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同城外投降燕军的滕聚及手下一万人马,则被带回北平。 看过战场上厮杀的惨状,滕聚深一口气,燕军勇猛,果然名不虚传。 北平城中,朱高炽听城头守军来报,燕王大军已到城外,立即整理衣冠,亲自前往接。 孟清和也被通知出城驾,燕山后卫指挥佥事,身负守卫王府之责,能出城接大军归来,是不小的面子。很多人想要这个脸的机会都捞不着,例如被留在城中的何寿。 走到中途,孟清和突然眼珠子一转,停下脚步,转身朝关押高巍的厢房走去。 这样的场面,高老先生不一下脸,实在是可惜。 “丁总旗脚程快,快去禀报世子,也好有个准备。” “卑下遵命!” 燕王走到城下,见到亲自出的世子,很是高兴,再见世子身后的高巍,差点没认出来。 现在的高巍,哪里还有清癯文人的影子? 整个人像是发面馒头一样,胖得眼睛挤成了一条,公服穿在身上,带都系不上。手指上的伤口已好,喉咙却一直哑着,见到燕王很是动,哑着嗓子“你”了几声,被某人从身后下了黑脚,对着燕王大礼参拜。 “咳!” 孟清和咳嗽一声,朱高炽立刻回神,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说道:“高老先生念父王恩德,坚决要求出城接,儿子想拦都拦不住……” “咳!” 这次咳嗽的换成了燕王。 高老匹夫念他的恩德?念自己没一刀砍了他吗? 顶着燕王震惊的目光,朱高炽继续说道:“高老先生深明大义,朝中确有臣,父王起兵靖难乃正义之举,他已写好奏疏,不将送往朝廷,痛陈臣之害,父王之忠!” 燕王没说话,众人看向高巍的表情十分微妙。 这是被坑了?绝对的。 谁想出的主意?着实是……损了点。 过了今,跳进黄河,高巍也洗不清“燕王同”的嫌疑。 说他效忠朝廷?没人会信。 哭诉他在王府惨遭待?更没人相信。 高巍想争辩,嗓子却万分的不给力,顿时泪面。 朱高炽脸皮还没厚到家,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如此颠倒黑白,还是当着苦主的面,着实同他牢记的圣人学说背道而驰。 孟清和却没那么多的顾虑,世子不出声,戏还要演下去,证明高巍这样的死硬分子都被燕王化,世上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禀王爷,因高老先生抒发情,赞扬王爷的仁慈大义,动时更会诵诗篇对月长嚎,不慎损伤了嗓子。见到王爷又过于动,无法出声,只能用眼泪表达,可见他对王爷的拥护与戴。” 燕王;“……” 世子:“……” 众将:“……” 高巍不哭了,以头抢地。 孟清和顿时提高了声音,“高老先生不必如此,你的心意王爷必定知晓。” 众人继续无语,燕王再咳嗽一声,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上前扶起高巍,笑得十分亲切,“先生之意,孤已知晓,必不负先生所托,平宇内,匡扶社稷!” 高巍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沈瑄默默转头,手抵在边,肩膀抖了两下。 朱高煦先朱高炽一步出声道:“父王英雄盖世,必定扫除臣,匡扶社稷!儿愿追随父王,清君侧!” 跟在燕王身边,听了无数场演说,这样的话,朱高煦几乎是张口就来。 朱高炽慢了一步,只能随着众人一起高呼“王爷千岁!” 孟清和退后一步,台子架好了,戏演完了,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呆着了。 北平城外,三军高呼“王爷千岁”。 大军进城,路边也站了百姓,顶着北风,冒着大雪,齐声高呼“王爷千岁!” 这样的场景,自建文帝登基以来,在南京城中从未出现过。 被迫走在燕王身边的高巍,脸上现出一阵惊疑。 若说士卒盲从,眼前的百姓又如何解释?人群中不乏穿着儒衫的读书人,同样脸红脖子的大声呐喊。 燕王竟如此得人心? “高巍。”燕王脸上带笑,看向高巍,眼中再无一丝火气和杀意,“孤比之建文小儿,如何?” 民心至此,天下当取! 朱棣骑在马上,向高呼的百姓挥手。 他是太祖高皇帝的儿子,怀天下,身负大才,这个天下,该是他的! 比起燕王的志得意,逃回德州的安陆侯则惊魂未定。几万军队丢在真定城下,不是几句话就能揭过的。武定侯郭英和都督平安均是眉头深锁,若是李景隆以此为借口发难,上疏朝廷,吴杰必将被问罪。 出乎预料的是,李景隆一声未出,奏疏也没写,态度很明确,他不会追究此事。 吴杰安心之余,觉却很复杂,郭英和平安也是半天没说话。对李景隆,他们始终不能放心。 中军大帐中,李景隆放下笔,冷笑一声。他承认自己打不过朱棣,论军事谋略也要差上一筹,但比起朝堂上的手段,这几个人捏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现在还要用他们打仗,等到战争结束,才是算总账的时候。 “来人!” 帐外一名亲兵走入,“总戎有何吩咐?” “升帐,召集众将。” “遵令!” 南京 北边战事紧张,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南京城。 闱已过,取中的贡士正全力备战三月初一的殿试,是否能鱼跃龙门就看这一遭了。 朝中的周礼派和太祖派仍是见面就掐,一团乌烟瘴气。 奉天殿暖阁内,身着布衣的齐泰和黄子澄痛哭涕,声声都在自我检讨,捶着口大哭,对不起皇帝的重视,辜负了皇帝的栽培。 齐泰比较实心眼,光顾着哭,捶的力度又大,砰砰作响。 黄子澄则是一边哭一边观察建文帝的表情,不时哭诉几句,为自己和齐泰开,希望皇帝能再起用他们。 换成往,黄子澄绝对不会这么做,可是现在,他和齐泰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想要官复原职再得重用,必须共同进退。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