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择木而栖,能臣寻主另投。建文帝宠幸酸儒,冷待武将,早已让许多人心生不。 虽不是开国功臣之后,陈晖也曾跟随颍国公傅友德几出沙漠,南征北讨。李景隆此人刚愎无能,陈晖死里逃生,不愿再跟随这样的主帅,同样的,也不想再为任命李景隆的朝廷卖命。 简言之,陈都督不打算继续拿建文帝的工资,他决心跳槽去给燕王打工。无论叔叔还是侄子,反正都是洪武帝的子孙,皇位上坐着的总是姓朱的。 建文帝手下跳槽的员工,陈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陈都督的跳槽却对接下来郑村坝一战起到了重要作用,同样都是输,因陈晖的倒戈相向,李景隆输得更快,也更惨。 十一月辛未,沈瑄率领前锋部队抵达郑村坝。 面前是南军的九座大营,依兵法布阵,井然有序。 南军发现了沈瑄的军队,立刻发出警戒。 北风吹起双方的战旗,烈烈作响。 燕军下的战马打着响鼻,不耐烦的甩动着脖颈,前蹄跺在雪上,溅起凝结的冰晶。 沈瑄—出了长刀,雪亮的刀光代表了进攻的讯号。 燕军吹响了号角,南军擂起了战鼓,苍凉古老的声音开启了战斗的序幕。 马蹄踏过,似奔雷之声。 燕军骑兵如一道锋锐的箭矢,划开银白的大地,径直冲向了南军大营。 “杀!” 冷兵器时代,骑兵冲锋带给敌人的绝不只是震撼,还有死亡的恐惧。 围攻北平的南军同样不是弱旅,在主官的号令下列成战阵,举起长,尖斜指向上,严阵以待。 火铳手同样列好了队伍,虽然没有掌握燕军的三段式火铳击,对付骑兵,他们同样有自己的优势。 炮声骤响,被从正面冲击的营盘中腾起一阵火药燃烧的浓烟,黑的铁球从天而降,砸落在骑兵的队伍中,数名骑兵和战马登时倒在血泊之中。 燕军冲锋的队形却未被打,沈瑄与朵颜三卫的两名渠长一马当先,转瞬间已冲到了南军的阵前。 战马嘶鸣,伴随着腾起的血光和濒临死亡的哀嚎。 长刀挥过,不知又带走了谁的命。 冲阵的朵颜三卫骑兵,面对几倍于己的敌人不见丝毫惧,脸上只有兴奋。 人多,首级就多。 首级多,牛羊就多! 越多越好啊! “为了牛羊,杀啊!” 南军依旧听不懂这些蒙古人在喊些什么,他们只能在军官的号令下一次又一次结阵,然后一次又一次被敌人冲垮。 沈瑄麾下的骑兵被蒙古壮汉们的情染,口中的呼哨声也开始发生变化,最后竟得似野兽一般。 北的草原上,群围攻猎物,就是发出这样的声音。 浑身染血,面容狰狞,悍不畏死的冲锋,嘴里还嚎一般的叫,这样的阵势,阵营里的南军纷纷表示扛不住了,和自己打仗的不是人,那就是一群野兽! 不到两刻的时间,第一座营盘便被攻破了。 还活着的南军转身奔逃,燕军乘胜追击,呼啸着冲向第二座营盘中的南军。 戍守这里的正是陈晖,他组织麾下士兵列起战阵,却本没做抵抗,只是摆个样子,在燕军进攻时直接投降。 投降了? 那就不打。 沈瑄下令落在最后的队伍收拢这些南军,长刀一挥,继续进攻下一座营盘。 率领这支后进队伍是谁?不用细想,绝对是孟十二郎无疑。 凭他的武力值,步战尚能应付,马站着实有点难为人了。 他的确需要战功,可也要保住小命。命都没了,还要战功做什么? 死后哀荣的确可以隐蔽子孙,关键是,他不是没子孙吗?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见到身穿铠甲,依旧不怎么威武的孟佥事,陈晖十分惊异。 燕王麾下果然是卧虎藏龙,如此不起眼的兵卒竟也能纵马冲杀,肯定是身手非凡! 滦河边的战斗和骑兵冲阵的场面,让陈都督产生了错误的认知,错估了某只狐狸的武力值。聪明了半辈子的陈都督没想过,混进了群的狐狸照旧是狐狸,哪怕被头叼进窝里,划拉到自己的地盘上也是一样。 狐狸依靠的永远不是发达的肌,而是智慧。 孟佥事收拢战败投降的南军时,沈瑄已带军攻下了四座营盘。 燕军骑兵彻底打疯了,身上的力气仿佛用不完,只想将眼前的人全部砍杀,将南军的营盘全部拿下! 攻打到第五座营盘时,燕王的大部队也赶到了,看到战况,燕王当机立断,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再说! 燕王亲自出战,沿着先锋打开的通路前进。路过陈晖戍守的营盘时,已立意跳槽的陈都督主动向燕王指明了李景隆的中军位置。 “中军有两营护卫,若想拿下中军,可设法令其移动,再用骑兵左右夹击。” 燕王采纳了陈晖的建议,当即派人追上沈瑄,同时下令士兵大声鼓噪,说他已至此,正亲自带兵入阵。 跟随燕王出战的三保主动请命,孟清和身为燕山后卫佥事也责无旁贷。两人跃身上马,直追前锋所在。陈晖被任命为后军副将,跟随燕王作战。 李景隆闻听燕王冲进阵中,果然意动。 虽已被攻破四座营盘,但麾下主力仍在,若能擒拿燕王,就算九座大营全被攻破又有何妨?赢的必定是他! “总戎三思,此恐为燕逆之计!” 瞿能等人的劝告,李景隆完全听不进去,一意孤行,下令中军出战。 阵中的沈瑄很快发现中军的位置开始移动,将继续进攻营盘的任务给朵颜三卫,亲自带领部分骑兵直冲李景隆中军的左翼,燕王也抓准战机冲向中军右翼,两面夹攻之下,中军果然大。 在瞿能和盛庸等人的拼死冲杀之下,军阵脚渐稳,双方很快陷入了僵持。 僵持意味着以命换命。 燕军杀红了眼,南军又何尝不是? 双方就像撕咬在一起的野兽,任凭血地,却仍瞄准了对方的喉咙,无论如何也不松口。 孟清和险险躲开一名南军扎向侧的长,避开要害,却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出的片刻便已经凝结,丝毫觉不到疼。他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不拼命就只有死路一条。 转瞬间,又一支长刺到面前,左右两侧已被几名南军围住,想身是不可能的。 孟清和咬紧牙关,拼着被身侧的南军砍伤,也要架开最致命的长。他不明白,这些人怎么盯准了自己?因为自己样子弱好欺负?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