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恪细细回想,提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注意事项写下来。 “还有以后或许会出现的状况……” 明烛和天南听得很认真。 风恪写了大半夜,写了厚厚一沓纸,给他们两个的时候也不困,了脸,翻箱倒柜的找连慎微可以用的药。 摆了一桌子。 量很足。 最后,他又强调了一遍,“温养身体的补品不能断,就靠那些东西养着他的底子了,不管用什么办法,着他也要让他吃下去。” “反正他现在打不过你们,你就当揪着一只猫崽子狐狸崽子吃饭,硬,总能进去。” 天南默了默:“……明白了。” 折腾到第二天天亮,才算把边边角角都考虑到了。 风恪收拾好包袱,到了连慎微卧房,这个时候天才蒙蒙亮,还低烧着的人睡的很。 凑着他睡着,风恪给他施了最后一次针,施完针后重新扯好被子。 然后无声无息的,背着包袱,出了摄政王府,策马而去。 清晨的风凉意沁沁,晨雾依稀,地面落叶枯黄,隐有寒霜。 风恪这次离开的速度,比他上次生气离开快多了。 - 边疆。 大雪。 “仇叔!” 一握着长的少年身上冒着热气,利落的从演武台上翻身下来,厉宁封眼神明亮,笑道:“仇叔,你来干什么,不是要走了吗?” 少年语气很稔,仇澈面缓和。 厉宁封的腿已经完全好了,正在全力恢复到之前的水平,每天都会出来时间练功。 他进步极快,一点就透,加上是浮渡山庄的传人,隐约有息眠少年时的影子,仇澈不免会对他多照顾些。 仇澈在剑术一道上的经验可谓是宗师一辈了,得他一两句指点,胜过自己修炼很多年。 厉宁封素来锐,觉到了这种长辈般隐晦的护,渐渐的,他对仇澈的称呼,就从一开始客气无比的‘仇先生’,变成了‘仇叔’,对他很是尊敬戴。 “给你一样东西,你师父让我给你的,”仇澈把手里的剑匣递给他,“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我师父?!” 厉宁封着实惊了一下,他从未在仇澈面前提过自己的师父,现在怎么看起来,他师父和仇叔也认识? 他赶紧接过来,把剑匣打开。 “这是——” 剑匣里安静的躺着一柄琉璃长剑,却并不柔美,约男子三指宽,剑身无花纹修饰,冰冷剔透,干净非常。 “负雪剑?” 厉宁封惊诧,他知道很多江湖的事,痴兵器,当然认得这把剑。 这是浮渡山庄的传承之剑,自那灭门惨案后,负雪剑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它出现。 眼下竟在他手里,还与老师有关系。 仇澈:“运转你的心法,随便挥几下剑招。” 厉宁封照做,然后惊奇的发现,内息运转的格外畅。他那本无名的心法,竟然好像和这柄剑隐约有什么关联。 “发现了?” 厉宁封收剑,神情郑重:“仇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差错学会的心法,其实是变幻莫测的负雪剑法,和负雪剑本就是一体,”仇澈给他解释。 “你师父和浮渡山庄有旧,当年收你为徒,也是因为你学会了负雪剑法的缘故。他让我把这柄剑给你,也是全了山庄的传承。” “还有,你师父说,认真算起来,你和浮渡山庄关系不大。他们那一辈往的恩怨,你不必管,也不必查,如果有心,隔个三五年去浮渡山庄上一炷香就好。” 外面天冷,且人多口杂,他们两个一边说,一边回了营帐。 仇澈基本没说过谎话,为了息眠,也算是破例了,索他说的也不全都是假话。 他只是说了他师父和浮渡山庄有旧,其余的有关于连慎微的消息,半点都没有透。 正常人没有谁会将江湖中的一个侠士和朝廷的摄政王扯上关系的,厉宁封也没有,但他心中有别的猜测。 给仇澈倒上一杯热水里温着的酒,厉宁封摸着负雪剑沉思良久,忽的问道:“我师父是息眠公子吗?” “咳咳!” 仇澈一口酒呛在嗓子眼里。 “仇叔!” 厉宁封吓了一跳,连忙给他拍了拍背。 仇澈着实是惊到了。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也没多说别的什么东西,这小子怎么就把他师父和息眠串上了呢?! 厉宁封小心看了眼他的神,默默嘶了一声,小声确定:“我师父真是息眠公子啊?” 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息眠只是告诉他,不要将他摄政王的身份暴。 仇澈沉:“你为什么这样猜?” “您认识师父,师父能将负雪剑这样重要的东西让您转给我,说明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您又说,师父和浮渡山庄有旧,让我以后隔个三年五载,有空就去祭拜一下。” “仇叔,您在江湖很有名的,”厉宁封小时候非常喜江湖里洒的侠义之气,正是仇澈那一辈的少年时代,“息眠公子,仇叔你,还有风家的这代传人,你们三个,留下了好多好多传说,我小时候看过很多关于你们行侠仗义的话本子。” 厉宁封说起来如数家珍。 “息眠公子曾经为了浮渡山庄,几乎屠了坠月一整个组织。后来璟决……陛下告诉我,他还是储君时,南巡被息眠公子救下,息眠公子就让他去浮渡山庄祭拜。显然,他与山庄的关系非同一般。” “同样,师父甚至可以替浮渡山庄决定传人,这关系更不一般。” “仇叔的格不像是广朋友的人。” “天下很少有这样的巧合。” 厉宁封说完,“仇叔,我说的对吗?” 真是很锐了。 仇澈哑然片刻,觉得自己圆不过去,干脆承认了:“嗯。” 厉宁封傻了片刻,仇澈眼睁睁看着他的嘴列开,刚才冷静分析的模样然无存,那双眼睛兴奋的吓人,少年冷不丁一拍桌子,这桌子石头做的,他瞬间嗷的一声,甩了甩手。 仇澈:“……” 厉宁封喃喃:“息眠公子是我少时最崇拜的江湖侠士了……” “我最崇拜的人,居然成了我师父……” 他心情复杂极了,更多的是高兴,却忽的想起来一件事,兴奋的表情瞬间垮掉。 仇澈无语:“又怎么了。” 厉宁封迟疑:“师父的右手?” 他听应璟决说起过,息眠公子的右手手筋被挑断,到处寻找风家传人医治。 应璟决不知道江湖事,可厉宁封当时一听,就知道这是息眠公子骗他的。息眠同风家传人好,认真打听一下都能知道,如果那手筋有救,又怎么会一直拖着? 他没挑明。 现在想想,应该是老师救下璟决后,不想他担心,才说的谎吧。 仇澈:“你知道?” 此时厉宁封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可是看见仇澈的神,他心中止不住的一沉,紧张道:“师父的右手当真很严重吗?” 仇澈沉默了片刻:“他……” “他右手已经很多年不能握剑了。” 厉宁封瞳孔一缩,掌心蓦的攥紧,许久,“仇叔,谁干的。” 仇澈拍拍他的肩膀:“他不想让你知道,你就不要问了。不影响平时生活,写字、吃饭都没事。” 厉宁封想起来,曾经师父给他的回信里,有次笔锋收尾的时候比之前多了些颤意。那时他还以为是老师身体不好,如今知道了……应该是老师的右手疼了吧。 即便疼,还给他回了信,解答他的问题。 少年人在自己愿意亲近的人面前,总是把心思写在脸上。仇澈看出他还难受,无奈道:“他左手剑也很厉害,比起右手也不差什么。” 厉宁封抬起头。 仇澈:“这次我来帮你,就是约战输给了他,他让我来的。” 少年透黑的眼珠里看不见一点刚才的兴奋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腿,低声道:“给我治疗的浮猋先生,是风家的那位传人吗?也是师父的朋友。” 浮猋,风也。 所以,浮猋怕是化名。 仇澈默认。 厉宁封愣然片刻,“原是如此。” 他这次能垮他一生的劫难,是师父默默帮他渡过去的。 浮猋先生是,仇叔也是。 他厉宁封何德铱誮何能,得此照拂。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来,师父在很远的地方,为他这个不孝徒弟心,皱眉的样子。 说不清什么滋味,厉宁封盯着烧的旺盛的火炉,盯久了,他眼睛有点酸涩。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