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咬着嘴,潸然泣。朱高炽却不再多看一眼,他尚且自身难保,何能怜惜世子妃?何况,断了世子妃同外的联系,也是变相保住了她。自己动手,总比父皇和母后追究要好上许多。 “你下去吧。瞻基问起,只说孤偶染风寒,身体不适。让他好好读书,孝敬皇祖父。” “世子……” “孤累了。” 朱高炽闭上眼,世子妃不敢多言,带侧妃一起从侧门退了出去。 世子病了,天子却没延后出发期。 父子之情已淡薄至此,饶是徐皇后也没好的办法。 部分朝臣对立储也有了新的想法,纷纷开始活动。 远在开平卫的高郡王获悉消息,冷笑一声,将送到面前的书信撕得粉碎。 “王全。” “奴婢在。” “点个火盆,全都烧了。” “是。” 王全躬身退出去,朱高煦仍在冷笑。 先是世子,现在轮到他了? 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会上套! 当他还是四年前的朱高煦? “来人,那个怯烈帖木儿不是说有要事禀报?带他来见孤。” “遵令。” 朱高煦紧了紧常服的衣袖,气势沉稳,愈发肖似朱棣。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了北巡二 永乐元年五月,天子御驾离京。 是,世子朱高炽亲领百官出宣武门相送。 自皇后千秋节宴之后,世子多以读书为由居文华殿不出,非天子宣召不至。自前昏厥,太医言世子心中郁结,体虚,需休养。天子特命世子不必入奉天殿逢朝听证,以休养为本。此令一下,让支持朱高炽登皇太子位的解缙等人心惊不已。 不封皇太子,连听政也不许了。这哪里是关心世子,分明是将世子排除在朝堂之外。 对比之下,高郡王领兵在外,却恩宠隆。 天子时常敕谕,或言及军事,或叙父子之情。高郡王更是旬上表,不提政事,只关心天子劳累,皇后凤体。风声传出,高郡王嚣张跋扈之名顿减,仁孝之名大盛,隐有盖过长兄之势。 解缙黄淮等人焦急不已,莫非天子真要废长立幼? “于国家社稷,废嫡长子而立次子,此非福也!” 更有人担忧,如唐时玄武门之变,会否在本朝重演。 “天子本就以武夺位,喜高郡王……” “慎言!” 话被拦住,众人仍惊出一头冷汗。 朱棣怎么登上皇位的,天下人都清楚。 清楚归清楚,大声说出来可会要人命。 出言者也意识到说错话了,擦了擦额角,闭上了嘴。 一场虚惊,众人心中都打起了鼓,哪还有心思商量如何帮朱高炽摆困境,只能虚应几句,借口公务各自离去。 文渊阁内西侧厢房内,杨荣站在窗前,看着面带沉重的黄淮等人,摇了摇头。 太急了。 书生意气不可成事,建文朝的种种摆在眼前,为何他们还不明白?今上正当壮年,世子基未稳定,倒是二皇子和三皇子战功彪炳,如此急迫,非但无法送世子上位,反而会让陛下同世子离心。 “士奇兄观之,如今之况何解?” “难解,却非无解。” 自入文渊阁,成为内阁七人之一,杨士奇愈发谨言慎行。朝臣议立皇太子,从不参与。解缙等相邀,能推则推。杨荣也是一样。 落在朱棣眼中,便是此二人知进退,体上意,协助他处理政务的能力又是一,有望成为朝中股肱之臣。 虽然解缙仍三天两头得天子夸奖,几乎被夸出一朵花来,但在文渊阁内,杨荣和杨士奇却更受重用,隐隐过了解缙黄淮。 文渊阁的七人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解缙黄淮为首,另一派则以二杨为先。 明知天子用意,众人也必须遵照朱棣设好的方向去走,没人敢提出反对。 “依士奇兄看,天子是真存了废文华殿之心?” 杨士奇摇摇头,“天子纵不喜世子,却未必不喜文华殿。” “哦?” 杨荣走到桌前,杨士奇执笔落在纸上,待杨荣看过之后,移到烛火旁点燃。 橘红的火光,渐渐噬了纸上墨迹。 宣纸成灰,“圣孙”两个字却深深刻印在了杨荣的脑海里。 “可要提醒解侍读?” “不必。”杨士奇再次摇头,“解侍读早已领悟,你我二人只需静观,忠于陛下,本分为要。” 语义已尽,杨士奇不再多言, 五月丁丑,天子驾临山东,途经济南、德州等被兵府县,见荒芜田地甚多,民有饥,特召山东布政使前来问话。 朱棣很疑惑,朝廷连续两年免除山东夏粮,又拨付粮食钱钞赈济,为何还会出现民不聊生的情况? 昔德州济南,均为繁华之地,如今再观,哪里还有繁华的样子? 山东布政使还想隐瞒,面对朱棣,终究心虚。几番奏对,因紧张之故,前言不搭后语,朱棣心中疑惑更甚,召来杨铎,大有不在朕的面前说实话,就放锦衣卫的架势。 “你和朕说实话,还是朕另想法子让你说实话?” 朱棣气势全开,杨铎再一旁冰冷的盯着,像是计划从哪里下刀子最好。 如此力之下,再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如果之前还有几分侥幸的念想,被永乐帝的火气一,顿时烟消云散。该说不该说的全都竹筒倒豆子,一干二净。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