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程云清轮休,医科大有个论坛讲座,邀请她们科室的刘主任去参加。可下午刘主任临时加了台手术,他看过排班表,点了她代为出席。 这种讲座,一年到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原本只需要签个到就能走,但过去之后,程云清发现主讲人的课题和她当年毕业论文研究的领域相关,左右回家也没事,便坐在阶梯教室里认真地听了三个小时。 结束时,负责会务的工作人员将台上的教授引出去,其他人也都收拾好桌面,起身陆续往门外走。 程云清刚站到台阶上,便发觉身边走过来个人,她下意识偏过头,看清来人是谁,不免微微诧异。 自从跟赵治平分道扬镳,将近有快一整年没联系了,他看起来倒是没太大变化,依然是一身质绝佳的不和,赵治平穿搭总会刻意避免身名牌,不是买不起,只是认为那样很没品位,但也不是一律拒绝大牌,手腕上就是一块蓝金表盘的百达翡丽。 程云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更没想到他会主动过来打招呼。 赵治平笑问:“这么巧,你也来听讲座?” 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当然只是寒暄,程云清随意点了点头,又听他说:“我们久没见了,你晚上有事吗,一起吃个饭吧?” “没什么事。”程云清拒绝道:“不过,吃饭就不必了。” 赵治平脸上一时有点僵,程云清却好像本没看到。 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她今天没开车,是坐地铁来的,今天是周五,估摸着时间再晚恐怕要赶上晚高峰,于是拎着包便要从旁边过道出去,却忽然被拉住了小臂。 程云清站定,垂眼看了看抓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眼。 赵治平顿了下,被她的眼神得有些讪讪的,下意识把手收回去,故作轻松道:“怎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不会还记恨我吧?” 程云清面疑惑,她倒不是不知道赵治平在说什么,只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反应了一会儿,她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就算一起吃饭,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治平笑了下:“怎么会没话说?就算没旧情,咱俩总还是有点情的吧,聊聊你的近况也行啊,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程云清没迟疑,坦诚地摇摇头,“没有。” 见她否认,不知怎的,赵治平心里竟莫名有些高兴。 眼下四处空空如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低下头,语气诚恳地说:“清清,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那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伤了你的心。所以……我的意思是,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找我。” 程云清不解此话从何说起,很轻地蹙了下眉:“比如呢?” 赵治平哑然,再开口时,用的是开玩笑的口吻:“比如,你喜什么样的人,我可以给你介绍。” 程云清脸平静地看着他,好像真的在思考他提议的可行似的,片刻后,她的角忽然向上挑,笑道:“不用了,你不认识那样的。”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程云清的背影,赵治平怔愣在原地。他承认,最后那句话,他是故意带了恶意调侃成分的,他想看她动容,想看到她生气,甚至是骂他有病呢,那或许说明她在乎,还在意难平。 可她没有,她不会—— 赵治平陷入回忆,从和她谈恋到最后分手,大多数时候,程云清的情绪好像都是无波无澜的,想要逗她高兴或者惹她生气,简直比登天还难。诚然,她聪明,识大体,家世学历都很不错,带出去非常体面,是个不能再理想的结婚对象,但是——太无趣了。 刚才,他听到身边俩男的头接耳说那边有个美女,不知道是哪个医院的,他抬眼一看发现居然是程云清,便多观察了一会儿。 她坐在那排中间的位置上,时而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几行字,时而看向讲台上的多媒体蹙眉思考,沉静认真,神清气定的样子非常睛,远观就像是一幅水墨写意画。想当初,跟程云清相亲,他不也是一下子就被她身上少见的清冷气质引了吗?总觉得她身上有种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遗世独立的美。 可短暂的新鲜转眼即逝,他又开始挑剔,程云清的子实在是太冷淡了。 男人都有征服,赵治平当然不例外,他无时无刻都想让程云清像别的女人那样,对他笑,对他哭,对他撒娇,在他身下辗转,什么都行,那他会把拥有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但他只常常到挫败。 刚才她说什么来着?“你不认识那样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赵治平低哼一声,冷脸踹了下脚边的椅子。 紧赶慢赶,到地铁站过安检时,人群已经熙熙攘攘,程云清接到母亲的电话,想让她回来时顺便去永宁街上的中医馆取几贴膏药。 查了下具体位置,程云清应承下来,站在车厢里,她回想起赵治平的问题。 她到底喜什么样的人? 每个人大概都曾在心中描摹过理想型的样子,程云清往过的对象,或多或少都有她所谓理想型的影子,但可惜都不是。 那种觉很宽泛,她只能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正确的人,但若让她具象化地说出到底喜什么样子的,她又做不到。 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认为自己无法真正走进一段亲密关系。 耳边传来地铁报站的广播,下一站永宁街站。 程云清突然想起,永宁街福佳超市,不就是林旭让他送林灏回去的家附近吗?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