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槿倏地转过了头,没有回答他的话,唯余眼底涩然,难堪不已。 长久的沉默之后,温槿说出了这辈子伤许溪舟最深的一句话:“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和南风不是一个人。” 他的南风,开心的事情会和他分享,工作里的趣事总会用带笑的声音和他玩笑。伤心难过时会来找他要安,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还会打趣似的和他吐槽抱怨。 而不是像这样,用这种最伤人的保护方式遮遮掩掩。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温槿看到许溪舟的捏着烟头的手狠狠颤了颤,眼底有什么跃起来一瞬,又顿时沉寂消失。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过去之后,许溪舟突然用手扶着额,轻轻笑了起来。 那笑声没有往的清明明朗,低沉暗哑,如同裹着闪电的闷雷,极尽嘲讽之意。 那一瞬间,似乎有把淬着寒冰的刀,捅进了温槿心脏里。 笑声停止之后,温槿看到许溪舟的双眼红的可怕,血丝仿佛爬白墙的荆棘,一眼,便鲜血淋漓。 温槿知道自己说错说了话。 他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去伤许溪舟的心。 他想补救,还想说什么。 可惜许溪舟不再给他那个机会了。 “温槿,你的人,究竟是那个隔着屏幕等了你三年的许南风,还是这个了你十三年的许溪舟。” 他听到许溪舟问他。 他该怎么回答? 他还来得及吗? 许溪舟似乎明白了他的沉默,又出一烟,原本想,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下了。 然后温槿看着他闭了闭眼,向着漆黑的夜空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接着绕过门前翠绿的盆栽,在沙发上坐下了。 温槿一直站在那里,僵硬的连话都忘了说。 可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知道这声叹息代表了什么。 许溪舟累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槿才看到许溪舟有所动作。 他看到许溪舟将无名指上的戒指缓缓摘了下来,轻轻放在桌面上,然后静静看着他,说:“我们离婚吧。” 这枚戒指他们戴了七年,即使吵的最凶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把它摘下来。现在就连指关节上也已经有了淡淡的痕迹。 一朝取下,便是连着心脏般的锥心刺骨。 婚戒是他们曾经一起去国外定制的,中间镶着一颗小小的钻。他的是金的,许溪舟的是银的。 内里都刻着彼此的名字。 他们在一个不会离婚的国家定制了两枚能摘下来的戒指。 毫无意义。 所以在许溪舟把那枚婚戒放下的时候,温槿就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 因为他把刻着温槿名字的戒指放下了。 “好。” 他不意外。 因为这是他想过无数遍的,他和许溪舟逃不掉的结局。 …… 重海这几天的天气格外明朗。 一连多乌云笼罩的天空总算是出现了光的痕迹。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暖的光铺天盖地般笼罩了整个重海。 这里的天空没有南城广阔,但远比南城朗净明媚。只要不下雨,天空总是蔚蓝的,有时也会带着稀薄的云雾。这里的山野里一年四季都有花草盛开,青山碧水,白云晴空。 这不是什么人间难得,对温槿和许溪舟来说却是无比珍贵。 那天在校门口的那个吻,许溪舟终于将那首诗的意思挑明了,温槿也总算确定了他的心意。 温槿恨不得现在就答应他,可是他不敢。 他害怕。 正是因为和许溪舟分开过一次了,所以温槿明白自己和他之间的矛盾,他害怕重蹈覆辙,也害怕多年后许溪舟仍然会后悔。 他没有那么好,所以他现在暂时还没有和许溪舟共度余生的勇气。 所以他没有给许溪舟回应,所幸许溪舟也没有让他这么快就给回应。 而其实,在许溪舟出口那一刻起温槿就已经在心里回应了他。 只是他必须斟酌。 有些事情真的解决了吗? 不会再来了吗? 许溪舟不可能真的一直陪温槿待在这里,他能来温槿就已经很惊喜了。 所以当公司那边打电话过来催许溪舟回去时温槿也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左嘱咐右嘱咐,让他不要因为工作而耽误了身体。 在临别前,他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和他说的话:“不要再烟。” 许溪舟忍俊不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说:“除了在你这件事情上,别的我都没有上过瘾。” 这个人,拨他的时候总是信手拈来。 就是不太美妙的是,临走时温槿还不忘问许溪舟:“哎?吴隅的车哪去了?我怎么没看到啊?” 许溪舟:“……”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还是许溪舟讪讪干笑道:“它,又坏了。” 这回是真坏了。 出车祸当天就喊了人过来提车去重海修车店。 所以温槿当然没看见。 温槿:“……” 好吧。 许溪舟上车后温槿送了他一本自己常看的书。 他似是明白了温槿的意思,没有多问,抱了抱他就接过了。 本以为两年没有和许溪舟在一起,早就习惯了互相奔赴彼此生活的子,哪里知道这一回仅是和许溪舟在一起一段时间,他离开后自己居然就有些不习惯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