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谚。」在停下来等待红绿灯时,林净开口喊了他。 「嗯?」他侧过头,和将一双眼哭得又红又肿的她对视。 「能不能送我去附近的旅馆,我今天没办法回家。」她这么请求道,依旧没将家中发生的事和他说明。 程谚不放心这么晚让她隻身住在旅馆,沉默了好些会儿,在号志灯准备变换时,说道:「我房间让你休息一晚吧,我去和程挚睡。」 在他坚决的语气下,林净没能坚持,终是妥协。 程谚载着她回到学校附近的租屋处,在踏上昏暗的楼梯间时,他突然开口:「林净,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我说,别总憋在心里。」 走在他前头的林净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而是留给他单薄的背影。头顶上的照明灯一闪一闪,忽明忽暗,他笼罩在她的影子下。 「程谚,谢谢你。」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最后全都化为一句道谢。 领着林净穿过客厅,来到自己的房间,他说道:「你好好休息,当作自己家。」他带上房门,留给她一方私人的空间独处。 他走后,林净打量起房间配设。洁白的系统家具配上深蓝的铺,整体明亮、乾净,书架上陈列的书有条不紊,参考书分门别类,几本课外书被置于最外侧。正当林净想伸手出其中一本书背上没有标示名字的作品时,房门被敲响,她收回手,转而开了门。 程谚出了房门后,在浴室的柜子里翻找了好一阵子,替她找了盥洗备品。将东西都放下后,他打开衣柜,一边在摺叠好的衣物中左右翻找,一边解释衣服的来歷。 林净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处,看着他忙进忙出。 「厕所和淋浴间都在外头。」 「谢谢。」她訥訥接过。 在娱乐所待的时间长,校服上头沾染了那儿的气息,林净依着他的话找到洗澡间。一身烟火气洗净后,她穿上程谚替她寻来的衣服,乾净的白衣和深的绳长,她先是将碰地的管往上摺,又将落在前过长的棉绳打了结,才走出浴室。 程谚端着热牛从厨房走出时,注意到走回房里的林净散在肩头的发仅擦至半乾,她用宽大的巾搭在肩头,阻隔水珠和衣服深入接触。 将杯子搁在料理檯上,他推门进睡姿毫无变换,仍是睡的程挚房里,拿出被随意丢置在桌面的吹风机。 站在半掩的房门前,他轻声朝里头问道:「林净,我能进去吗?」 他说话时,林净正坐在上,双手环住膝,出神的看着被单上的皱褶,她伸手抚平,然而痕跡依旧清晰可见。 得到她的准许,程谚一手端着玻璃杯,一手拿着吹风机,用肩头推门而入。将温度正好的牛放在离她近些的头柜上,他说道:「把头发吹乾,才不会头痛。」 林净没有抗拒,接上电后,乖巧的把带着气的发给吹了。在她动作的时候,程谚没有离开,而是拉开书桌前的木椅,面朝她。 她知道程谚的担忧,因此,她扯开一抹笑,同他说:「我没事了。」 看着她强顏笑也不愿和他说碰上了些什么难事的模样,程谚无声叹息,在心中漫溢的除了无奈外,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 「程谚,我能提一个无理的要求吗?」强忍那涌上鼻头的酸处,林净声音略微沙哑,她看着他深邃的眼,陡然问道。 程谚不问她想提些什么,便一口答应,彷彿自己的要求不管多么荒谬,他都全盘接受。 「我能不能抱抱你?」 见程谚静默着,她以为他觉得自己带有非分之想,于是解释道:「不带任何情,我只是需要一些安。」 听出她话里夹杂着委屈,程谚长吁了口气,没法轻易口而出的顾虑使他无法做解释。他起身,从舖的另一侧走向她,在单膝着地后,他敞开手臂,将她纳入怀中。 「好。」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传递到林净背上,林净分不出是他的体温还是自己的高些。受着规律、轻柔的拍抚,她将整张脸埋在他肩上,止不住的眼泪浸他的衣领。 从她记事以来,对父亲的印象除了和蔼、格温顺外,便是十分宠她和体贴母亲,今的画面却狠狠的打碎她过往的记忆。原来在父亲眼中,足她对父的需要,不过是项具时效的任务,时间一到,他就能够无情离开。 然而此时此刻,程谚给足了她温暖,用另一种方式填了她所缺失的部分。 林净低声搭搭了多久,程谚就伸手揽着她多久。一直到紧抓着他侧衣服的手滑落,他才小声的唤着她的名:「林净?」侧过头,回应她的是紧闭的眼和匀称、平稳的呼声。 将哭累了的她平放在上后,程谚替她拉上被子,留了盏头的夜灯,他拿起一旁的空杯,悄声的从房间退离开来。 嫌弃程挚浑身酒气,他没有和程挚挤同间房,而是重新拿了一被,在客厅的沙发睡下。 次,林净在鸟鸣声之中渐渐甦醒,意识逐渐回笼,关于夜半的片段清晰无比的浮现。将棉被拉至头顶,整个人埋在其中,懊恼和悔恨席捲而来,她肯定是疯魔了才对程谚提出厚顏无的要求。 冷静过后,林净的指腹忍不住摩娑盖在身上温暖的布料,鼻息间充斥着属于他的气味,不可思议的觉取而代之,她就这么猝不及防、毫无预警的闯入他的私人领域。 她摸过在旁出现电量预警的手机,在看见时间时惊坐起身子。她这么一睡,便睡到了中午时候。林净赶紧解锁屏幕,滑开讯息,一条一条快速阅览。 除了方佳安在群组慨着聚过后的空虚外,还有母亲在后半夜传来的消息,她让自己小心安全。 最新一封讯息是程谚留给她的,她点开来。 「程挚有事回他家一趟。他不知道你在这里,醒了可以安心出来。」不必她明说,他总能心领神会她在担心些什么。 林净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出力。她对他又更加喜得紧了。 她起身,将铺恢復原样后,拉开他为睡的她拉上的厚重窗帘,让光如江水倾泻入,一室明亮。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