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城司令部。 指挥室地面铺着赤金团花细叶毯,落脚温软,绵静无声。 赫连澈念着曼卿,再回过神时,侍从官已不知何时替他端上咖啡,桌面亦多了叁四碟点心。 有一碟子盛着比利时焦糖饼干,是他小时候最吃的。 高位上的男人两鬓了白霜,一张与他五六分相似的俊脸,不动声,冷冷翻看他带来的机密文件。 半晌,室内传来一道淡漠男音。 “可都考虑稳妥?” 自北平闹市区被投落炸弹一事后,永军和南北政府虽没有直接开仗,但这些子,电报战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赫连澈可不想再在这些笔墨文字上纠,兵贵神速,把握战机,杀个南北政府措手不及,方是正道。 “之前一直没有动兵也是考虑到江南诸军系,然而现在他们作壁上观这般久,神早就颓唐松懈,只会以为永军不敢打,防备之心远不胜之前。” 赫连澈深知江南富庶,各督军都是实干派,械粮饷无不备,又喜抱团。 因此不得不有所顾及,深怕他们会借机听令南北政府,齐心协力,团团围困永军。 “万请叔父放心,此仗我有十成十的把握,届时进驻北平,定亲自来接您和小婶入住西苑。”见男人没有表态,赫连澈站起身,神情郑重。 他凝视高位上坐着的男人,哪怕容颜老去,背脊依旧笔,不输年轻小伙。他就不信,唾手可得的肥,叔父他会不动心。 戎马一生,为的也不过是问鼎梦寐以求的权利王冠。 “老了,不迁挪。” 赫连澈一时捉摸不透男人言下之意,正细细揣测时,侍从官敲门而入。 “司令,少爷从德国寄回的家信。”侍从官捧着一份雪白西洋长信封,上面木棕邮戳显眼异常,“估摸着应是中秋问候,最近海上不太平,所以晚了。” 室内气氛立刻变得诡异僵硬,赫连澈瞥了眼信封,自顾重新在沙发入座,抬手,啜了口冷透的黑咖啡。 “澈儿,我有些乏了,你读给我听。” 赫连澈颔首,接过信封,拆开,略扫几眼,佯装震惊,“洵弟说他想留在德国,继续攻读学位。叔父,这可如何使得?” 话落,赫连钺意味深长,只静静望着他。 “叔父,不如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德国,将洵弟接回。偌大的永军,总是要洵弟回来接手,方名正言顺。再者他入驻北平,纵使叔父嫌麻烦,不愿迁挪,也亟需洵弟坐镇中央。” 向来谨言慎行的侍从官,此刻看向赫连澈,面比黄连苦,恭恭敬敬说,“哎,您不在梁城不知道,早在半年多前,少爷就透想要留在德国。为这件事,司令同夫人不知吵了多少回,又写了多少封信去劝,都不行。” “叔父,我看……” “罢了!”男人利落打断他话,愤愤道,“权当我赫连钺没有这个儿子,只当他死在德国了。” 对着自家叔父演了十几年对手戏,赫连澈当然知晓此时该说些什么,就连该配合的面部表情,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直至霞光四落,叔侄俩皆未回府,只是派人传话说要和几位心腹将军,在共和餐厅吃饭议事。 苏曼卿是同棠枝等吃的晚饭,顺便拜见了几位老姨,将各礼物奉给她们。 赫连震死后,她们便跟着赫连钺生活,衣食倒无忧,只是神大多贫瘠,吃晚饭便是搭桌子,玩麻雀牌。 曼卿被拉着坐下,好在从前是陪凌老太太打惯的,纵使输,也不过多费几个钱。然而谁曾想到,一场酣战之下,牌风顺得异常,竟大赢。 她搂着小洋瓷罐,走在回房路上,罐子里五颜六筹码,就待空去账房先生那里兑换成现金或支票簿子。 客房里,黑幽静,暖气管子熏得极温适,曼卿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 “唔——” 下一秒,携着酒气,铺天盖地的热吻密密袭来。 曼卿不由睁大双眸,这房间竟有人,也不知是不是专猫在角落,一等她出现,就猛扑过来。 男人没有开灯,在澄鲜黑暗中咬她,吻得又急又,腥甜血气充盈齿间,痛得她扬着脖子,小声求不要。 可是无论怎么央求,男人都似得了嘴的恶,霸道不肯松嘴。 曼卿索闭起眼,不再挣扎,如扯线木偶般任由他啃咬。 想着,闹够了,他也便散了。却不曾知,即使这般消极,毫无回应的吻,都能令他罢不能,硬军支起好大一团,抵在她腿心,没有规律地蹭。 “嗳……” 听到女人失声惊呼,赫连澈略微止住动作,发现她怀里拥着一小洋瓷罐,动作过于烈,方才差点将它挤碎。 他睨了眼罐里密匝匝筹码,酥热气息拂过她耳畔,“赢这么多钱,明可该请客了。” 曼卿才不想和他过多往来,巴不得他天天呆在司令部,连面都不想碰,更遑论同他吃饭。 “你怎喝得这么醉,几位老姨,你都还没有见过。” 她随意扯了个话头子,挣他桎梏,便想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被便男人伸手抓了回去,暴抵在墙上。 他恶作剧般将她发髻散开,指骨卷着一绺青丝把玩,微挑眉,“那些不过是祖父妾室,懒得费心思。” 龙凤镯在夜中,亦是光亮鲜明。 男人抬起她软得像棉花的小手,啄了一口,“定是小婶给你的,说不定还嘱咐你什么,绵延子嗣,开枝散叶。” 曼卿没有回答,只是僵冷站在那里。 “不知要孩子干嘛,生个孩子来和我抢你?我才不要!“他像个顽童般,自言自语,“曼曼,我只要我们两人在一起。” 曼卿心中打颤,脸阵阵发白,“赫连澈,我喜孩子。你已经将天天送走了,如果我身边再没有孩子陪伴,孤孤零零的,还不如死了干净。” 他被她这副神态唬了一跳,灌下去的洋酒也醒了大半,疑惑地瞧着她,瞧着瞧着又笑出声来。 没想到小女人平冷脸冷面,心底却这么想和他生孩子。 “好吧,那……只准生一个。”他温声,似是妥协。 曼卿捋了捋被男人的额发,心中愈加烦躁,不知他为什么动不动就粘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连头发丝都不愿放过。 壁上水晶钟铛铛敲了数记,她方得到自由,顺手捻开玻璃灯,逃走至衣帽间,同男人保持安全距离。 赫连澈双臂反撑桌面,颀长身躯投落大片暗影,眸微敛,凝着远处蹲在地上的苏曼卿。 她正打开行李箱,将衣服一件件挂在柜里,有她的旗袍,也有自己黑的衬衫。 蹲下时,浑圆的小股朝天翘了起来。 站起时,两团子高耸着,晃得人眼晕。 赫连澈看着看着,只觉口干舌燥,舔了舔珠,沉步向她走了过去。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