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程迦只穿了高跟鞋,斜躺在上烟,一边翻看相机里的黑白照片,白窗帘,黑人影。或亲密或或疏离或诡异的姿势里有忌般的美。 她缓缓吐着烟雾,不久前焦躁而迟钝的脑筋通畅了一些。 高嘉远不烟,看着烟雾里她朦胧的侧脸,说:“你每次都这样。” “怎样?”她漫不经心地看他。 “事后烟是什么觉?” 程迦淡笑:“打通任督二脉。” 完一支,她要走了。 “程迦。” “嗯?” “今天别走了,在我这儿休息。” 程迦说:“得了吧。” 高嘉远说:“我给你做点宵夜,吃了再走。” 高嘉远做的米酒汤圆,味道很不错。 程迦意外:“你还会这个?” “你以为我四体不勤?” “你这幅身材,靠它就够养活你,不用勤劳。” 高嘉远给她逗笑了,说:“我前段时间去拍戏了,我那个角会做。” 程迦抬起眉梢,手伸到对面,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左一转,右一转,打量:“脸是不错,比得上当红小生。” 高嘉远笑笑,说:“程迦,或许我以后会成为明星。” “好,恭喜。” “……” “程迦,你有没有想过……” “嗯?” “我们以后……”高嘉远迟疑。 程迦说:“放心,我不会你。和平结束吧。” “……”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或许更进……” 程迦握着勺子的手一僵,脑袋里警报作响。好在桌子突然一震。 是高嘉远的手机。 程迦把手机递给他,却意外看见了方妍的名字,短信内容:“你睡了吗?明天有时间见面吗?” 她看着他回信息,问:“女的?” “嗯。”高嘉远开玩笑,“你不会吃醋了吧?” 程迦不答,问:“备胎?” 他听她声音微变,收起玩笑:“没有,我不喜她。” 程迦问:“她喜你?” “是。” “她在追你?”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和我是高中同学……” “你有没有和她睡过?” “当然没有!” 程迦看着他不说话。 “她是正儿八经要找人结婚的,我不能这么占她便宜。” 程迦有几秒没做声,过了一会儿,说:“我走了。” 突然间,程迦厌烦死了人与人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 程迦开车在深夜的都市里转了几个小时,漫无目的,像忘了回家的路。 深夜的风涌进车窗,荒芜,冰凉。 她不知道该去哪儿。 高嘉远没说完的半截话;方妍的短信;那年的事;暗室里那些垃圾一样再也没有灵气的照片…… 她突然之间意识到,她早已失去一切可以追逐的愉,神的,体的,世俗的,虚荣的。外人眼中她金灿灿的富有创意的人生其实空而无意义。 她又有些急躁了。 她看见远方的黑夜里有一抹淡淡的金,像通往天空的一道门。 渐渐靠近才看清,是一块宣传牌,分成3纵条,碧蓝天,金戈壁,胡杨林,绿草原,白雪山,湛蓝湖,成群的动物在奔跑,一望无际。 一道遒劲有力的笔字贯穿3纵条:羌塘——可可西里——阿尔金。 ☆、chapter 2 chapter 2 五月的西部小镇,风雪弥漫。 到了傍晚,天地间白蒙蒙一片,能见度不过8米,木木客栈的老板娘准备关门。 这里本就偏僻,来往的都是徒步好者或搞研究的;小长假刚过,生意就跌了。 老板娘捂住口鼻,找着门栓刚要上,门猛地被撞开。狂风扑她一身雪,了眼睛。 来人比老板娘高一头,黑冲锋衣,帽子把脸遮得严实,黑护目镜挡住眼睛,看不清半点面貌,拖着一个巨大的黑箱子,还背着一个。 是程迦。 “等等,我关一下门。”老板娘招呼着,话音未落,风雪里又冲进来一个客人。也是一身黑,拖个大箱子。和程迦差不多高,身材也相似。 老板娘走出门左右瞧瞧,确定没人了才退回来关上门。 客栈里静悄悄的,两位客人伫立柜台边。 老板娘抓起柜台上的两张身份证,用掸子扫去一层黄土白雪。 “我们这儿都是标间。”老板娘登记完,连身份证一起推过来两串钥匙,“202,203。” 程迦发现老板娘把自己的身份证推到另一人面前了,而她面前的身份证上写着:计云,男…… 程迦:“……” 程迦提箱子上楼时,看了一眼那个叫计云的男人,个子不高,戴着墨镜,很黑,脸盘子乍一看倒像女人。 程迦的房间是202,进屋后,她摘下帽子口罩和护目镜,点了烟,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了几口,才把背上的小箱子拿下来,拉开拉链,里面摆着两三台相机和七八个镜头。 她掀开窗帘看看外边的天气,选了相机和镜头,出门去。 客栈很小,四方形的木质结构,中间是天的园子。 走廊上风雪很大,程迦把烟蒂扔进垃圾桶,顺着木梯上楼顶。 四周是滚动的白雪,漫天遍野,有种站在世界中心的仄,程迦在狂风中勉强支好三脚架,拍暴雪中的小镇,低矮错落的木小楼,飘扬的彩风马旗,高远的雪山。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程迦收起架子,又倚在栏杆边拍了几张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 她一身的冰雪,下到二楼时,身后有人拍她的肩膀,力度很沉,握了握。 程迦不悦地抖落肩上的手,回头。对方个子很高,戴着防风口罩,墨镜后边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目光似有穿透。 对方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程迦皱着眉,回到自己房间。 她打开电脑把照片导出来,一张张筛选,几百张照片,仍然没有一张让她意的。 她蹲在椅子上,一手夹着烟,一手删照片,起初还很平静,后来渐渐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啪”地一声,她把笔记本摔阖上,腾地起身走到墙角烟。 一个摄影师不会拍片了,就如一个小说家文思枯竭,就如洪七公武功被废,成了废人。 她盯着这个安静的房间,不由自主冷笑一声,五烟的功夫,她又平息了下来。 今天她倒没有力折腾。 她奔波一天,飞机,火车,汽车,出租车,人累了。才晚上九点,就洗澡上。她习惯睡,又怀疑客栈的单是否干净,便裹了浴巾。 这一觉睡得很沉。 不知夜里几点,一声巨大的炸雷声把程迦惊醒。 她猛地睁眼,就见闪烁的手电光下,一串黑影破门而入,冲进房间。 抢劫?强盗?绑架?杀?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