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甚至比之前下得更大。 硕大的雨滴急促地击打在泛黄的魔法水晶玻璃上,拉扯出几道年月堆积的灰尘被水迹化开的突兀痕迹。 “所以,就是他了?”陈森然觉着地上的那具生命气息微弱,能量气息时有时无的躯体,侧脸象征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格雷夫斯。 窗外的如同箭羽一般的雨点落得他心烦意。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烈酒与火药的后院,一间格雷夫斯带着他七拐八拐才进入的大概是酒仓之类的地方,因为四周围全是浓烈的散不去的朗姆酒味。 十分钟前他得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从冥渊号赶了过来。 他本以为格雷夫斯要给他一个答案,没想到他直接给了自己一个会说话的答案。 “我是该夸奖你的办事效率呢?还是直接给你两袋子金子?”陈森然继续觉着那个答案,他能闻到空气里的浓重的血腥味,很明显,那个答案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不会死掉吧?” “哦,你直接给我两袋子金子就好了,我最近缺钱。”格雷夫斯笑着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个家伙,“不会,我觉得不会,暂时不会。”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地上的那个家伙还能活多久,他只是确保他在上一次探他鼻息的时候,他还能呼出气来。 “那么……醒他,希望他还能讲话。”陈森然皱着眉头示意格雷夫斯帮帮忙。 毕竟,他可是一个瞎子。 “好的,老板。”格雷夫斯点着头,无奈地朝着地上的那个家伙蹲下了身。 老实说,这个家伙的状况实在是糟透了,全身上下都混杂着雨水和泥水,还有数之不清的血水,一身原本漆黑肃杀的紧身衣也是破烂不堪,有大量的被刀锋划破的缺口在上面横陈,缺口里面则是继续破开的血,着被雨水浸透了的稀薄的血,有几个伤口更是凄惨的还在冒着淡淡的黑烟,皮焦黑,像是被什么电过。 格雷夫斯本看不清他的样子,因为他的脸也被那些各种水的混合体浸泡了,完全黏在一起,黏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被人扭在了一起的垃圾。 对,他的身上也正在冒出皮焦臭的混着血的垃圾的味道。 像是被煮坏了的猪。 “我……德莱文……是最牛的。”好吧,他还又开始说神经质的胡话。 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句,我德莱文是最牛的。 神经病。 “喂,嘿,伙计,醒醒,到家了,快醒醒。”格雷夫斯厌恶地用力拍着他那张被雨水浸透了的脸,拍的他整个脑袋都摇晃了起来。 “呃咳——”在格雷夫斯暴的叫醒手法下,像是一团垃圾一样的家伙终于醒了过来。 他咳嗽着吐出了一口夹杂着血的雨水,微微睁开了被粘腻的头发覆盖了一半的眼睛,虚弱地息着问:“这是哪?” “这是……” “哦——”但是很快的,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整个人一震,挣扎着像是要坐起来逃跑一般的搐着说,“好吧,该死的,算你们运气好,你们抓到了德莱文大爷,但是,我保证,德莱文大爷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你们什么都别想从我嘴巴里知道,你们这群艾欧尼亚的杂种们,哦——” “嘭——”尽管他挣扎地很用力,但他最终还是因为体力不支重重地摔回了原地。 “艾欧尼亚?”陈森然听的莫名其妙。 “哦,抱歉,老板,我忘了告诉你了,这家伙刚刚试图去行刺什么人,结果失败了。”格雷夫斯耸着肩膀从地上站了起来,“比尔吉沃特接待中心,大概是什么艾欧尼亚人住在里面吧。” “比尔吉沃特接待中心……艾欧尼亚人?”陈森然忽然有点知道什么了,他想起了今天早上的那次会议。 行刺? 会是什么人? “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没有,我敢保证,绝对没有。”格雷夫斯摇着头,重新拿起了一旁的那一把散弹。 接下来就是拷问工作了。 “那么,好吧。”陈森然点了点头,“德莱文先生,你是叫德莱文吧?这里不是艾欧尼亚,也没有一个艾欧尼亚人,我们都是好人,我们救了你,你是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哦,得了吧,好人,天哪,哈哈,咳咳,哈哈哈。”德莱文已经放弃了挣扎,他躺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笑了起来,“如果你们真是好人,你们就该给我找个医生,该死的,还有,你不要以为我不识货,他手里的是什么?好人?好人用最新的海克斯散弹指着我的脑袋?”他说道后来,勉强抬起了一只手,指向了格雷夫斯的手里的那把散弹,愤怒地更加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倒是识货。”格雷夫斯没有否认地,直接将散弹的口瞄准了德莱文的眉心,“那么,好吧,说吧,小子,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说……”德莱文觉莫名其妙,他有些恼火的将遮住了自己脸孔的粘腻头发扯到了一边,勉强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朝着格雷夫斯看了过去,“说什么?你要杀就杀,玩我啊?我德莱文大爷可不怕,咳咳咳——”说到最后一句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一咳嗽,他又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起来,该死的艾欧尼亚老鼠。 这时格雷夫斯也终于看清楚了这家伙的长相,一张无比鸷的脸孔,凶戾的眉,鹰钩鼻,两撇长长的八字胡,森的双眼,相信笑起来也绝对的狡诈无比。 天生的坏人像,就算是他每天做好事都不会有人信的那种。 “就说说你来比尔吉沃特做什么,有什么目的,还有多少人。”陈森然终于再次开口,他也是放弃了前面的假面具,冷冰冰地说,“好好回答,说漏一个字,我就给你一颗子弹。” “唬我啊?你以为吓大的?有种来啊,你以为我德莱文大爷会怕你?”德莱文毫无畏惧地说着朝地上一躺,一副老子就是吓大的样子,有种你来啊。 “格雷夫斯,腿。”陈森然淡淡地说着叉起了双手,抬起了头看向了天花板,虽然他看不见,但下意识的,他觉得那里有光。 “遵命,我的老板。”格雷夫斯随手甩。 “嘭——”清脆的子弹出膛声震得天花板的那一盏老旧的魔法灯一阵晃动,漏下了几缕灰尘。 天花板上确实有光,一盏昏黄的魔法灯。 “奥!!!”德莱文夸张地嚎叫了起来,他像是触电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但随后又因为体力不济而摔了回去。 他痛苦地在地上扭动,觉自己全身再一次撕裂般地疼了起来。 “放心,我的法很准,说了打你腿,绝对不打你老二。”格雷夫斯轻轻吹了一下口,微微的硝烟袅袅地朝着上面升腾,着昏黄的灯光,有一种廉价的诗意。 “哦,好吧,天哪,好吧,你们赢了。”德莱文哀叫着,举起了一只手,“你们赢了,别再打了,我说。” “痛快。”陈森然将头再一次低了下来,“说吧。” “我们来比尔吉沃特,是因为得到了消息说是艾欧尼亚要和比尔吉沃特结盟。”德莱文痛苦地呼着,勉强不让自己喊叫出来,“我们的目的就是阻止他们结盟。” “还有呢?”陈森然并没有急着问自己想知道的,因为他知道怎么样保留底牌,才能够赢得更多。 “还有……”德莱文脸上出了疑惑地神情,他努力地像是在思考着,“哦,对了,还有找一个叫陈森然的家伙,把他干掉。没了,就这么多吧。” “你要杀……杀他,那个叫陈森然的人?”陈森然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呼,“为什么?” 他们竟然要杀我,还好…… “不知道,上面叫做事,我就只能做咯。”德莱文也是光,无所谓的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了。” “所以说,你们灰秩序表面是让那个叫安妮的来找人,实际上……”陈森然虽然强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事关自己,他实在是有些不住地问道,“你们是来破坏结盟的?” “灰秩序……”德莱文的语气有过那么一刻的疑惑,但他随即笑了起来,“没错,我的老大为了重新回到诺克萨斯,接下了这次任务,派我们来做这件事,至于那个陈森然的男人,大概是从前欺负过小姐,顺便把他干掉了,恩,至少我是这么猜的。” 事实上,他也就是这么猜的。 灰秩序…… 哈哈,真有意思。 “……”陈森然无言以对,他的脑子里现在极了,无数的东西在不停地翻滚。 一下子是火焰,一下子是梦里的那个女孩的脸,一下子又是德莱文的话。 那个安妮要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莫名的心痛。 心痛的以至于他没有办法再去多想德莱文的话里还有没有别的破绽。 “格雷夫斯……”陈森然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恩……”格雷夫斯点着头握紧了,但他脑子里其实一直在想着一件事,他似乎还记得那个蒙面人菲克还附送过自己一个消息,该死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嘿,嘿,嘿,你,你们是好人对吧?不会杀我对吧?”德莱文一下子慌张了起来,特别是当他看到格雷夫斯手里的那把散弹在昏黄的灯光下晃的时候。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陈森然的呼还是很急促,他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个人来找自己,却是要来杀自己的? “我失败了,我回不去了,我,我想活着,我没有退路了,我可以跟着你,我……”德莱文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我还没有成为最牛的人,我……我想活着。” 最后一句,他有些颓然地再一次躺了回去,像是认命了。 “给他找个医生。”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