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他们走的话,他怕裴箴言打他。 你刚才说,可以帮陆仅疏通关系。裴箴言撇开眼不看他,看似无所谓地问,语气中的希冀却无可隐藏,真有这种关系?装什么。 还用将法,韩超心知肚明,却没有揭穿,正好他不想让保镖继续在这里听他的隐私,眼见裴箴言已经被拿捏住,便试探着让保镖把人松开。 裴箴言果然没有再动手,只是一个劲地追问:你找的是什么关系,靠谱吗? 当然。韩超报了个职位给他,陆仅他爸这点小问题,就一句话的事。 裴箴言眼睛亮了亮,急切道:那你什么时候找他?马上就要报志愿了。 韩超看着他,微笑不语,像猎人看着猎物。 对峙许久,裴箴言的脸黯淡下去,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而后咬牙道:那让我先跟他提分手。 韩超说:当然可以啊。 虽然裴箴言是为了帮陆仅才求的他,但他不介意强扭的瓜甜不甜。 裴箴言低头发微信的时间里,韩超示意保镖离开。 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裴箴言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微信页面,韩超鼻子,凑近去想看他发的什么,没料到裴箴言一把捂住了手机。 好,我不看。韩超心情很好,不跟他计较,宠溺道,容许你做个告别。 裴箴言发完微信,四处张望,很不放心:你这不会有人进来吧? 当然不会,这是我的包间,谁敢擅自进来。 裴箴言仍无法安心:我去锁个门。 反正手下人有备用钥匙,如果裴箴言反水,只要叫一嗓子,半分钟之内就会有人进来,谅裴箴言也掀不起多大的浪,韩超欣然应允:去吧。 裴箴言走到门边,将门落锁。 做完这一切,他慢悠悠走回来。 韩超地觉察到,裴箴言的气场完全变了,但似乎也没有要继续动手的意思。 韩超稍稍放下心来。 落座沙发,裴箴言了张纸巾,捡起先前硌到他手心的那短短的管,隔着纸巾把玩几下,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韩超:超哥,你今天鼻子得有点频繁,冒了吗? 韩超在他试探的目光中,探身拿走管扔进垃圾桶,说:对。 那这管这么短,难道是用来喝贝贝开胃宝的吗?裴箴言又问,还有你为什么在吃糖,因为嘴巴发苦吗? 鼻子,短管,糖,韩超确定裴箴言猜到了,他不动声,不答反问:你想说什么? 裴箴言:我想说,你不会刚好碰完一些不该碰的东西吧。 韩超看他一会,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一个高中生,懂的还多的。 并不遮掩,默认了。 鄙人不才,刚好看过几部纪录片和科普,对瘾君子毒瘾发作的惨状,还有最后死于非命的场景印象深刻,我已经看到你的下场了。裴箴言也笑道,既然你真的在碰不该碰的东西,我只好履行公民的义务,向公安机关检举告发了。 他今天单匹马过来完全属于冲动使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在韩超的地盘揍韩超几拳,可能一拳都不行,但他必须来,否则他不知道他还能干什么。 谁能想到韩超自己送人头。 韩超手握两张王牌,并不担心控制不住裴箴言,但他还是求安心般门口方向一看,房间里昏暗,隐隐能看到两扇门的把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横了一高尔夫球杆。 外面即便有钥匙,也得撞断了高尔夫球杆才进得来。 韩超的脸下来:你不想要陆仅实现梦想了? 你真有办法?裴箴言问。 当然。韩超循循善,我早就打点好了,等你们两个来找我都等了半个月了,谁知道你们两个这么沉得住气,结果还得我主动来找你们。 可惜啊,我不信。裴箴言把手机屏幕递到韩超面前。 不是他们两个沉得住气,而是陆仅擅自做了决定要保全他。 pzy:「麦皇KTV,总统包厢,韩超毒,报警」 lj:「你安全吗?」 pzy:「安全」 lj:「我在过来路上」 对话发生在五分钟之前,也就是说,陆仅这会绝对已经报警了,韩超瞳孔一缩。 耳边是裴箴言冰冷的声音:就算是真的,陆仅也不稀罕你施舍的梦想。陆仅即便不当飞行员,在每一行每一业都会成功。 韩超意识到事情已经超出控制,想跑却被裴箴言一把制住,他缺乏锻炼,还被酒和毒品浸染,身体素质本不如裴箴言,冲冠一怒为蓝颜的裴箴言使出浑身力气,韩超完全动弹不了,只得大声疾呼。 外面的保镖听到部队,连忙用钥匙解了锁,一时半会却没法撞断高尔夫球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韩超似乎已经听见警笛的鸣响。 裴箴言,松开。他艰难从喉咙里挤出威胁,你想要你爸妈知道你喜男人吗? 裴箴言难以置信地问:你刚才不是说,替我着想,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吗? 我是不想说,但是这是你我的。韩超的脸憋得通红,一听有戏,连忙趁胜追击,快点松开我,不然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同恋。 裴箴言笑了下,收起惊慌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平静中带着肃杀。 威胁我?今天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我。他的腿又往下了,牢牢将韩超控制住。 而后他空出一只手,在韩超瞳孔地震中,打开朋友圈,朋友圈页面赫然是一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编辑好一条草稿。 「今天想说个希望得到大家理解和祝福的事,我喜的那个人是男生」 没有屏蔽任何人,全好友可见。 发送。 第91章 朋友圈发出去没几秒钟,微信开始狂震,他大部分微信好友都跟他一样是高考解放,这会都还没睡,纷纷发来关怀。 绝大多数人没当真,以为他玩真心话大冒险,所以不管是留言还是私聊都是嘴贫模式。 朋友圈下男生齐刷刷保持队型「我有机会了」。 裴箴言敢发这条朋友圈,当然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不过汤婉约到达战场的速度还是比他想象中快了太多,朋友圈发出去不到半分钟,汤婉约就打电话进来了。 刚好凑上她刷朋友圈,也只能说是命。 他现在没有力对付母亲,把手机扔到一旁的地上任由它蜂鸣不停,低下头去看着韩超,因为低头的关系,他的双眼皮褶隐藏在眼窝中,眼睛较平时狭长许多,显得戾气十足,里面的恨意和厌恶毫无保留。 嗓音冰凉彻骨,又包含讽刺:威胁我,就凭你? 电话在狂震,韩超愤怒惊恐却又不知悔改的样子,肾上腺素作用下,他人中恶意的那一面被放大到极致。 他并不害怕或担心,更不到愧疚。 只觉得烦。 连对待父母都尚且如此,更别说对韩超。 一个疯狂的念头一直在唆使他,反正你是未成年。 你为什么不亲手给陆仅报仇。 汤婉约接连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没接,过了约莫一分钟,裴正也开始给他打电话,裴正的作息很健康,这个时间点早就睡了。 估计是汤婉约顾不上避嫌,大半夜把前夫给吵醒了。 前任夫俩三观尽碎,天塌地陷。 裴箴言也没接裴正的电话,他挥舞手臂,开始一拳接一拳地往韩超脸上招呼,韩超仓皇偏头躲避,裴箴言反应不及,其中一拳狠狠砸在地上,指骨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记闷响,该是伤得很严重,但他觉不到任何痛。 你他妈知不知道这是陆仅从小到大的梦想,他连饭都不敢吃,不能跟我一起打篮球,不能跟我一起玩游戏,控制身高,保护视力,他做了这么多,就被你给毁了。你知不知道我那么舍不得他,但还是祝他空飞顺利,我都舍不得让他放弃的梦想,谁他妈给你的胆子说动就动? 他杀红了眼,要不是援兵及时赶到,他可能真的会酿成大祸。 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几名警察破门而入。 裴箴言太仍在剧烈跳动,他失焦的双眼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到陆仅身上,办案现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陆仅只能焦急如焚地等在门边。 裴箴言的理智开始归位。 而后触电般松开了韩超。 他要清清白白,正大光明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为韩超这样的败类陪葬人生。 俩人被带着往外走,裴箴言涉嫌殴打他人,也被两个警察反手押住了。 陆仅看看裴箴言,又看看鼻青脸肿狈不已的韩超,在所有人的始料未及中,突然暴起,冲过去给了韩超一拳。 裴箴言见状,下身腾空跳起,也往韩超身上猛踹。 干什么?!一片混中,警察怒吼着将俩人拉开,当着我们的面还要打? 陆仅用尽全力才忍下来的血终于得以释放一二。 前半生的梦想,就只换了这么一拳。 片刻前裴箴言报复的畅快然无存,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曾这么难过。 他的手恢复知觉,痛得痉挛,也抵不过心里十分之一的难过。 * 如果KTV老板涉毒,那么这家KTV多半也藏污纳垢,事关重大,直接由市局出的面。 韩超的表现,经验老道的警察一看就知道没。 三人被隔开带走并分开关押,剩下的警察搜查麦皇KTV。 市局最近换了个雷厉风行的一把手,再加上新官上任急于立功,谁的面子也不卖,亲自坐镇指挥此次行动,韩超鼻青脸肿地进去,连鼻血都没得擦就被带去检。 果不其然,。 几位家长中,汤婉约是最快赶来的,本来裴箴言的出柜宣言就够惊世骇俗了,再听说他牵扯进一桩涉毒安检中,都是普通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她失张失智,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裴箴言的情绪知像被按下开关,终于恢复正常。害怕,愧疚,他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第一次看到母亲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她翕动着嘴,好半天才成功开口,含糊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最先关心的都是他的安全。 裴箴言悄悄把自己肿青紫的右手藏得更好些,摇头。 汤婉约眼眶一红,暼过头去不再看他。 而后抵到的是韩超的母亲,他父亲在出差,起码得明天才赶得回来,他母亲死活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碰毒,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她不信也得信。 而后KTV里搜查的警察传来反馈,马桶边发现销毁时残留的毒品粉末,经理和几名主要领导已经认罪。 这下韩超彻底玩大了。 韩超的母亲当场晕了过去。 陆仅这边没有家长过来,要打电话通知家里人的时候,陆仅求情:能不能不打给我妈,她身体不好,会吓到。 警员还是很人化的,同意了:那你父亲呢? 死了。陆仅面无表情地说。 警员看他年纪也才刚成年,以为是孤儿寡母,还可怜他:那你有别的朋友或者家人可以通知吗? 我朋友的家人过来就可以,他和我是邻居,对门。陆仅说。 他还没来得及看裴箴言的朋友圈,否则他不可能指望裴箴言的父母。 裴箴言是gay,那他就是当仁不让的头号嫌疑人。 裴正住的最远,一路闪着双跳飙车而来,闯红灯,超速,一个小时的路他只开了半小时。 汤婉约眼眶通红地和他对视一眼。裴正的脑子当场就炸了,他二话不说,疾步走到裴箴言面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裴箴言,我是不是真的太惯着你了?! 裴箴言长这么大,裴正从来都是个给他自由和包容的父亲,给予了他同龄人钦羡不已的理解和尊重,他们两个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朋友,别说动手,就连责骂都寥寥可数。 以身涉险,公然出柜,随便哪一宗罪,都担得起这个耳光。 警察不明真相,一看动上了手,连忙帮裴箴言说好话:孩子爸爸消消气,别打他,他这次立了大功,多亏他举报并拖延时间,我们才那么顺利抓到嫌疑人。 裴正深深地了一口气,面对警察的时候连起码的礼仪态度都无法维持,冷着脸淡声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把孩子带走? 别急,还有点事情要问他,而且他打人的事情也得解决啊,一码归一码。说着警察想到点什么,哦对了,还有他那个朋友,说是你们邻居是吧?他家人不方便联系,让你们帮忙处理一下。 邻居。 裴正和汤婉约的脸同时变得更沉。 半晌,裴正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不好意思,这个我们没法代劳。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