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九年,燕王北征沙漠,侯显以内宦随军,表现果敢勇猛,很快获得朱棣的赏识,被召至身边听用。 那时,郑和才刚刚崭头角。 侯显有辩才,个刚毅,通蒙藏语言,曾深入北元腹地,了解当地风俗,又一向对燕王忠心耿耿,绝对是最好的出使人选。 “这个孟清和,”燕王迟疑了一下,“可让他做为副使?” “王爷,不若令杨同知为副使。”道衍和尚说道,“贫僧徒弟身子不好,恐会拖延行程。何况有侯显在,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无妨。” “大和尚,孤记得这个徒弟你还没收到吧?” “阿弥陀佛,贫僧也曾回与王爷,诚所至金石为开,一如王爷当年。贫僧有信心!” 道衍握拳,一脸的佛光普照,光头都在闪闪发亮。 燕王很是无语。 敢同燕王这么抬杠的,除了道衍再没第二个。哪怕是一向以豪着称的朱能都不敢同朱棣这么说话。和动不动就剥皮填草的朱元璋他儿子抬杠,不要命了? 偏偏朱棣就吃道衍的这一套。 难倒是被这个和尚在耳朵边嗡嗡了十多年,彻底麻木了? 很有可能。 不过,孟清和的确是个人才,几番献策,行事看似缺少章法,细想却有可取之处,与道衍有不少相似之处,合了大和尚的脾胃,倒也不奇怪。 下次出征,还是带上吧。 孟十二郎回到王府,查验过牌,见过王府典宝之后,快步回了厢房。 解下大氅,长随送来热水,温热的布巾扑在脸上,孟清和舒服的喟叹一声。 “佥事可要用饭?” “不必了。”放下布巾,整个人顿时神了许多,“我不饿。” “是。” 长随退了出去,房门关上,吱嘎一声,室内变得寂静下来。 孟清和坐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水,一点一点滋润着有些干涩的喉咙。 族内的事情暂时解决了,病假也不能继续休下去了。转眼就到三月,德州的朝廷大军肯定会有行动,燕王出征,燕山后卫不是前锋也要拱卫中军。沈瑄说过,他还缺少战功,这次,他必须随行。 德州一行,免了孟氏一族的杀身之祸,接下来,他就要为自己努力了。 不劳而获是不可能的,想升官发财就要冒险。 想通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甭管是有人算计也好,怎样也罢,就算踩进坑里,谁知不会是个机会? 放下茶杯,孟清和解开武官服,打算休息一会。 明开始,他又要在存心殿前轮值,出了王府就要准备的打仗,这么悠闲的时候恐怕再没有了。 刚躺下没一会,房门就被敲响。 孟清和不得不起身,整理好衣服,系上带。哪怕包得再严实,也没有穿着里衣见人的道理,武官也不会如此的豪迈。 房门拉开,赵大夫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孟佥事尚未休息?老夫来得正是时候。” “赵大夫上门,睡死了也要爬起来。” 赵大夫捻着胡须的手一顿,目光从孟佥事脸上移到打开的药箱,停在包裹银针的布袋上良久,似在斟酌,又似在衡量。 扎,还是不扎? 孟清和一缩脖子,嘴快果然要不得。起气也要看人,有些人绝对不能迁怒,例如赵大夫。 幸好赵大夫仁心仁德,不屑同孟十二郎一般计较。表情淡然的见礼,寒暄两句,落座。 孟十二郎识趣的伸出手腕,诊脉,用药。 赵大夫表示,孟佥事恢复尚可,还要继续努力。 “佥事仍是心思过重了。” 孟十二郎连声说道,一定谨遵医嘱,听赵大夫的话,注意休息,按时吃药、 “如此才好。”赵大夫盖上药箱,“老夫近要为王妃诊脉,佥事若身体不适,可遣人去请刘大夫。” “赵大夫费心了。” 送走赵大夫,孟清和重新躺回上。 为王妃诊脉?莫非是王妃身体不好? 虽然奉命守卫王府,对燕王妃,却一直是只闻七名未见其人。 据说燕王妃很有学识,武力值很高,燕王对她相当重。北平城给世子守卫,实际也是给了王妃。 巾帼英雄四个字,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历史上,徐皇后去世之后,永乐帝再未立后。 想着想着,孟清和糊糊的睡了过去,却睡得很不踏实。 梦中,他独自走在一座桥上,桥下就是万丈深渊,黑蒙蒙的一片。 每迈出一步都必须万分小心,一脚踩空就是万劫不复。 他很小心,以速移动。 坑人的是,即将达到对岸时,咔嚓一声,桥突然断了! 自由落体过程中,孟十二郎愤怒的比起了两中指。 做梦也不能这么坑人! 失重的觉并不好受。 一片黑暗之中,声音发不出来,踩不到底,没有任何可借力的地方,只能不停的下落。 恍惚中,手腕突然被钳住,力气大得挣不开。 孟清和猛然间睁开眼,一头的冷汗,脸十分苍白。 沈瑄正站在边,俯身,一手托着他的颈后,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眉头微拧。 抓住他的,是沈瑄? “沈指挥?” “魇着了?”沈瑄放开孟清和的手,回身取来布巾,擦过孟清和的脸颊和颈侧。 布巾是温热的,力道有些大,却让人到踏实。 孟清和闭上双眼,到底是在梦中受惊了,呼有些急,浑身没有力气。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