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于也跟着迟疑起来:“应该要吧,我朋友说穿上最好。” 穆于本以为周颂臣要带他去的是家商场,结果周颂臣带他去的是一家西服定制店。 据他所说是朋友所开,师傅是从意大利进修归来,工作室地址是座独栋别墅,上下三层皆是西装。 室内采用美式复古装潢设计,进门便是排排不同颜的西装样品展示。 光线将这些西装美的剪裁与高级布料完美地呈现在客户眼前,布料、领口、领带与纽扣款式像昂贵的商品般分门别类地码在展示柜上,任由客人挑选。 穆于看着那些商品,不像是在看西装,更像是看一叠叠的钞票。 他辛苦多时地劳动成果,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存款即将离他而去。 周颂臣轻车路地同制衣师傅打了个招呼,随后将穆于推了过去。 穆于本想眼神示意周颂臣,他不想在这里买西服。 然而惯来聪明的周颂臣,却好似看不懂他的眼神,自顾自地同师傅商量着要给他用什么材质的布料,用哪款颜的纽扣。 周颂臣显然是这家店的老客户,同师傅也很相。 师傅颇为欣赏周颂臣的眼光:“上回你定制的那套西装,不少客人看到都想要同款。” 周颂臣打量着穆于,似乎在思考同样的衣服在穆于身上会是什么效果:“那就除了这套,再给他也来一套同款。” 穆于惊慌地开口:“一套就够了,我也没有太多需要穿正装的场合。” 周颂臣却说:“等你参加正式比赛,或者身为国家队参加国际赛事,到那时你也不穿正装?” 好似他认为穆于本该达到这种高度,或许是觉得穆于如果无法得到这么多成就,又为什么要在围棋上浪费牺牲这样多。 师傅惊讶道:“国家队棋手?” 穆于的脸顿时被烧得火辣:“没有没有,本不到那种程度。”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周颂臣一样,只要认真做一件事就能轻易取得最优结果。 普通人即便翻山越海,走过荆棘丛生的路径,也未必能抵达成功的终点。 好在这个话题也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师傅拿出皮尺,准备记录穆于的身体数据,一旁的周颂臣却突然开口:“让我来吧。” 师傅笑着将皮尺递给他:“考不考虑转行,来我这学几年?” 周颂臣接过师傅手中的皮尺,散漫道:“也不是不行。” 穆于不知原来周颂臣还会说这样的玩笑话,他甚至来不及拒绝,就见周颂臣将皮尺绕至他的脖子,温热的指尖卡在皮尺内侧,留有一指空隙。 周颂臣站在他面前,身量极高,将店内的光都掩去不少。 极近的距离中,他视线从周颂臣修长的颈项,无所适从地落到衬衣下隐约可见肌轮廓口,最后尴尬地瞥向一旁,不愿停留在周颂臣身上。 周颂臣的指尖似不经意地滑过穆于的喉结,意让他忍不住咽了一下,他已经在思考这难熬的脖子测量,究竟该何时才结束了。 然而真正难熬的事情,还在后面。领围以后,便是围。 周颂臣让他抬起双臂,俯身像是要将他搂住般,将皮尺至腋下穿过,指尖并未直接触碰到他,柔软的尺子隔着衣服在最处停留了数秒,松开了时似不经意间,皮尺下滑,刮过皮。 穆于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周颂臣仿若未觉,只沉声报出他围的数据。 围、肩围,这些部位都需要紧贴着身体,他觉周颂臣的指尖按着皮尺,隔着衣服抹过了他的肩,他的。 分明量体不该让人多想,周颂臣的触碰也算得上有分寸,可穆于的体温仍是截截攀高。 待量到后衣长时,需要从后颈量到后,穆于后颈的皮已经红了一片,泛着淡粉。 周颂臣的视线落在上面,停留了几秒。 穆于就觉对方的手指像滑落的水珠,肆无忌惮地下滑,又似粝的笔尖,笔走龙蛇地从后颈那小巧的骨节,一路书写至后,最后悬于线,克制停下。 皮尺像蛇般游走着他的身体,指尖的温度正如蛇的吐息,卷过大腿内侧,每个部位都需要留下一指间距。 量到腕部时,他觉到对方的接触第一次切实地落在他身上,因为周颂臣握住了他的手腕。 掌心在腕部上悬了一圈,指腹环住那过于纤细的骨节,似受他此刻的脉搏,不过数秒就撤离,在穆于腕上留下残余的温度。 待量到大腿围时,因为身高的差距,周颂臣蹲了下来,将皮尺勒到他大腿的尽头。 这个姿势总让穆于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尤其是周颂臣仰起头,嘴微张,隐约可见舌尖在齿后滑过。 周颂臣在说话,声音经过空气,在穆于耳朵里震鸣,最后才传到脑子里。 “腿分开些。” 周颂臣命令道。 在反应过来前,穆于下意识照做,随后脸彻底红透,他也无暇顾及一旁的制衣师傅是否会觉得他们奇怪。 周颂臣对待他的腿,远不如上半身那样礼貌。 触碰都变得直白,近乎招惹地按住他的膝盖,抚过他的小腿,最后扣住脚踝。 在对方将最后一个数据报出时,穆于近乎逃一般将脚踝从周颂臣滚烫的掌心中出。 体温升高的不只他一个,周颂臣掌心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他看到椅子上搭着几套样衣,便开口问师傅能不能试一下。 得到应允后,穆于一把抱起那些衣服,快步走向试衣间。 师傅刚记好数据,抬头就不见人了,他对周颂臣说:“你朋友怎么不在这试,只是西装外套而已,又不用。” 周颂臣笑了笑:“谁知道呢。” 说完他慢条斯理地在店内转了几圈,挑选出意的几件,走向试衣间:“正好我拿些衣服给他试一下。” 试衣间是由黑布帘隔出的私密空间,底下留着一截空隙,能看到里面是否有人。 周颂臣扫了一眼,就确定了穆于所在的位置。 黑布帘下,穆于出来的那双脚踝白得过火,也让脚踝的那点粉意变得引人注目。 像是捕捉到逃跑的猎物,周颂臣游刃有余,步步近,没有收敛自己的脚步声,直到停下帘外前,他看到穆于的脚轻轻往后退了一下。 穆于坐在试衣间的椅子上,身上腾腾的热意让他出了不少汗。 他搂着冰冷的西服,不受控制地走神,就听见帘外传来脚步声。 穆于垂下眼,看见周颂臣准确地停在了帘外,他没有掀开帘子,只是问他:“我拿了些衬衣过来,你要试吗?” 穆于没有答话。 周颂臣朝前进一步,恰好与穆于的鞋尖相抵,黑的帘子挡不住这样的冒犯。 他听见周颂臣嗓音沉沉,语气得体地问:“穆于,我能进来吗?” 脑海里浮现出过去亲密时的记忆,穆于知道他没那个意思,却还是控制不住想去了过去那些亲密瞬间,好似那些画面与气味,再次涌了上来,令他顿时红了耳朵。 第70章 穆于仰起头,试衣间的灯像被云笼罩的太,亮得很模糊。 黑布帘将他安全地裹了起来,唯独底下透着点可以息空隙。 他垂下眼,能瞧见周颂臣干净的鞋尖,抵着他沾了灰的帆布鞋。 “不行。”穆于回答道。 指尖摸索着西服冰凉细腻的布料,身体的热度逐渐冷了下来,脑子慢慢变得清醒。 就好像一段长期的,艰难的戒断反应,穆于本以为断了干净,实际仍然会受其影响,无法维持理智的思考。 从前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周颂臣这样的攻势,盛情之下往往另有企图。 上一回周颂臣这样热切,不过是为了同他上,哄着他当炮友。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周颂臣从小就被惯坏了,想要什么便会去要,没人会舍得不给他。 要来的东西太多,也太容易,便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到手后最多新鲜地把玩一两天,便会随意地抛之脑后。 周颂臣大概是发现穆于对他的抵抗力提升不少,因而一时兴起,彻底上了头。 本质上仍是因为穆于是他得不到的“东西”。 周颂臣听了他的拒绝,没有退开,反问道:“为什么不行?” 不能再这样继续这份“友谊”了,穆于心想。 周颂臣可以一时兴起,他却不能不当回事。 他起身拉开窗帘,周颂臣安静地站在帘外,似乎早已猜到穆于会妥协,一如既往。 然而周颂臣还未踏步而入,就被穆于按住了肩膀,轻轻往旁边一推:“我想了一下,这里的西装不适合我。” 周颂臣锐地察觉出穆于话语底下的冷淡,不明白眼前这人方才还似一道散发着好闻味道的甜点,一眨眼又变成了廊下冻了许久的冰棱。 “为什么,你觉得这里的西装不够好吗?”周颂臣试图攥住穆于的手,却被飞快地躲开。 被人闲置在棕皮沙发上的西装,致的袖扣在昏暗中折着粼粼的光,黑暗无法掩盖材质本身的高级,是昂贵的,上等的,叫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衣服很好,也很漂亮,只是我不想要。”穆于抬起眼,清晰直白地拒绝。 周颂臣却没有同他对视,好似接收到穆于一反常态的进攻信号,锐地避其锋芒,转过身道:“你不喜我们就换一家。” 离开了西服定制店,穆于每次试图提起话头,都会被周颂臣打断,继而转移话题,讨论起案件相关,告诉他过几的庭前会议该如何表现。 直到送回成大后,穆于想要说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口。 将穆于送回成大后,周颂臣回到律所找周霆整理庭前会议的证据。 在周霆办公室里,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文档页面显示的是一份换生资料填写表,上面一片空白,没有填写任何内容。 随后他关掉了表格,打开了其他文件。 周三上午十点,双方齐聚在庭前会议的地点——法院内的会议室。 周霆客气地对法官说:“尊敬的法官,我们准备提包括录音在内的证据,并请求确认这些证据的可接受。” 星路棋途请来的律师名叫郭高,是星海公司的御用律师。 年纪看着与周霆相近,穿着裁剪致的深蓝西服,双眉间有道深深的沟壑,瞧着很是严肃。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