能十成十地肯定,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是小心的。说完之后还有一些后悔——要是崔本不想让她知道,那岂不是尴尬了? 崔本却没有想到赵莺莺能想这么多,一脸‘得救了’的表情,似乎真的为账本头痛了很久,忙不迭地把账册给赵莺莺。只是重新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反应过来:“你最近忙着年事,再加上这个...会不会太繁重了一些?” 赵莺莺淡定地将一叠账册推开到一边:“这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你都做到一半了。你稍等一下,大概个一两的工夫也就得了。” 听到赵莺莺说一两,崔本眼睛睁大了,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两?” 赵莺莺确实只花了一两,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做了,从头到尾两也能得。 第二是腊月初八,家家户户都要吃腊八粥。但因为过年时节酒坊的生意格外好,崔本比平常去酒坊的时辰还要早,这个时候自然没有腊八粥可吃。赵莺莺只得给他下了一碗面吃:“先对付对付,我待会儿从大嫂那里拿了腊八粥就给你送过去。” 崔本本来不想赵莺莺这么麻烦,腊八粥这种传统就如同端午节吃粽子、中秋节吃月饼、元宵节吃元宵一样,看重的人无比看重,一个都不能错过。可对于不看重的人,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而已。 崔本就不是一个那么在乎的人,只不过听到赵莺莺给他送过去,他又改变心意了,闭了嘴什么都没说——赵莺莺不出门是真的,平常也没有机会给他送饭什么的。铺子离家这么近,自然都是崔本回家来吃的。这一次赵莺莺送腊八粥去铺子里,也是很少见了。 “那行,到时候你来吧。”崔本一本正经地答应下来。 赵莺莺也吃了一碗面——本来早上应该吃腊八粥当早饭的。只不过她不喜饿着肚子做事,也就不管这一条了。反正她又不等着腊八粥充饥,到时候腊八粥拿回来了意思意思吃两口也就全了习俗了。是的,赵莺莺这点上和崔本一样,都是不大看重这种传统的。 看着天差不多了,外面逐渐有人走动的声音,赵莺莺这才叫上桃儿一起过去拿腊八粥。至于说为什么要叫上桃儿一起——当然是因为腊八粥分量太重了! 腊八粥不只是一家人吃的腊八粥那么简单,到了这一,每家每户煮的腊八粥还是分送亲戚朋友的礼物。因为各家做腊八粥有自己不同的用料和口味,所以随着一碗碗腊八粥送出去,还能得到各种不同的粥作为回礼。 然后再好几天里,一家人几乎每都在喝粥——按照习俗,腊八粥是喝的越久越好,有的人家喝到正月呢!这也是显示一家丰足,年年有余。 可以想象,这样的腊八粥分量绝不会少。赵莺莺和桃儿一人端了一个大深盆过去装粥,每一个盆子都装的的。然而这还不够,崔家大嫂笑着道:“你第一年不知道呢,这哪里够!你先回去罢,剩下的我让人给你送回去。” 赵莺莺就算是想拒绝也有没有余力,她和桃儿确实带不回什么了,只能道谢而归。然后等到大房里的一个媳妇提了一个干净木桶来,这个木桶里还有大半桶腊八粥!这样的分量只把赵莺莺看的目瞪口呆! 那媳妇见赵莺莺这个样子,笑着道:“七怎么这个样子?这算什么多的,这还是们都怕吃一整个月的腊八粥嫌弃腻烦,往少了煮的呢!远的不说,就说七对门住的眉嫂子,她家煮腊八粥是有名的,每次要用大水缸煮上一大缸呢!” 赵莺莺不住摇头,不过等到分粥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崔家不比赵家,亲戚颇多。再加上崔家兄弟大都游广阔,朋友也就多了起来了。赵莺莺按照名单和桃儿、圆娘兵分三路一家家地送过去,等到送完了,自家的粥也只剩下半盆了。 确实不算多,竟是差不多足够的样子。有了这个认识的赵莺莺也不多说了,只吩咐桃儿他们看家:“有送腊八粥来家里的亲戚朋友要好生招待——我去酒坊送一趟腊八粥,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赵莺莺提着一个大锡壶,里面都是腊八粥。这不是给崔本一个人带的,有顺便让铺子里的小伙计、大师傅一起吃的意思。虽然想也知道今天大家都不缺腊八粥吃,可这也是东家的好意了。 到了酒坊的时候赵莺莺就见人头攒动,过年过节怎么能少的了酒呢,临近过年百样生意都好做,而酒水更是最好做的那一批。 赵莺莺微微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等在了一边,而不是直接走小门进了酒坊后面——按照规矩后面是不让妇女进的,有些七八糟的说法,是说女人身上带着不洁净,会让酿酒失败。 不过让赵莺莺来说这都是无稽之谈,真正阻止她去后头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酿酒的地方实在是太热了,哪怕现在是冬,也有一些酿酒师傅习惯穿的简单。要是衣衫不整看见了...赵莺莺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站在那里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小伙计可是很机灵的,哪能看不到东家夫人。只等人稍微少一点就叫来了崔本,崔本一看赵莺莺,什么都不说,人先笑了。 酒坊里酒杯酒碗之类的器皿是很多的,赵莺莺很快分好了腊八粥。小伙计十分机灵地给众人分粥,后面也一并送过去,并大声道:“东家给大伙儿送腊八粥了!” 其实赵莺莺在家的时候已经给伙计和师傅家里送过了,这里不过是全了一个礼数。 崔本也没想到赵莺莺来一趟还不忘记给铺子里的人也带了粥,可以说十分周到了。捧着碗的手暖暖的——从崔家到铺子路并不长。煮的滚烫的腊八粥注入了锡壶,外面再包了一层棉花套,这时候喝下去还是热的,喝完之后整个人都舒服了。 崔本这时候才真正觉到今年这个年和以往不同,以往他就算有大嫂打理各种事情,那也只是各种该做的事情做完而已。远远比不上专门替他各种考虑各种的子,凡是有的,她都会一一想到。 这个年对于崔本来说很特殊,对于赵莺莺来说又何尝不是。她第一次自己单独主持年事,之前已经做了种种准备了,可是跟着眉嫂子跑前跑后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手忙脚。 制备新年新衣、腌制各种腊、准备祭祀祖先神明,家里上上下下也要大扫除以接新年,最后是到过年前几准备年菜所需。明明之前赵莺莺也跟着王氏准备过年事,当时还觉得十分轻松呢,这时候明白了,那时候还是自己想的少。 真等到自己接手单独主持一场年事的时候就知道了,很多小细节也要一一考虑,其中劳心费神不是旁边搭把手的时候可以相提并论。 她劳累一场,酸背痛地与眉嫂子说这一体会的时候,眉嫂子就捂着嘴笑了起来:“你原来是在想这个!嘻嘻,这有什么好慨的,所谓当家三年,猫狗都嫌,其中繁琐劳累的事情多着呢!” 再看看赵莺莺有桃儿给捏肩背,便笑着道:“你这已经算好的了,我看过好多不是新媳妇的人,分家之后第一次自己主持年事也是套了。有时候祭祖用的几样祭品都能错,你说这是心大意?并不是,人忙昏了头之后什么错都可能犯!你如今出嫁之后第一次当事儿就做的有模有样,实在是很能干了。” 眉嫂子并不是说赵莺莺好话,她也没必要奉承赵莺莺,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来着。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