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知道是不是受蝴蝶效应的影响,好像都有了一些改变。 比如李成功老婆泼开水。 那开水应该是在景鲤高三快毕业的时候泼的才对,景山前世还娶了冯寡妇,后来把老房子随便卖了,逃债才跑的。 去世,则是被墙死的,因为景山跑了,无处可去,景鲤和肖芳把她接来,她却每天要出门找景山,最后被老城区一堵破墙给死了。 景鲤不在现场,也没看到死去的惨状。 景山跑了,钱没还干净,他们负债累累,办不起丧事,最后只是随便请了几个力气大的,把棺材抬上山埋了就作罢了。 如今比起以前,竟早死了好一段时间。 即便没有半句责备的话,临到死还在安她,景鲤的内心也时时不能平静。 小白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时不时跳到她膝盖上哈气,要舔她手臂,还着急的嗷呜嗷呜的叫。 景鲤回神,摸摸他的脑袋:“姐姐没事。” 已经去了,现在自责也没用了,她都知道,只是偶尔想起,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景鲤又看了两眼传单,牵起小白:“咱们去楼上看看吧,心情不好那就买买买。” 反正现在有钱了,她再也不愿意拘着自己了。 、 楼上,金远、林为仪、江景行三人逛了一圈。 金远和林为仪大包小包,只有江景行两手空空。 林为仪走累了,坐到沙发上:“这边怎么早不开,以前还要跑到昌市去买衣服。” 金远坐到他身边翘着二郎腿:“你不会网购啊,你家里那么多亲戚朋友在国外,一人给你代购几件都够你穿的了。” 林为仪:“开那个口多麻烦,哪有自己挑合心意。” 他说着看向江景行。 江景行站在栏杆处,正往楼下看。 卡其长风衣、黑长,手里握着一杯热咖,站在那,安静不动就是一道风景。 旁边路过的女生,不知道第几次回头了。 林为仪瞥了下嘴:“江景行是不是高了点?” 金远:“高了不是很正常吗,他十五都还没到,诶,话说你是不是要十五了,就这两天的事了吧?” 林为仪:“明天。” “聚吗?” 林为仪把手搭到椅背上,有些没劲:“不想聚。” 每年生都那么过,早没意思了。 但他话音刚落,江景行突然扭头看向他:“想要什么礼物?” 林为仪:“???” 金远脸写着“这是谁在说话这是江景行在说话吗他居然在问林为仪要什么礼物太打西边出来了”。 江景行喝了一口咖啡:“地点就定在这边的咖啡厅吧,拿铁还可以。” 他缓步往楼下走。 林为仪和金远面面相觑。 金远:“他要给你办?” 林为仪:“过完年,他是不是换人了?” 俩人对视一眼,风中凌。 三人下楼,林为仪非常想仔细地问一下江景行是不是转了,但是江景行面清冷,目光冷淡,非常生人勿近。 林为仪观察半晌,内心又很肯定,这他妈换个皮球,估计就是突然风吧。 三人坐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刚打开,就见眼前走一个悉的身影。 女生牵着一条白的拉布拉多,扎着高高的马尾,头发细软有光泽,侧脸恬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上半身是一件墨蓝的呢子大衣,衬得皮肤很是白皙莹润,下身应该是裙子,被大衣遮住了,只能看到一折黑的裙边,灰黑的打底包裹着修长匀称的细腿,脚上蹬着一双浅棕小皮鞋。 景家有女,今已亭亭。 三人几乎是被电梯里的人一起挤出来的。 身后路过的一个大妈愤怒地道:“干什么都杵在这,门神啊?好好的小伙子都傻了。” 林为仪捂嘴咳了一声,撇开头。 金远似笑非笑,打量一眼江景行。 江景行目光依然平静,落在那道已经走远的身影上,片刻后收回来,往外走,语气微不可察地轻缓两分:“走吧。” 第78章 景鲤半夜惊醒, 背后一背的冷汗, 脸颊上有些微意, 她随手擦拭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 梦里掉的泪, 甚至分不清是吓的,还是伤心的。 这一整晚她都没睡好,辗转入睡,却从闭眼的那刻就在做梦。零零散散, 过去和现在,全都打碎在脑海里。 她侧身去拿杯子,想喝口水, 却听到客厅里传来小白嗷呜的低吼,还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景鲤索下,端着杯子出了门。 走道里一片昏暗, 只有客厅里微弱的灯光照亮一小片角落。 客厅里小白趴在肖芳的腿上, 听到脚步声望过来, 片刻又扭头舔肖芳的手。 肖芳把掉在地上的书一本本拾起来, 抬眼望向这边,看到景鲤,有些不自在地又低头:“妈妈有些睡不着,就起来看看书, 你怎么也起了?” 客厅里只有沙发旁的灯开着, 光线昏黄微弱, 衬得肖芳的脸都黯淡几分。 他们搬出景家半年, 气早已养得极好,景鲤乍一眼望去,却觉得肖芳好像又有刚离开景家时那般憔悴。 空调没开,肖芳披了件羽绒服,里面还穿着睡衣,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景鲤坐到沙发上,把杯子放到沙发上,有些畏冷地抱住自己。 肖芳看她一眼,把毯子递给她:“怎么起了,口渴了?” “做了个梦,”景鲤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梦到很早以前,景山抱着我,我那时候还小,大夏天被裹得严严实实,说怕我冷。” 小白在肖芳腿边不安地钻来钻去,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呜咽低鸣,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肖芳道:“他抱你你还记得,你那时候记事了?” 景鲤道:“以前不记事,突然想起来的。” 反正自景鲤记事后,景山从未抱过她,她是在肖芳和的照顾下长大的。 在她的记忆里,她有一个虚无缥缈的父亲,时在时不在,大部分时候不在。 家里相安无事的时候不在,家里吵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他又在。 那时候,往往是他又欠钱了。 肖芳一份工资掰成三份花,一份藏起来,一份家用,一份帮他还债,生病就熬着,除非是老太太和景鲤病了。大部分时候藏起来的都会被景山掘地三尺搜出来,然后战争就爆发了。 最恐怖的一段时间,肖芳一天兼职三份工,饭店一份,厂里一份,深夜再去照顾人家瘫痪的老母,长达三个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那段时间景山彻底消失不见,因为肖芳没有力和他吵,他早出晚归,甚至不归,没人管得了他。 小学的时候景鲤还会渴望父,希望父亲变好,就是到初中,景鲤仍抱有一丝奢望。 可后来,景山眼睁睁看着催账的人一巴掌把肖芳扇倒在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甚至撇开了头,还跟着一起催肖芳赶紧拿钱出来。 可肖芳好不容易藏了一些钱,是留给景鲤上学的。 最后还是老太太去跪求刘主任他妈,才暂时还了一部分。而这种事,早不知有几回了,就半年前还有一回,老太太去求债主延期还债时间,那钱估计是还上了,但肯定也是老太太拿的钱,否则景鲤拿给她的生活费,怎么可能连三老太的债一分也还不上。 景鲤自那时起,只当自己没有这个父亲,只是她那时不敢反抗而已。景山不打肖芳,但是对她从未留情过,要真惹怒了他,耳刮子便免不了。 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家人活得像条狗一样,毫无尊严可言,他还毫不自知,死不改,仍然赌得风生水起,还敢沾花惹草学人风。 房间里陷入沉寂,好一会肖芳笑了笑:“景山,他不赌的时候,还是好的,赌了之后,人都没了。妈妈至今记得,咱们家为了帮他还债,三个人饭都吃不上了,天天喝稀粥,喝了得有一两个月吧。” 景鲤知道她说的就是债主追上门,扇她巴掌的那次。 债主离开以后,景山还指着景鲤骂:“读又读不出来,烂泥扶不上墙,你还读你妈的书。” 肖芳道:“半年前,要不是你自己借到了学费,咱们家,可能又有的粥喝。他自己倒好,不吃不喝就赌牌也行。” 景鲤道:“还好离婚了。” “是啊,”肖芳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还好离婚了。早该离婚了,是我舍不得老太太,我怕你没有爸爸,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被别人欺负,被别人嘲笑……” 肖芳道:“我做梦都盼着他变好,要是实在不能好,死了也行,可死了这个家也不完整了,那他还是变好吧。我恨不得跪下来求他变好,求他看看你,看看妈,看看这个家成什么样了。” 肖芳泣不成声。 “他变不好,离了婚也没变好,他还早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不知道我一天打几份工,被他拿走的那些钱,哪些是赌了,哪些被他用来讨好别的女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过了那么三四年的好子,后来天天都像在做噩梦,不知道这个噩梦哪一天能醒,哪一天能醒!” 肖芳终于崩溃大哭,眼泪仿佛永远都不尽了:“死得好,老太太死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死的不是他。现在终于死了,小鲤,这是报应,这是他的报应。” 小白急得在桌子底下蹿来蹿去,咬着肖芳的腿呜呜地哀鸣。 景鲤走过去,抱住肖芳:“妈,别难过了。噩梦已经醒了。” 肖芳靠在她肩上,喃喃自语:“醒了,早该醒了。” 景鲤安抚了肖芳好一会,肖芳才终于不掉眼泪了。 她半抱着妈妈回房间,母女俩躺在一张上,都各自安静着,不说话,可时不时小心地翻身,还是证明俩人都没睡。 景鲤几乎睁眼到天明,她五点多起来看了眼手机,再扭头看向肖芳。 肖芳终于入睡了,只是睡得并不那么安稳,眼角的泪渍已经干了,留下几道白的泪痕。 半年,肖芳面红润许多,胖了一些,头发不像以前干枯得杂草一般,有了光泽,柔顺地散落在枕头上。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