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点半,孟疏雨在陈杏家附近下了车,跟周隽和谈秦道了别。 刚才任煦问她到哪里,她直接报了个地址,也没解释自己不是回家,而是想去陈杏家过夜。 敲开陈杏的公寓门,孟疏雨一见着人就扑了上去:“杏啊——你姐妹有难了!” 陈杏莫名其妙地把人拉开,上下打量着她:“怎么了这是?在人家爷爷那儿翻车了?” “不是,是车速太快了!”孟疏雨门路地换好拖鞋,带上门进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惊。 “谁开的车?” 孟疏雨摸了摸还残留着意的:“周隽他……” “他?” 孟疏雨搁下水杯,把陈杏转过去,从背后里气地搂住她的,声音越说越轻:“他这么,这么着我了……” 陈杏一愣之下扭过头,笑得花枝颤,把人拉到全身镜前:“孟疏雨,你看看自己现在少女怀的表情,像不像你以前每次跟我说你沦陷了的样子。” 孟疏雨对着镜子捧了捧脸:“我刚才在他那儿不会也这样吧?” “我帮你问问去?” “……” 孟疏雨苦着脸离开镜子,拉过客厅那张懒人沙发,鸵鸟似的窝了进去:“我怎么这么明显啊……” “那我可早看出你对他那苗头了,之前还跟我嘴硬不承认呢。” “我现在承认还不行吗?”孟疏雨撇撇嘴,“你帮我想想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两情相悦你说怎么办?” “你又不是不知道‘两情相悦’在我这儿保质期多短!” “哦,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有难’了?” “不就是有难了吗?这可是我顶头上司,要是之后和他处不下去了……” “停停停,”陈杏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你们这才刚有点两情相悦的意思,你都已经想到怎么甩人家了?” “你忘了一个多月前我俩研究那单恋了吗?”孟疏雨今天为这事愁得晚饭都没吃好,“我得多大的心,才能什么都不想一头栽进去啊,总要考虑长远一点。” “那后来我们不也查到资料说这单恋只是网络传言,医学上暂时还没科学论断吗?你这又不一定就是。”陈杏轻轻拍了自己一嘴巴子,“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多这嘴。” “对了,”陈杏想起什么,“那单恋不是说一两情相悦就犯恶心吗,你回忆下,他抱你的时候你恶心了吗?” “你这不提还好,一回忆吧我还想起来,他不光抱我,还说要‘陪女朋友’了,后来就一直在厨房陪我……”孟疏雨嘴角慢慢翘起来,又蓦地收回去,“哦,扯远了,你问恶不恶心是吧,你看紧张到头晕目眩算恶心吗?” 陈杏一把抓了个抱枕丢过去。 孟疏雨捷地一躲。 “你这都星星眼上了,我看你没病,有病的是上赶着吃狗粮的我!”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孟疏雨坐直身体,“说认真的,我觉得我这次得取教训,不能随便行动,要不先观察自己一阵子,看会不会又跟以前一样再说……” “你可就差把‘此人已沦陷’五个字写脸上了,怎么观察?”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孟疏雨捏了捏拳头,“我这样一就倒的,他肯定觉得吃定我了,回头我要是忽然不对劲了,不就一整个完蛋?” “所以你决定?” “我决定——”孟疏雨沉片刻,“努力保持冷静,先矜持他一会儿。” * 第二天晚上,孟疏雨自己坐高铁回了杭市。 睡前收到任煦的消息,听说周隽明天一早去医院拆线,上午不去公司。 孟疏雨一句“那我陪他去”打到一半,手指一顿。 前脚刚想好要冷静矜持,这么着也表现得太上心了。 但是完全不闻不问吧,又显得很可疑。 孟疏雨来来回回输入半天,最后发送了这么一条消息:「好的,我会安排好明天的工作,你让周总放心去。我这边查到一篇外伤拆线后的注意事项,你记得看看,好好照顾周总。」 ——进退有度,分寸得当,只恨微信聊天没有点赞功能,不能为自己的话术点个赞。 孟疏雨回完消息,意地躺进了被窝,放下手机。 五分钟后,又从头柜拿来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 拆线需不需要打麻药? 拆线会很痛吗? 拆线和针比哪个更痛? * 次周一上午。 因为周隽不在,孟疏雨也没坐去他办公室隔间,就在总经办工位上忙着。 本来一早还惦记周隽那儿不知顺不顺利——毕竟昨晚她查到资料,说不一定到了时间就能拆线,得等医生确认过伤口恢复情况。 只是后来事情一多,电脑屏幕上十几个消息框同时在闪,她也就没了东想西想的闲心。 忙起来一上午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到了中午饭点,唐萱萱和冯一鸣过来叫她一起去吃饭。 孟疏雨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来,摆摆手让他们先去:“我晚点吧,忙完再说。” “那一会儿就没菜了,要不我和一鸣给你打包一份留食堂那儿。” 孟疏雨点点头道了声谢,又低下头去。 唐萱萱跟冯一鸣走出几步,重新折回来:“哎对了疏雨姐,要给周总留菜吗?” 孟疏雨这才从头昏脑涨中醒过点神:“你们先过去食堂,我问问。” “好嘞。” 唐萱萱和冯一鸣这一出总经办,八楼整层都没了人。 四下静得能听到电脑主机风扇运转的轻微噪声。 孟疏雨给任煦打了个电话问周隽的情况,听说周隽拆线早就结束了,没回公司是因为和谈部约了人在谈事吃饭,不过这会儿也快到公司了。 孟疏雨放了心,给唐萱萱发了条消息传话,继续忙手头的事。 一刻钟后处理得差不多,孟疏雨直起身活动了下颈椎,慢慢伸了个懒。 伸到一半,忽然听到走廊传来谈秦的声音:“你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不然假戏真做嘛,森代又不止办公室恋。” 孟疏雨耳朵一动,懒硬生生卡了壳。 周隽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你要知道她和简丞什么关系就不会出这种馊主意了。” “简丞?哦你那高中同学啊,什么关系,前任?” “差不多。” “那你那天在夜店救人这么上心?” “之前在医院欠她一次。” 脚步声渐近,孟疏雨下意识一弯,躲到了办公桌后。 “那人家这回又帮你一次,你不是又多一笔债得还。” 周隽轻轻啧了一声:“谁说不是。” 两人路过孟疏雨门前,进了对面办公室。 门关上,对话也戛然而止。 孟疏雨钻在办公桌底下,带着没回过神的怔愣缓缓眨了两次眼,消化着刚刚无意听到的话。 馊主意。 欠她一次。 谁说不是。 要不是听到这话,孟疏雨都快忘了,之前在医院和周隽做戏被简丞看到,她怪周隽害她倒霉的时候,周隽确实说过一句“欠你一次”。 所以,什么英雄救美只不过是他遵守承诺,顺手还了她那一次? 他也没有像陈杏说的那样因为她男女通杀的一身而上头,只是在投桃报李地理选择? 而现在,他在为又欠了她一次,又得还一次债到麻烦。 孟疏雨蹲在地上,想着想着气笑了。 意思是,这些天的粉红泡泡全是她自作多情,全是她一个人的颅内高。 她还发愁呢,想着自己要是又很快变心了该怎么办。 结果人家本不会给她甩他的机会。 因为他本就不喜她,他脑子里只有欠一次还一次的账! 她孟疏雨差他还这一笔债? 她孟疏雨对他怎么就是那个“馊主意”了?! 脚下传来钻心的麻意,孟疏雨小声嘶着气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眼斜对面,深一口气。 周隽,你等着。 第22章 怎么可能 办公室里,谈秦透过调成单向透光的玻璃墙朝外望了眼,瞄到一片衣角从走廊拐角小心翼翼遛了过去。 “嚯,人真在办公室?”谈秦转回头看周隽,“这你怎么算到的,诸葛亮听了都说一声佩服。” 周隽避开拆完线的伤口掉西装外套,在办公椅坐下:“冯一鸣说她没去吃饭。”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