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没有理会薛鹂的低泣,继续道:“你若能做到你说过的话,我可以放过你。你是如何喜乐安,便如何来我,直到我知晓了情的快活。若你不能叫我心生喜悦,你便埋在树下,继续陪着我吧。” 薛鹂听到放过二字,便什么也顾不得了,红着眼委屈地点头。 魏玠笑了笑,如同从前安抚她那般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 而后他微低下头靠近,薛鹂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他抵住后脑不许她退缩,指间是她的发丝,她若用力躲避便会被扯得生疼。 瓣相抵,他微微启,不悦地提醒道:“张嘴。” 薛鹂又要哭了,只能屈辱地启,任由魏玠的舌如同试探般的在她齿间游走。受到薛鹂的僵硬,他停下动作,微着气往后退开一段距离,皱眉问道:“你与乐安吻,也是如此木讷吗?” 木讷? 薛鹂愣了一下,随即脑子嗡的一声响,像是炸开了一朵焰火。 轻薄了她还要出言羞辱她,世上怎会有如此无之人,所谓的君子端方,都是惺惺作态,怎么敢说她是骗子,无!混账! 第44章 玉衡居很大,虽是留给魏玠一人的别苑,却有着大大小小许多屋子,有独属他一人的池塘与花苑,自然也有他用于放置珍宝的暗室。 薛鹂被关在了昏暗的屋子里,离前厅隔着一大片花苑。一个侍女在门外恭敬地守着,偶尔会来询问薛鹂需要什么。魏玠似乎没有要待她愤的意思,因此薛鹂的要求对方都会应允,却也会寸步不离地盯着她,无时无刻不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即便薛鹂换衣洗漱,或者要求去出恭,都无法离开侍女的视线。 然而薛鹂的哭泣与恳求也得不到她丝毫怜悯,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动摇她半分。 薛鹂惊惶不安的等了许久,心中仍抱有一线希望,倘若她温言软语地哄劝魏玠几句,兴许他一时心软便能放过她。谁知魏玠的出现,反而让她到越发无望。 薛鹂的瓣被吻得发红,留着润泽的水光,她强忍着想要合魏玠,却又在望见他近乎漠然的表情后,脸上就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眼中立刻蓄起了屈辱的眼泪。 过几便能嫁给梁晏了,她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事,只剩下一步之遥。她能嫁给心之人,能够享尽荣华再不用曲意逢。魏玠把她的美梦打碎,将她关在此处,即便后她能身,必定也要引出数不清的言蜚语,梁晏是否又能待她如初? 薛鹂的惶恐不安与羞愤,都在此刻化为了无尽的怒火,而她受制于人,本什么都做不了。 她没有去看魏玠的表情,只是低着头坐在地上发似地嚎啕大哭,口齿不清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魏玠没有安抚的意思,静静地望着她,语气平缓地说道:“我说了,要你说到做到,你的身心都只能属于我一人。”他听到薛鹂略显聒噪的哭声,不悦地皱起眉,提醒道:“你若让我生厌,无法讨得我喜,我便不会继续留着你。” 薛鹂被吓得愣了一下,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还是不停地往下掉,脸的泪痕极为狈,将颊边的发丝都打黏在了脸上,通红水润的眼眸更显楚楚可怜。 魏玠失去了兴致,于是俯身越过薛鹂,暂时打开了她脚腕的锁链。 他扶着仍在泣的薛鹂起身。“跟我过来。” 在死亡面前,其他的事俨然都变得不值一提,只有活下去才能想着往后的事。薛鹂听话地跟在魏玠身侧,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玉衡居的侍者们没有一人在意薛鹂,更不会心软放她出去。薛鹂甚至相信,即便魏玠要当场杀了她,也会有侍卫面无表情地拖走她的尸身,后再无人知晓她薛鹂的行踪。 薛鹂越想心中越沮丧,直到魏玠将她按坐在桌案前。不知何时有人端来了一盆净水,魏玠便打了帕子替她擦净脸上的泪痕。 薛鹂闷不吭声的任由他动作,魏玠做完这一切,丢下帕子,拇指按在她的上,力道有些重,疼得薛鹂想要往后躲,却被他又扣住了脑袋。 “当真如此喜梁晏吗?”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困惑,似乎是真心向她求解。 薛鹂听到梁晏的名字,眼睫颤了颤,心中不酸涩,哽咽道:“你哪里懂得……你本不是喜我。” 倘若能见她伤心落泪而无半点动容,那便不能算作是真心喜。从前是她眼拙,竟招惹上了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分明是个疯子,又哪里懂得什么情。 薛鹂自暴自弃,已经不想再装模作样,见她如此,魏玠也不恼怒,直言道:“我若懂得,便不会留你命。” 此话一出,薛鹂脸更加难看了。 他伸手摸了摸薛鹂的头发,说道:“天已晚,先去用膳吧。” 魏玠的语气是平和的,可他的神情却总让薛鹂想到毒蛇,他的话语也像是毒蛇发出嘶嘶声,好似只要惹得他不悦了,下一刻他的毒牙便会毫不犹豫刺破她的脖颈。 此刻无论魏玠说什么话,落在薛鹂耳中都带了几分令她骨悚然的森冷。 一餐饭吃的味同嚼蜡,魏玠放下食著,问她:“可是不合胃口?你若有喜的,尽管吩咐便是。” 薛鹂僵硬地摇摇头。“没有。” 她已经许久不曾来过玉衡居了,也没有留意过魏玠的动向,几次相见他都是冷淡疏离地点点头,与她擦肩而过,并未有过任何异样,如今却闹成了这副模样,尽管已经被关在玉衡居三了,她仍觉得回不过神来。 “你与乐安行过房事了吗?”魏玠冷不丁问道。 薛鹂正愁眉苦脸地想着如何讨好他,忽地听到他开口,疑惑地“啊”了一声,紧接着脸涨红,羞恼道:“没有!” 魏玠没有多问,侧目看向窗外的景致,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说道:“鹂娘,和我说说你从前的事吧。” 见薛鹂脸不好,他又了一句:“不必对我说谎,我可以查出来。” 天逐渐昏暗,魏玠的房里有很多烛台,照得室内明如白昼。薛鹂不想提及过去,她以前做的事实在不算光彩,相貌也不够美丽,因此她总忧心梁晏会想探知她在吴郡的事,何况她一直以来都刻意在引梁晏,若被知晓她一早便倾心于他,他必定会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图谋已久,两人的情意未免会多出几分虚假。 而魏玠问起这些,她便有些不耐烦,却也极力将自己说的无辜可怜,好让魏玠能生出些许怜悯,早放她离开此处。 然而说到薛氏的族人,那些不耐烦便慢慢不见了,反而像是积已久的怨气得以抒发,好不容易有一个倾听者,让她无需伪装得端庄良善,提及那些叔父们,她话里极尽刻薄,丝毫不留情面地贬损自己的亲族。甚至说起他们因战而遭到牵连的时候,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奚落。 其中有些事,魏玠命人去吴郡查她的过往时候已经知晓了。然而从薛鹂口中听到总是不一样的受,她十分擅于油加醋,说起从前的自己,更是见针地向他卖可怜,以期望他能够动一动那微弱的恻隐之心。 魏玠对此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她便出失望而怨怼的表情。 “吴郡曾有一位虞姓的郎君为你寻死,在家中自缢后被救下,确有其事?”魏玠说完后,薛鹂眸中闪过一抹讶异,显然是不曾料到魏玠连这件事都能查出来。 她略显心虚地移开了眼,说出的话却颇为理直气壮。“虞郎君一厢情愿,妄想拐带我私逃,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我自然不会理会他,谁知他便因此去寻死。是他自己要慕我,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男子大多擅长自作多情,以为一个女子对他笑一笑,说上两句好听的话,便是死心塌地上他了。 薛鹂为此受到了好一阵子的闲话,提起来便心中恼火,冷酷道:“虞郎君懦弱无能,没本事叫我喜便去寻死,这样的人即便不是为我,后也有千百种要寻死的理由,怎能算作是我的错?” 她说起此事,甚至颇为委屈地看向魏玠,似是想要得到他的赞同。 魏玠淡淡道:“若是乐安知晓你自私自利,虚伪刻薄的模样,你觉得他还会待你如初吗?” 魏玠的话如同一刺扎在了薛鹂的要害,让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地站起身,怒道:“与你有什么干系?” 说完后她对上魏玠冰冷的目光,心上不由地颤了颤,只得乖乖坐回去不敢吭声。 若论虚伪,只怕她比不过魏玠。明面上宽仁温雅,背地里却睚眦必报,说是无小人也不为过。 “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我也可以告诉你。”魏玠认为这是一种换,他了解薛鹂,薛鹂也该了解他。 薛鹂对魏玠的了解来自于世人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赞誉,而对于他本人的心与过往,她称得上是一无所知,更没有闲心去了解他,如今也没有。她知晓得越多,后便越难以逃离他。 薛鹂敷衍道:“表哥的事迹无人不知,我从前便听闻过了。” 魏玠拆穿了她。“你不想问吗?” 薛鹂睨了他一眼,无奈地开口:“那表哥会怕黑吗?”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薛鹂会问这种事。笑了笑,回答道:“幼时有过,如今已经习惯了。” 魏恒不许他的雀目之症被外人所知晓,因此除了魏恒与玉衡居自小侍奉他的人以外,只有薛鹂无意间知晓了此事。幼年他曾因为夜间目不能视而摔伤,在见到阿娘的时候偷偷向她说了此事,以为会得到一些关怀,却不想会惹恼她,换来许多咒骂。而后父亲也将他训斥一通,罚他在漆黑的祠堂中跪了一整。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是否会怕黑,即便她或许没有关心的意思。 魏玠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受,似乎要做些什么才能消解,而后他倾身靠近薛鹂,捧着她的脸亲吻她。 薛鹂又嗅到了那种让人醉的香气,魏玠的头发与她的纠在一起,如同绕的树藤那般密不可分,彼此的气息在齿间换,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 魏玠是个很善于学习和探索的人,他轻易地便能找到勾动薛鹂的法子,而后耐心至极地去击溃她,甚至称得上是勾|引。薛鹂的身躯发软,呼也在发热,她为自己的变化而不齿,只好将此怪罪于魏玠,是他太过可恨。 一吻毕,薛鹂已经是面红耳赤,瓣略微发麻,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口缓缓起伏着。而魏玠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发出一声让她羞愤的轻笑。 “好了,你回去吧。” 薛鹂如同逃似地离开了魏玠的卧房,侍女将她送回了属于她的暗室,似乎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屋内从没有烛火。 锁链不算长,仅能让她在榻周围走动。夜间惊醒后,脚腕处的冰凉如同一条绕其上的毒蛇,总让她忍不住心中一惊。 魏玠时常来看她,送她华美的衣饰,与她说起自己近的事务,甚至偶尔心情愉悦,他会抱着她在廊前晒太。 魏玠手里拿着书,薛鹂便卧在他怀里,二人亲密无间,却又各怀心思。 她时而会忍不住问起阿娘,或是问起魏蕴,唯独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梁晏。而魏玠也总是回答她:“你有我便够了,不必关心旁人。” “那是我阿娘。”她想知道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她所珍视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魏玠依然会告诉她:“你只需要我。” 简直毫无人。 一来二去的,薛鹂也放弃了,其实即便不去问,她也能猜到阿娘必定整以泪洗面,甚至会将这些事怪到梁晏头上。那梁晏呢,她不敢问,他们婚期在即,梁晏也许会因此自责,每疯了似的寻找她的消息,还会在她与政务之间两难。 同样的,她也疯了似地想念梁晏,每当看到脚腕处的锁链,她都会生出一种绝望,若是魏玠要关她一辈子该怎么办,她会不会终生都无法离开了。 薛鹂不想死在这里,她只能违背身心去讨好魏玠,即便要背叛梁晏,她也只能这么做。 薛鹂每过一,便会在柱上划一道痕迹,以免她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多少时。第九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魏玠的亲近,甚至已经学会了如何合他。 魏玠处理政务,薛鹂则正在镜子前百无聊赖地描眉,魏玠送了她许多名贵的钗环,只是可惜无人欣赏,只能揽镜自照了。 片刻后,门外响起晋青的声音。“主上,梁世子求见。” 薛鹂手上一抖,小钗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她浑身紧绷,没有立刻躬身去捡,只是一动不动地攥紧衣裳。 魏玠抬眼看向她,若无其事道:“让他进来吧。” 薛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扭过头去看魏玠,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其中缘由。 他笑道:“你很想见他?” 薛鹂看不出他的情绪,微抿着没有答话。 “鹂娘,你过来。” 薛鹂犹豫了一下才起身,略一走近便被魏玠猛地拉到他怀里,额头磕在他肩上,疼得眼泪险些都要出来了。 头顶响起一道温和而略带嘲的人声。 “你方才在想,若是乐安知晓你在此处,必定拼死也会救你出去,是吗?” 薛鹂被戳中心事,惨白着脸没有说话。 魏玠用手钳住她的下颌,迫她看着他的眼睛,而后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近乎残忍地说道:“我的确不喜麻烦,只是于我而言,杀了他实在不算一件难事。” 薛鹂又惊又怒,咬牙切齿道:“他自小与你一同长大。” 魏玠神情漠然,并未因她的话而有丝毫触动。 薛鹂立刻便明白了,魏玠本不在乎,他会毫不手软地杀了梁晏。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