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儿子早就被立为储君了，名正言顺，有许多老臣支持，其中有一个是她共进退四十余年的同胞兄长…… 脑中忽然一阵嗡鸣，严皇后迟钝地记起来了，兄长的两个儿子都死了，一个是被严梦舟 死的，一个是被太子死的。 太子主动与她兄长划清了界限。 叶承云处处被太子 制，他是没能耐造反的，除非他有了更强大的助力，想要拼一把…… 不知过了多久，严皇后打了个寒颤，一回神，发现心腹已全部跪在凤榻前，雀喧鸠聚，搅得她耳边一句话也听不清。 “娘娘，锦川王联合严侯、右骠骑将军发动 变，已杀至月清……” “……陛下今夜宿在祈贵妃那儿，有侍卫把守，咱们的人进不去，也联络不到外面……” “一刻钟前奴婢在前面看见太子传来的信号，娘娘，太子应当正在前来救驾的路上……” 这些话慢慢渗入严皇后脑中，她手脚颤抖着下了榻，被人扶着蹒跚至殿外，遥遥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夜风呼啸着拍打在她脸上，她耳中除了阵阵嗡鸣，还响起了兵刃 接的声音与侍卫的嘶喊、反贼的狰狞恶笑。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噩梦未醒，还是千真万确发生的事情。 心腹搀扶着她道：“娘娘安心，皇守卫森严，外面还有太子殿下救援。太子殿下勇武重孝，一定会很快赶来。” 严皇后惊醒，指尖嵌进了自己的掌心。 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太子，太子若能趁此机会蹬掉景明帝登基，她将是皇太后，再无人能在她头上。前提是她能活下去。 二皇子发动变，最重要的是控制住皇，其次是阻拦住太子。 太子赶来中后，是优先选择代表着皇权的景明帝，还是她这个生母？ 时间是一个圆盘，旧事重新上演，这次轮到太子来做主选择了。 严皇后觉得太子会率先来护着她，因为她的前半生在不遗余力地为太子付出，她与太子是最亲近的母子。 她也无法接受用心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弃了她、选择别人。 “四皇儿身在何处？”严皇后镇定下来，终于记起她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勇猛 进，尤其擅长困境制敌，却不是能给她依靠的。 心腹道：“不知，自从动 起来，就无人看见楚湘王的身影。” 严皇后支着额头揣测严梦舟的选择，可她一闭眼，脑中就是前几 严梦舟对她拔刀的情景，加上殿外女惊慌的脚步与低泣，她无法静下心来。 烦躁地挥落桌上茶盏，严皇后道：“派人去映月，去杀了那个姓施的女子。” “这……楚湘王他……”心腹错愕，小心翼翼道，“娘娘不若对施姑娘施恩护她一把，后楚湘王得知，必对娘娘  有加……” “去杀了她！杀了她！”严皇后声量突然提高，尖叫着命令。 “是……”心腹踏出凤仪，点了侍卫离去。 见到十四岁的严梦舟的第一眼，严皇后就知道他什么都记得，他憎恶景明帝与自己，他一刻也不愿意留在这个代表着无尚权利、人人憧憬的皇。 可这几，他却频频留宿中。是为了一个姑娘。 殿被他翻找了大半，他找不出施绵，严皇后一点也不惊讶。因为映月是已逝世的老太妃的殿，空置了多年，严梦舟 本就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严皇后始终认为严梦舟是个障碍，他就该死在七岁那年，这样的话，她会用一生来缅怀这个儿子，会永远心怀愧疚。 可他活着回来了，就由无暇月光变成了刺目污点。 “娘娘，先避一避吧……”人悄声提议。 叫嚷声似乎是越来越近了，女的哭啼声喝令不住，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时候是该躲一躲的，可严皇后无处可躲。她儿子被隔在外，危难时刻，夫婿又一次抛弃了她，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连派人 问她一声都没有。 严皇后道：“不能躲的，躲了，待会儿太子来了，就找不着本了。” 人看着她， 言又止。 外面的喧闹声没有一刻停下来过，风声一样忽远忽近，恍若过了几个时辰，又仿佛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凤仪外似有猛虎奔来，沉重井然的脚步将地面震颤起来。 “娘娘！娘娘！”人狂喜着奔进来，叫喊道，“娘娘，殿下带着人来了！” 严皇后呆愣的神 瞬间绽放开，眼角细纹堆起，喜悦道：“太子来了？我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本……” 她惊喜得嗓子破了音，跌撞着扑向殿外，奔至花罩垂纱处时，看见了迈入殿门的颀长人影，高大修长，脚步有力。 严皇后瞬间停步，脸上的表情 眼可见地消融。 来人步伐缓慢，落地时惊动烛光震颤。 他前进一步，严皇后惨白着脸后退一步。 未来得及把话说清楚的传信人愣愣道：“……不是太子殿下，是四皇子……” 严梦舟踏入垂帘后，宽肩窄 暴 在烛灯下，淡淡道：“下去。” 他半边脸笼罩在烛光的 影下，神莫测，声音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人莫名的心慌，拘谨地跑了出去，到了殿外一看，密密麻麻的侍卫已经将整个凤仪包围。领头的脸上斜着一道狰狞的伤疤，抱着厚重的刀咧嘴一笑，把人吓得瑟瑟发抖。 内里，严皇后退至软榻边，双膝一软跌坐了下去。 严梦舟缓步走近，沉声问：“她人在哪儿？” 严皇后冷冷一笑，道：“你来晚了，她已经死了，我让人砍了她的手脚泡在坛子里，你现在去……” “映月。”严梦舟打断她，“我已去过了。” 他确定施绵是被严皇后软 着，派人时刻盯着凤仪，一刻钟前跟着凤仪的人寻到了映月中，可殿中的人四散逃亡，除了一盏碎裂的花瓶，未见其余打斗痕迹，施绵与十三不知所踪。 严皇后面浮出一丝 茫，“她不在映月？” 惑少顷，严皇后眸中划过一道了然，忽然大笑起，笑得前俯后仰，“我把她安排在映月，派了十余人去杀她，她与侍卫皆不见踪影，你觉得整个中除了我，还有谁能支开那些侍卫？” “是你父皇！”她笑了会儿，猛然停住，眼睛瞪出血丝，沉沉地瞪着严梦舟，“有本事在我面前豪横，怎么不敢去 问你父皇？你当他是个什么好东西！不是他默许的，我敢肆意为难你心上人吗？” “他被下了药，还在昏睡中。”映月寻不到施绵，严梦舟立即就去见了景明帝，强闯入祈贵妃的殿，看见了瘫成烂泥的景明帝。 在那一刻，他对景明帝的厌恶达到顶峰。 坊间说奢靡放纵能腐蚀人心，景明帝就是最好的例子，初登皇位，他意气风发要留名青史，不过区区十几年，人就因荒 纵，由内而外掏空了。 严皇后意识到他说的是景明帝， 面茫然，眼神失焦，“他在昏睡中，那是谁下的令？” “祈贵妃。” “你怎么知道？” 严梦舟道：“我不仅知道祈贵妃是二皇兄心为父皇准备的人，还知道二皇兄今犯上兵分三路，正门，西南偏门与北门均正面突袭，唯一留下的门外有一列兵把守，谁敢踏出或靠近一步，就会被箭 死。” 严皇后的脸憋成酱紫，失去了心雕琢的妆容，此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半老妇人。 她颤颤抬起一只手，指着严梦舟道：“是你，是你怂恿太子与他舅舅决裂，又勾结了叶承云！你果然是个养不 的东西！” 严梦舟垂下眼眸，被烛光镀上柔光的眼睫遮住眸，道：“我再问你一次，她……” “皇位是我儿子的，你想都不要想！你这个白眼 ，当初我就该刺你一刀再将你扔下去！你为什么要活着？你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严皇后第一次向严梦舟袒心声，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把匕首刺入严梦舟心头。 严梦舟想起当初蔺夫人对施绵说的那些，不同的话，一样的尖锐，都能将人心刺得血淋淋的。 施绵竟然还能与蔺夫人呛声，说她那么凶，一定不是她娘。 怎么不是呢，就是有人能不 子女。 后来施绵将那块碎裂的玉佩从马车窗口抛了出去，她才九岁，就能坦然面对惦记了数年的生母的憎恶。 她接受，她放手，她将那份眷恋深埋心底，不再去打扰蔺夫人。 施绵能将心底的怨恨放下，严梦舟一度以为他也能，此刻方知，他没有那样的心 ，他做不到。 “倘若重来一回，你仍是要将我抛下？” “你父皇能抛下我，我为什么不能抛下你？”严皇后冷笑，“不要说重来一回，哪怕重来千百回，我都会抛下你！我还要将你的手脚砍断再抛下，让你死无全尸！” “好。”严梦舟再次向前迈去，烛光跳跃，刺痛了他的双目。 他侧过脸躲了下，无意间看见殿中挂壁上有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长剑，剑柄垂着朱红的 苏，鲜 似血。 严皇后随着他转头，也看见了那柄剑，尖锐的声音几掀翻屋顶，“你想杀了我？你敢吗？你的命是我给的！你敢对我动手，必遭天打雷劈，死后到了地府要被 骨扒皮、要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 严梦舟看向宝剑的那一眼并没有特殊的意义，既然严皇后这样说了，他不介意用那把剑解决了她。 他取下那把剑，手腕一震，利刃“铖”的一声从剑鞘中弹出半尺，银刃上淌着烛光，寒意四，瘆人骨血。 严皇后神癫狂，脸上带着冷笑仍在嘲讽：“对，你的确敢杀了我，可以说是被施家那小丫头片子了心智才做出来的，就跟你父皇一样，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女人身上！你们不愧是亲生父子，一样令人作呕！” “我再问你一遍，施绵在哪里？”严梦舟声音低涩，一字一句地再次与她求证。 这是他给严皇后的最后一次机会。 严皇后嗤笑：“我说过了，被你父皇派人带走了。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被他收入后了吧。别看你父皇五十多了，还是有本事让十几岁的小姑娘怀孕……” “那你就去死吧。”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银光滑出剑鞘抛飞至空中，剑刃折着烛光，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光影，刺向严皇后眼眸、面庞与周身。 没有痛觉，她却蜷缩着尖叫起来。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清楚知到，严梦舟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 严皇后看见长剑落在严梦舟手中，修长的指骨握住剑柄转了个剑花，银白长剑破风，向着她的喉头削来。 剑身来势汹汹，在她眼中却纤毫毕现，她看见风被剑身划开，看见光的产生与消散，看见银剑带起的风掀动她散的发丝，在剑身触碰的刹那，发丝被斩为两半。 朦胧中她记起严梦舟初降世的那一年，那时她还是燕王妃，夫 恩，长子温顺，幼子讨喜，她是让所有京中贵女羡慕的存在。 今，她却要被亲生儿子斩于剑下。 剑刃削入她喉下，她想尖叫，想呼喊侍卫、太子，想辱骂严梦舟，所有的声音都被凌厉的剑锋退回去。 严皇后受到了利刃割破皮肤的疼痛。 “十四——”一声急促的呼喊陡然响起。 严梦舟猝然回头。 夜如混了清水的墨汁，不知何时晕染成淡，与殿中熏黄烛光的界处，施绵扶着攀着飞凤的红柱急促 气。 她额头冒着汗水，双颊染红，卷曲的发丝略微凌地披到身前，连数下，向前伸出一只手，“扶、扶一下！” 严梦舟如梦初醒，丢了长剑疾步快去，未靠近，施绵已向他依过来，他赶忙展开双臂将人抱住。ＺGｘｘH.oｒG |
死的，一个是被太子
制，他是没能耐造反的，除非他有了更强大的助力，想要拼一把…… 不知过了多久，严皇后打了个寒颤，一回神，发现心腹已全部跪在凤榻前，雀喧鸠聚，搅得她耳边一句话也听不清。 “娘娘，锦川王联合严侯、右骠骑将军发动
变，已杀至月清
接的声音与侍卫的嘶喊、反贼的狰狞恶笑。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噩梦未醒，还是千真万确发生的事情。 心腹搀扶着她道：“娘娘安心，皇
进，尤其擅长困境制敌，却不是能给她依靠的。 心腹道：“不知，自从动
起来，就无人看见楚湘王的身影。” 严皇后支着额头揣测严梦舟的选择，可她一闭眼，脑中就是前几
严梦舟对她拔刀的情景，加上殿外
有加……” “去杀了她！杀了她！”严皇后声量突然提高，尖叫着命令。 “是……”心腹踏出凤仪
本就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严皇后始终认为严梦舟是个障碍，他就该死在七岁那年，这样的话，她会用一生来缅怀这个儿子，会永远心怀愧疚。 可他活着回来了，就由无暇月光变成了刺目污点。 “娘娘，先避一避吧……”
问她一声都没有。 严皇后道：“不能躲的，躲了，待会儿太子来了，就找不着本
言又止。 外面的喧闹声没有一刻停下来过，风声一样忽远忽近，恍若过了几个时辰，又仿佛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凤仪
瞬间绽放开，眼角细纹堆起，喜悦道：“太子来了？我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本
眼可见地消融。 来人步伐缓慢，落地时惊动烛光震颤。 他前进一步，严皇后惨白着脸后退一步。 未来得及把话说清楚的传信
暴
在烛灯下，淡淡道：“下去。” 他半边脸笼罩在烛光的
影下，神
着，派人时刻盯着凤仪
茫，“她不在映月
问你父皇？你当他是个什么好东西！不是他默许的，我敢肆意为难你心上人吗？” “他被下了药，还在昏睡中。”映月
纵
面茫然，眼神失焦，“他在昏睡中，那是谁下的令？” “祈贵妃。” “你怎么知道？” 严梦舟道：“我不仅知道祈贵妃是二皇兄
死。” 严皇后的脸
的东西！” 严梦舟垂下眼眸，被烛光镀上柔光的眼睫遮住眸
，当初我就该刺你一刀再将你扔下去！你为什么要活着？你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严皇后第一次向严梦舟袒
子女。 后来施绵将那块碎裂的玉佩从马车窗口抛了出去，她才九岁，就能坦然面对惦记了数年的生母的憎恶。 她接受，她放手，她将那份眷恋深埋心底，不再去打扰蔺夫人。 施绵能将心底的怨恨放下，严梦舟一度以为他也能，此刻方知，他没有那样的心
，他做不到。 “倘若重来一回，你仍是要将我抛下？” “你父皇能抛下我，我为什么不能抛下你？”严皇后冷笑，“不要说重来一回，哪怕重来千百回，我都会抛下你！我还要将你的手脚砍断再抛下，让你死无全尸！” “好。”严梦舟再次向前迈去，烛光跳跃，刺痛了他的双目。 他侧过脸躲了下，无意间看见殿中挂壁上有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长剑，剑柄垂着朱红的
苏，鲜
似血。 严皇后随着他转头，也看见了那柄剑，尖锐的声音几
骨扒皮、要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 严梦舟看向宝剑的那一眼并没有特殊的意义，既然严皇后这样说了，他不介意用那把剑解决了她。 他取下那把剑，手腕一震，利刃“铖”的一声从剑鞘中弹出半尺，银刃上
恩
气。 她额头冒着汗水，双颊染红，卷曲的发丝略微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