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中年女警蔡臻坐在警车副驾驶位上,右手拉着车门上方的扶手,左手抓着对讲机,发号施令。 齐宏宇给的方向已经十分明确,一天的时间摸排下来,长南刑侦支队已锁定嫌疑人身份——康家政的女清洁工,徐媛萍。 不过目前尚未锁定证据,蔡臻决定先与嫌疑人接触,同时安排同事围绕着她展开各类调查,并在她单位、出租屋附近布控,防止她看到警车心虚之下直接狂奔逃跑。 至于齐宏宇,则和仇教导留在刑侦支队,任凭他怎么说,蔡臻都不允许他参与到接下来的行动中,他被仇教硬留了下来,这会儿正闹着情绪。 仇教导也不给他好脸看,坐在一边闷闷的着烟。 “抱歉,”半晌后,齐宏宇忽然开口:“我知道给你们麻烦了,可……我真的做不到冷眼旁观。” 仇教导微微一愣,跟着嘴角微扬,又瞬间板起脸:“你还知道给我们麻烦了啊?老大不小的人了,做事还这么由着子!” 齐宏宇双用力的抿了一下,别过头去:“真相大白后,我请你们兄弟伙吃饭!” 仇教导撇撇嘴,没接话。他理解齐宏宇,这毕竟是人之常情,可人情不能凌驾于制度之上,这种行为绝不能纵容,别指望他会说什么好话。 两人间的气氛沉寂下来,齐宏宇陡然受到一阵阵的空虚。 短短两周,父母先后离去,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家人了。先前一直为自证清白而绞尽心血,之后又为案子竭尽全力的推理思索,尚且还好些,这会儿忽然空闲下来,孤寂悲伤的觉便油然而生。 仇教忽然受到一股“悉”的丧,习惯的就想开口骂人,但忽然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来,就见齐宏宇弓着身子,脑袋深埋。 暗叹口气,仇教摇摇头,开口问道:“有把握吗?” 过了好一会儿,齐宏宇才有反应,茫然的问:“什么把握?” “徐媛萍,你觉得她真是凶手?” 又三五秒,齐宏宇才点头:“应该吧,符合条件的就她一个。不过我有个疑惑。” 见转移了齐宏宇的注意力,仇教松了口气,并顺着话题往下追问:“什么疑惑?” “那把砍刀呢?”齐宏宇皱眉问道:“砍去我老汉十指的砍刀。老汉家遗失的刀具只有那把水果刀,砍刀哪里去了?” 仇教眸子一凝,微微侧目。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但一时半会却又不能完全理解齐宏宇的意思。 齐宏宇说:“或者我换个问法,看到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但既然带走了砍刀,她又为什么把水果刀留在老汉的身体里?” “为了栽赃?” “我仔细对比过凶器上的指纹,”齐宏宇摇头:“虽然与我吻合,但基本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磨损,应该是凶手行凶时被手套正常磨去的,而不是凶手事先采集到我指纹,作案后再拓印上去。 也就是说,凶手并没有在凶器上边特地的动手脚,栽赃行为应当只是一步闲棋,只局限于拿我老汉手机给我发个短信,把我骗去现场。”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而且这还引申出另一个疑点——既然凶手自带了砍刀,为什么还要拿现场的水果刀作案?这不多此一举么?更别说,砍刀按理应该比水果刀更有杀伤力、威慑力。” 听这么一说,仇教也蹙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片刻,他眉心又舒展开,摇头说:“纠结那么多干什么?等人逮住,撬开嘴,直接问就是了,什么疑点解不开?” 齐宏宇也只能轻轻颔首。 …… 蔡臻向来雷厉风行,效率极高,短短一小时后就率队归来。 齐宏宇站在二楼办公室窗边盯着看,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徐媛萍长得还标志的,身材瞧上去也不错,目测只约莫三十上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女人的韵味,半点看不出四十岁人的模样。 此刻虽然因为被抓显得有些六神无主,却更能勾起人的保护了。 冉秋生那样的lsp,要能与这等尤物确定关系,绝对舍不得断了往来,最后连命都丢了去。 紧跟着齐宏宇又有些纳闷,家政常年接触灰尘与各种洗涤剂,能保养得这么好? 刑警又从车上押下来一名中年汉子。 “看来他就是幕后主谋了。”边上的仇教轻声说道:“我之前还奇怪,徐媛萍就算不想再跟冉秋生有所纠葛,一般也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但如果是她男人她杀人,那就好解释了。” 齐宏宇嗯一声,表示认同,随后说:“我想去旁听。” “就知道。”仇教翻个白眼:“走吧,我带你过去,听男人的女人的?” “先听女人。”齐宏宇说:“另一个回头看重播。” “重播……”仇教嘴角。 …… 监督室。 齐宏宇透过单向玻璃,盯着审讯室里的一幕幕。 徐媛萍的心理素质一般般,蔡臻三言两语,就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尔后眼泪就哗啦啦的往下掉,一边哽咽着一边代了犯罪事实。 大体上,跟齐宏宇推测的差不多——她丈夫发现她和冉秋生的不当关系,然大怒,暴打了她一顿,并胁迫她把冉秋生杀死,她为自保,只能照做。 “胁迫?”蔡臻并不全信,斜眼沉声问:“什么样的胁迫能让你去冒险杀人?” “我啊,就是我啊!”徐媛萍崩溃的抹着眼泪:“他已经丧心病狂了,着我杀人,他……他……他抓了我爸妈!” “什么?”蔡臻大吃一惊:“你刚刚怎么不说!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家里,在我家里,我……”她着急的讲不利索。 蔡臻皱眉看了她几眼,抄起对讲机,让人火速赶去徐媛萍父母家,看看情况。 随后等她情绪略平复些,蔡臻才又问了作案过程等各方面细节。待徐媛萍一一回答后,她低头看了眼材料,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冉秋生的指头,你们怎么处理的?” “指头?”徐媛萍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里是茫然:“什么指头?” “你不是剁了他的指头么?” “没有啊。”她奇怪的反问:“我剁他指头干什么?” 蔡臻脑袋里轰的一声,头皮一阵发麻。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