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仁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想这是什么,这就是什么,别人的东西,我不能保证,但是自己的东西,还是可以这么说的,十拿九稳,不会出错,你只管问自己想要什么,我什么都能给你。” 乐园问:“若我要你的命,你也给我?” 钟仁笑道:“真没想到,你刚才看手机就是为了看这个?怪好笑的,我还从来不知道你喜这种东西,从前也没发现呢。真是我的失误,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当然是要回答的,你要我什么都可以,当然也包括你给我的这条命。” 乐园问:“真奇怪,你不觉得吗?我们是同一个人,不该这么生疏也不该分得这样清楚,别人的人格分裂都是要互相残杀的,你怎么不想杀我?” 钟仁笑道:“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我不能说自己没有想过,但你的意识里,我大概是没有对你问过这样的问题吧?其实不是我一点都不在乎不关心,而是我觉得,你要是想杀我,那就杀了,你要是想让我活下去,那我就活下去,我记得我对你说过一件事。 从你想要一个朋友开始,我就存在了,从你想见我开始,我就想要见你,从你夜盼望和我相处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想你的,我们确实本来是一个人,现在也依旧是同一个人,我们的想法是完全相同的,但不代表我们处于不同的思维位置的时候,还会选择相同的答案。 事情就是这样,你觉得我奇怪,我并不那么想你,不是因为我不了解你或者你不了解我,而是因为我们都太了解对方了,才总是需要这样确认对方的想法,即使明知道对方会怎么做,怎么说,怎么想,知道是不重要的,因为,没有确认的事情就如同空中楼阁。 看起来漂亮,但随时都有坠落损毁的危险,你我都知道,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是彼此,不是吗?” 乐园呆呆的,看着他,突然笑道:“说句不太好听的鬼话,你这个样子,真像是在我面前发光,我恨不得把心也挖给你,叫你保管好了,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免得别人以为你被我骗得服服帖帖,哪一天你要是死了,别人还以为是我害死的。” 他顿了顿,又笑道:“啊,也对,如果你死了,必定是因为我,若是我不救你,也不想办法把你回来,倒也可以说是我害死你了,不过,不过——” 乐园喃喃道:“谁要是敢在我面前提这种事,我可不保证我能心平气和地对他们讲话。” 钟仁笑道:“我知道你的心,不必给我的,我要是保管不好,丢了,你可就从此以后少一颗属于自己的心了。” 乐园瞥了他一眼,笑道:“若我少了,就用你的来陪我,如何不好呢?你是不愿意,还是觉得我不配?” 钟仁也笑道:“我怎么能觉得你不配?若有不配的人,必定也该是我,论年纪论辈分论记忆,你都该活下去,你要是想要我的,什么都可以,既然如此,一颗心罢了,别说我不会因此而死,就算是为了这个死了,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旁人怎么能跟你比? 我可不是在说笑,句句属实,如有谎言,天打雷劈。 我说了,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愿意。 不然,我们怎么能算一个人呢?你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你想做的,就是我想做的,你想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是无论,无论如何不会抛弃你的。这话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想再说一次,再说很多次,因为对着你说这些话,永远不会觉得腻歪,也不会觉得恶心。 我认为我还是很有必要珍惜一下自己现在的美好生活的。 而且,我也知道,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如果没有你,我是活不下去的,我当然知道,蝼蚁尚且偷生,但是,一个人如果活着,总是需要一点神支柱的,你是我的神支柱,是我的存在意义,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和源泉,是我唯一需要在乎的这个世界的锚点。 我不关心其他人怎么样,他们死了也好,活着也罢,要吵架要打架要杀人要放火,都与我无关,但是你不一样,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但你做什么,都必定应该有我的一份事情,我是不能置之度外又抛之脑后的,身后事要死了再说,但我既然活着,数不清的话要对你说。 可不能等到死了之后再来。 那个时候,我就说不出话来了,我也希望,到了那个时候,我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因为我已经把我要说的全部的话都提前告诉你了,那才叫好事。 如果说,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算好事,那我能见到你就是唯一那一件,好事。 别打碎我的梦境,别戳破我的幻想,别带走我的欣喜,我顾不得别人,只顾得自己,只顾得你。 算我求你,别离开我。” 钟仁说到最后,几乎是郑重其事的,将要哭出来,却又连泪光都没有,只是神格外凝重到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过分端庄以至于有种脆弱,像触之即碎的玻璃,布了蛛网似的裂痕,摇摇坠,却坚持到了只有乐园才能亲手毁灭它的地步,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心情。 他看向乐园的目光,是从来都格外柔和的,看其他人则充了与世无争的冷漠,这不算什么,可他如今看乐园的目光,简直像是在哀求,就像是乐园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所出的神那样,只能说,他们不愧是同一个人,连痛苦和无可奈何都是相同的源头。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