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亲自给做了个示范,把其中一个望远镜放到自己左眼睛前:“喏, 就这样。” 这也不好看啊?黑乎乎的, 放在眼睛前头, 看起来就有点怪怪的,难不成圆筒里放了什么宝贝? 力蛮也好奇地顺手捞起眼前的那一只:“我也看看。”反正里头要真是有金银钱财,见雷将军肯定不会包庇这小子的。 这会儿薛见雷已经拿着望远镜, 按照顾璋示范的样子,将千里眼放在自己眼前, 看到放大到眼前的帐绳细纹,愣了一下。 绳子上的细纹! 以他的目力, 这个距离应当看不见才对! 但是眼前黑圆筒,竟然就像是把远处画面,拉近放大到他眼前! 堪称神妙! 想到顾璋曾经设计做出的种种, 薛见雷顿时严正,向顾璋求证道:“此物能看多远?” 顾璋也没直接回答, 而是道:“见雷将军不如往外瞧试试?眼见为实。” 薛见雷闻言立即大踏步到营帐边,掀开紧闭的大帐门,拿着千里眼朝外望去。 军帐内几位悍将,见薛见雷这样的反应,也都跟着站起来大帐门口:“见雷看见什么了?” 薛见雷哪里还顾得上他们,下意识连行军中噤声的手势都做出来了,诸将领:? 薛将军也走过来,顾璋顺手将自己手里的那个千里眼递给他。 薛见雷看了远处的人,这才发现,人全都是倒过来的,但是确确实实看得清楚! 他举高目镜朝着高远处望去,甚至连城墙墙垛里士兵的面容都看得清楚——虽然是颠倒的。 薛见雷心神震动,立马想到了此宝贝在行军中的诸多应用! 他当机立断将手中宝物收到间,然后回头道:“过些子就是我的生辰了,不如把此物作为生辰礼赠予孩儿可好?” 诸位将领:??? 在军中,见雷将军向来称呼薛将军官职,几乎从未听见他称呼薛将军父亲。 多大人了,还讨要生辰礼? 还有将领看向顾璋,似乎是在问“到底是什么玩意?” 实在叫人好奇得紧! 薛将军也难得听到素来冷硬,不愿以“薛将军之子”自居的儿子喊他父亲,还亲昵的自称孩儿,这样的事情,几乎要回溯到见雷几岁时候的事情了。 他心里一软,想着一共有三只,几乎就要开口应下。 忽然,一道惊呼如闷雷声骤然炸响,扬起的声音几乎要传遍四方军帐:“我滴个娘诶!!!” 力蛮起先好奇地把东西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好好的放在眼前对准远处。 还是听到薛见雷难得“服软”,脑子是没转过弯来,但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抬起手里的千里眼,学着薛见雷的姿势,朝着远处的高大城墙望去。 “我能看到城墙上的人,飞来一只小鸟都看得清清楚楚,白的!” 辎重营总兵回头一看,他也能看见城墙,但是鸟?他只能看得见一个小点,更别说什么颜了! 他连忙动地大步走到力蛮身旁:“真能看到?给我也看看!” 力蛮像是护食一样,赶紧到口里,还别过身去避开伸来的手,学着薛见雷的“土匪”做派,大声嚷嚷:“将军,这个就给我了吧!您前些天还夸我,说我有长进,就权当是奖励了。” 这一嗓子可不像薛见雷那句直戳薛将军的心,又控制着情绪,语气显得平淡。 力蛮语气里的动兴奋和喜,几乎要溢出来了。 薛见雷:“……” 他刚刚分明都快要成功了,硬是被这个大傻个给搅黄了。 以他父亲的格,他只有公平和其他人抢的份了,薛见雷心中叹口气。 薛将军放下千里眼,将千里眼递给身旁人:“都试试看。” 威严厚重的目光,又看向薛见雷和力蛮。 薛见雷无奈,将手里的黑圆筒递给了身边人:“姚总兵,您来试试。” 力蛮也被薛将军看得浑身皮子都下意识绷紧,只好乖乖将口撑得鼓鼓囊囊的黑圆筒取出来,给旁人。 心不甘情不愿的,还瞪了薛见雷一眼,似乎在说:“要不是你先了,我俩一起指不定能留下的。” 顾璋就坐在桌边,给自己扇着风,喝点茶,再补点清凉的神仙水。 他也不急着解释什么,他说再多“千里眼”“可以看清远处景观”……也不如他们都亲眼看看,更有说服力。 帐中人一个个都没有半分犹豫,接过望远镜,都想要亲自看看! 到底是什么玩意,竟然让见雷将军和力蛮这个全军武力最勇猛的冲锋营主将,都迫不及待想要抢走。 也就在战后分配战马的时候,能表现得这么不要脸了! 活就是土匪做派! 不消片刻。 “天?!!” “还真看到了,就是头朝下,天也在地下。” 尽管全是倒着的,但是也半点不阻碍惊讶地失声大喊。 “是啊,不止城墙,更远也行!” “我这个更远就模糊了,你的给我看看?” 顾璋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摸摸鼻子,他手里留着的那个,才是看得最远、最清楚的那个。 “是啊!” “觉看起来比实际的还要大许多。” 几人已经开始默默“抢”了起来,占着手里的黑圆筒都不想松手,还有手里拿着,还惦记着自家装备,姚总兵道:“帐篷里还是施展不开,要不我们去前头,去战车里上试试!” 去战车上试了,就能更真切地发现这玩意用在战车瞄准上的好了! “不对,应当去城墙之类的高处试试!” “先去地形复杂之处试试才好。” 别看这群人在战场上无间配合,把背后托彼此,但这会儿都暗地打着主意,想要把人和东西,都往自己的地盘引。 薛将军看着眼前,呵斥道:“像什么样子!” 军帐内原本吵吵得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收放自如,一看就知道不是上头那种吵架,都是故意做出来的样子! 他们随着薛将军坐回大桌,围了一圈。 原本这张巨大的桌子上,摆放了一张边关地图,在议事结束后就收起来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三个黑的,圆筒形状的东西。 虽然人坐回来了,但动的心情,还需要有人来寄托。 于是齐齐看向薛将军,个个魁梧的大汉恨不得用动的眼神来喊:“分给我!分给我!将军分我一个!” 薛将军面不改,不去看他们,反而问顾璋道:“顾知府,不介绍一下?” 数位将领又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向顾璋。 顾璋道:“此物名为千里眼,可摄数里外物如在目前。” 薛将军漆黑眼眸沉了沉:“此物从何而来?可有在外通,顾大人可有告知旁人?京中有多少人知道内情?” 威严浑厚的声音入耳,尽管问题有些多,顾璋也都一个个记下,目光对上威势颇重的薛将军,心中敬重更多了一分。 薛安琛,这个名字可不像是武将的名字,琛,珍宝之意,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首先浮现的,要么是富贵人家金尊玉贵的公子哥,或者是文质彬彬的儒雅学士。 但眼前的薛将军,却是一位镇守边关几十载,在两代君王手中护卫百姓和平的铁血将军。 顾璋坐在他对面,能一点不被遮挡的看见他左脸下方那道如蜈蚣般刺眼的狰狞疤痕,顺着下脸颊、穿过下颚,直到脖颈。 若在上一点,眼睛不保,若在下一点,脆弱的脖颈定会血飞溅,若力道再大一点,可能直接身首异处。这样致命的伤痕,能让人轻松想象到曾经的惨烈的战场。 如今,停留在薛将军脸上的这道代表着功勋与荣耀的疤痕,随着他说话,上下起伏,尤为显眼,再沾染薛将军迫十足的气势,可怖得能止小儿啼哭。 不过顾璋可不怕,反而有些亲切,末世里谁不带点伤疤?都是战斗的荣耀。 他笑道:“此物乃我所研制,本是想给婚宴上做些点缀,而后放到金家玩具铺子里售卖挣钱。” 顾璋这套说辞已经应付过好几个人了,他总不能说他早早知道望远镜这个东西,特意去做了无瑕琉璃吧? 他多善良、多淳朴的一个少年啊! 怎么会想到千里眼、边关需要这种东西呢?他一个从小都没去过边关,也没打过仗,只一路读书的文官,淳朴得很! 只是单纯想做个透明的立式八角琉璃相框,在婚宴上秀恩而已! 在座将领对金家铺子都有所耳闻,毕竟他们改造战车,在高坡地形上完成埋伏和冲刺的战术,都离不开金家铺子售卖的“玩具车”给的灵。 “你说,它原本的作用是摆设、玩具?”力蛮怔怔地口而出问顾璋。 顾璋半点不心虚地颔首:“是这样没错。” 他还有些叹惋:“薛将军可以放心,工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见到我随手拼凑的千里眼‘玩具’后,都细心叮嘱我其中作用了,并没有传开。连我原本做好的八角立式相框也全都收走了。” 怎么听你小子的语气,还为自己东西被收走了可惜? 难道不为做出了千里眼这等神器惊喜、自豪吗?!!! 连最镇定的薛将军,此刻也有些语。 他问道:“听你阿方所言,你碰巧将两片重合起来发现奇妙之后,首先想到的,是做出千里眼,放在铺子里当玩具售卖?” 顾璋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这样可以望远处的东西,难道将军不觉得很好玩吗?看看远处的麻雀,做学问偷摸玩耍的时候,可以看看夫子长辈有没有回来,还能……” 没错,他想法就是这么淳朴,才不是专门为了千里眼而造千里眼的! 在顾璋这番言辞下,从工部、兵部尚书,到皇上,再到如今军中将领,还真没谁觉得顾璋直奔工部琉璃坊,是想做个千里眼出来。 薛将军:“……” 做学业的时候偷玩,还用此等神器提防长辈,六元及第是真的吗? 薛见雷:“……” 出去看麻雀,爬到屋顶看喜的美食摊出来没有,这些倒是和朔口中的顾璋相似。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