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自此彻底开了荤。 他没想到有时候江淇文只是看了他一眼,自己也会莫名其妙地有反应。 他自我觉装得很淡定,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淇文每次都能准意会,然后拉着人一顿翻云覆雨。 幸好篮球期末考试已经考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理的原因,柳生每天都觉得神清气,连赖时间都在逐渐减少。整个人都打开了,格也开朗了一点。但主要还是江淇文的社恐训练,由他引注意力后赶鸭子上架让自己来涉…… 任务1:和自己经常光顾的、背后悄悄夸赞的2号窗口阿姨搞好关系。 任务2:在本学期结束前拥有一个朋友。 任务3:…… 都是些自己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毕竟以柳生的倔子,谁也不能他做不喜的事。 不过在毕业前,估计也能练就一身不要脸的本事。 毕竟除了实践,还无时无刻耳濡目染着。 比如现在,人声鼎沸的课间,自己只是因为上课时老师讲到了情而深深看了他一眼,就被江淇文附在耳边用气声字正腔圆、一字一句道: “乖乖,现在就要?” “谁说了,”柳生恼羞成怒,“大变态!” “你好。”一个看着腼腆的女生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体育课的课程评价表,我上次忘记了。” “好嘞。”江淇文大大咧咧地招呼,“放这就行。” 女生浅浅看了一眼江淇文,甚至没到一秒,就局促地点了个头离开了。 柳生从头到尾一直盯着,心里泛起异样的受。 “她喜你。”柳生锐地作出判断。 “真的?不能吧。”江淇文讶异,“就说了两句话。” 江淇文把那张a4纸拿起来,发现下面放着一个浅蓝的信封,里面的信纸不薄。 柳生别过头去,没再说话。 江淇文拿着信封站起来追了过去,两人谈了一会儿。 柳生看着那个女孩儿白里透着粉的脸,真是我见犹怜。虽然他相信江淇文不会生出什么事端,但他获得了认可,肯定还是高兴的吧。 “我只收体育作业。”他好像只听到了这一句,剩下的江淇文低了声音,似乎在维护女生的情面。过了一会儿,女生突然向后望向自己,表情复杂。 “我和她解释清楚了。”江淇文回来时说,“多说了一会儿,毕竟我看那信封厚的。” “我知道,每个人的喜都不分高低贵,尤其是暗恋。”柳生下心思,认真道,“如果你拒绝得很高傲,我也会讨厌你。” “我知道,那就说明我生鲁,你才不相信什么只对你一个人好。”江淇文已经学会了按照他的思维方式抢答,“不相信永远,有一天腻了就知道本难移……” 柳生被成功预判,如鲠在喉,只能瞪了他一眼。 “我和她说我喜你。”江淇文笑。 “哦。”柳生低下头。 “考虑到了你或许不想出柜的问题。”江淇文解释。 “哦。”柳生还是低着头。 “生气了?”江淇文把身子弯下去,侧头哄他。 柳生还是不说话,趴在了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他把书包敞开,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小声道,“你好像有什么东西落这里了。” 江淇文心领神会,把手也伸进去,和他的扣在了一起。 “你不是喜这个老师吗?待会儿加个微信?”江淇文提议。 柳生惊恐,直接开始装睡。 下午的通识课是中国文学,一般名字叫得越大,讲得越浅,因此语言学系的学生都要来听,算是陶冶情。 江淇文去送评价表,柳生一个人出发,来的时候前排桌子上只有一个人在睡觉,他隔了一个位置,才在旁边坐下。 那人听见动静,起来伸了个懒——柳生定睛一看,池良宙。 哦,他是学西语的。 柳生一想到整节课可能都要找话题才能不尴尬,下意识就想换个座位。 不过他犹豫了很久,开始想江淇文遇到人的样子。是了,不能一直依赖着江淇文。如果自己因为内因,而害怕去做一件愿意去做的事情,只有自己主动出击,才能逐渐跨过那道恐惧。 江淇文在教自己真正融入这个世界的本事——勇敢一点。 他的确有一些话想和池良宙聊。 柳生调整了一下状态,默默捋了几遍思路,推翻了好几个称呼才定下来,甚至放松了一下周的肌。 不知道以为要去什么重量级的口秀演讲决赛。 “池哥,你兼职那么多,”柳生由于用力过猛,语气显得有点浮夸,“有没有心理辅导项目。” 池良宙这才看见了柳生,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才道:“你咋了?” “我总是害怕一个人最后会离开,”柳生开了口后自然很多,“不想再进一步,也不想结束,只是不停害怕。” “啊,这还不好办?”池良宙给了一个简单暴的办法,“你让他离不开你不就行了。 “遇到问题就去解决,逃避只会内耗神力还用没有,解决问题的过程让你很充实,既让你没工夫想又直接让问题消失,岂不美哉?” “看你朋友那么多,”柳生学着江淇文的际,脑子一快奉承了一句,“就知道你很懂。” “那是,”池良宙很受用,拍拍脯,“你看我,我虽然穷,但是努力赚钱都累死了,才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们这些富人病。” 柳生想了想,实在没能力接住这个调侃,索继续对话。 “那,怎么让一个人离不开你呢?” “看他缺什么,你既然说了’害怕离开‘,他应该就在你身边。”池良宙说,“他既然来了肯定说明你有什么特质引他,就放大这个特点呗。” “一言以蔽之:让他高兴?”柳生总结。 “嘶,那倒也不是单方面取悦他,说不定会把他推得更远。”池良宙想了想,“就尊重彼此的前提下做你自己,在做你自己的前提下给他情绪价值。哈哈……这个词儿我和学长学的。” “学长学长,成天把学长挂嘴边。”柳生笑他,“听说你们同居了?” “呔,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话不能这么说。”池良宙不好意思道,“学长只是接济我,我宿舍太吵了,我还是个病人。” “哦~”柳生笑他。 完全放松下来了。 “说你的事儿呢。唉,情这个东西说实话和创业一样,我深受其苦。”池良宙摇头晃脑,“你不努力就被时代淘汰,你没有进步就会被情淘汰。 “人都是重视新鲜的嘛。所以你得越来越优秀才行,等你步子大了,嘿,说不定还看不上他了呢——到时候你就很有安全了,哈哈哈哈。” 柳生想象了一下自己被各种朋友围得水不通,江淇文只能在队尾拿着的号码牌的样子。 柳生乐了出来。 “大哲学家,”柳生鼓起勇气才道,“可以,嗯……和你朋友吗?” 池良宙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你第一天来人间吗?这么正式,想干嘛。”池良宙挑眉,“朋友不都是自然而然的,虽然你上次校园跑放我鸽子,但是光顾我这么久,又和我说了这么些心话,早已经是朋友了。” “哦,这样啊。”柳生喃喃,不好意思道,“主要是我……没过朋友。” 只谈过恋。 下意识就觉得,朋友也要发出邀请才行。 “啊,这样啊。”池良宙也学他,“没问题。朋友就是你看对眼了,觉得三观一致,心里舒坦,玩了就是朋友。海选很容易过,但接下来是晋级制,最终一辈子最好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 “啊……”柳生听得很认真。 “朋友是晋级打怪制,恋就是开局就送屠龙宝刀,哈哈哈。老害怕失去这把刀,就好好维护的同时提升自己的武术,让自己用轻功也能行走江湖。老用神装,有一天服务器不支持了咋整——这就是恋脑的下场。” 柳生惊叹:“我悟了,真是话糙理不糙。” “嗯。”池良宙欣地点点头。 等柳生去上厕所,走了几步,他才反应过来,不服道:“站住!话也不糙!可恶啊,收起你文院的骄傲!” 晚上,池良宙突然失眠了。 他又想起学长和他表白的那天,似乎说得都是大白话,自己问“为什么喜他”的时候所用辞令文采陡然见好—— 该不会是一直在照顾自己这个文盲吧?! 然后在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又回归本?? 你们这些骄傲的文院人!可恶啊! 他用力瞪了余也一眼,翻过身去不再看他,宁可躺着面壁。 余也:? 余也把人翻过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今天和柳生说,我只是接济你?” 不好。池良宙忘了余也在后面陪他上课的事儿了。 他瘪嘴心虚道:“我可没想帮你出柜。” “你可以随意。”余也说,“而且他已经知道了。” “我要闹了,我之前都不知道。”池良宙得意地抓住一个把柄,转而落寞,“你还说随意,你都没带我见过你的朋友。” “你不介意的话,下周组会后有个聚会,”余也笑,“人不多,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正好把你介绍给他们。” 学长的朋友应该都是能人吧,至少都是研究生,自己去了也不上话。 “算了吧,”池良宙抿了抿嘴,“我还要复习期末呢。再说还没到那步呢,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没到这步,”余也认真地问,“那下一步是哪步?” “嗯……”这倒是把池良宙问住了,“不知道。” “学长是不是得主动一点?”余也看了看他的嘴。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