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奉局长的命令来逮捕赵明的,同志,请你让开,配合一下。”为首的一个警察严厉地说道。 “局长?局长就可以随便逮捕人吗?他凭什么逮捕我儿子?”刘金凤像没听到警察的警告似的,依旧叉着站在他儿子面前,一副十足的母老虎模样。 那个警察说:“赵明暴力殴打妇女,将人打成重伤,受害者家属已经准备起诉他了,我们现在必须带他回去配合调查。” 刘金凤说:“她说我儿子打她我儿子就打她了,我还说我儿子叫他们给打坏了呢?你看看,这是我儿子的诊断书,我儿子也被他们打出脑震了,你瞅瞅,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呢。” 刘金凤一边说,一边把赵明的诊断书拿了出来,摔到了警察的面前。 然而,这次警察却没像上次那样客气。刘金凤把诊断书摔到他面前后,那位警察的眼皮都没一下,直接目无表情地说:“对不起了,你要是有啥冤屈的话就去找我们局长说吧,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带走!” 他大手一挥,后面的四个警察直接上来,鹰拿燕雀般的把赵明从炕上揪起来,戴上手铐就要往外拉。 赵明吓坏了,不是好声地喊妈。 刘金凤一看这帮警察如此暴地对待她的宝贝儿子,眼睛都红了。扑上去又抓又挠的,泼妇般的嘶喊:“干啥?你们干啥?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松开,你给我松开,松开我儿子……” “刺啦——” 为首的那个警察的手被刘金凤的长指甲挠破了,四条血淋淋的印子触目惊心地呈现在眼前。 警察愤怒地说:“刘副院长,你这是袭警,是妨碍公务,是犯法,你知不知道?” 刘金凤披头散发说:“犯你麻痹,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敢抓我儿子?信不信我砸了你的饭碗,叫你当不成公安!” 被挠的警察眯了眯眼睛,冷笑说:“刘副院长,你这话说得也太跋扈了吧?你以为你是谁,皇帝吗?你说砸谁饭碗就砸谁饭碗?” “呵,你还不信哈,你给我等着瞧!”刘金凤捋了捋自己凌的头发,呼赤带地向自家的电话机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不忘指着那公安干警叫号。 “你别走啊,小瘪犊子,你给我等着……” 那个警察看傻子似的看着刘金凤,冷声说:“好,我等着,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砸我饭碗的?” 大家在出警之前,头儿已经给他们透出风声,是张县长亲自下令逮捕赵明可笑这个傻娘们儿还指望拿张县长来他们呢! 电话打通了,那头刚传来一声“喂”,刘金凤就“哇”的一声哭起来。 “姐夫啊,救命啊,头几天小明家孩子不是叫他大舅子媳妇给摔坏了吗?小明一时来气就打了他大舅子媳妇几下,结果他大舅子就不依了,非要告小明,现在公安都来了,非要抓小明走,你可得帮帮你大侄儿啊……” 电话那头,张县长皱着眉头把话筒伸出老远。饶是伸得老远,还是能听到他小舅子媳妇刺耳的哭声。 等到电话那头终于不再说话,就剩下哭声的时候,张县长才把话筒拿过来,放在了耳边,语重心长地说: “金凤啊,这事儿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吧?你就说赵明打了他大舅子媳妇几下,你咋没说他把人家打啥样呢?据我所知,他都把人家肋骨踹折了,还把人家打出脑震、耳穿孔了,这也叫打几下?我看这叫往死里打的吧?” “不是我说你,赵明这孩子让你们惯坏了,是该接受点教训了,这次的事儿,就当是让他接受点教训吧,你们要正确面对这个结果,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的想法,犯错误了就得接受惩罚,别说是你们家的孩子,就是皇帝老子的孩子犯了法,还得与庶民同罪呢!” “可是姐夫,这明明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你就帮帮你侄儿吧,我保证,好好管教他,往后不让他再这么冲动了。”刘金凤一看姐夫要大撒把不管,急忙哭着央求。 张县长却斩钉截铁的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是个员干部,一切都以和人民的利益为先,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破坏组织纪律,也不会干那种徇私舞弊的事,这件事儿就给公安局处理吧,就不用再找我了啊!” 说完,果断的撂下电话。 顺便冲着话筒的方向啐了一口,低声道:“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多悬把我拉下水去,妈了个巴子的,就不能饶了你们!” 张县长指的就是林凤玲当着众患者的面炫耀他是张县长的侄媳妇,炫耀不管出啥事张县长都会替她们摆平的事儿。 这事儿让张县长非常恼火,这不是败坏他的名誉呢嘛?现在的领导最在意的是啥呀,不就是名誉吗?这个蠢货偏偏踩了他的高线,本来他还没想收拾林凤玲,但就是因为她自己作死,张县长来气了,特意叮嘱公安局局长一定要把林凤玲也抓起来,用他的话说就是——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林凤玲既然也参与殴打受害者了,那就是坏人,就一定要接受惩罚。 在这电话这头…… 刘金凤见张县长挂了她的电话,顿时傻眼了。 完了,大姑姐夫这是要不管他们的架势啊! 赵明离得远,没听清电话那头说啥,还在门口挣扎着,扭动着身子冲他妈大喊:“妈,我大姑父说啥呀?说没说让他们放了我……” 刘金凤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和一抹尴尬。 “我……我再给你爸打电话。” 她低下头,手指头哆嗦着,赶紧又拨通了她男人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这会儿,赵局长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听着广播里的二人转呢,冷不丁电话响起来了。 赵局长接起电话。刚接通,电话里就传出他媳妇的哭声:“老赵啊,你快点回来吧,公安局又派人来抓咱们家小明了,都把人给戴上手铐了,你快点回来吧……” 赵局长一听这话,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啥?咋可能呢?他们是谁派来的?” “是公安局局长,而且我也给姐夫打电话了,可是姐夫不管……呜呜呜……” 刘金凤哭了起来,刺耳的哭声把赵局长搅的心烦极了,不耐烦的吼了一声,“行了,别嚎丧了,我马上回去。” 他撂下电话,飞快地走出办公室,走到自行车棚儿,开了自己的自行车,骑着自行车向家里赶去。 这一路上,赵局长的心不断地画着魂儿。 按理说,林宏伟那小子早就报案了,这事儿公安局局长也早就知道了。但因为姐夫的关系,谁都没敢把他们家赵明咋样了。可今天为啥一反常态,强势地来家里抓人呢?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而家里这边,刘金凤连打两个电话都被撂了,顿时六神无主起来。 那个被他叫板的警察见她撂了电话,嘲讽地说:“怎么样,刘副院长,我的饭碗砸没砸?” 刘金凤抿了抿嘴,态度终于不像刚才那么嚣张了,她说:“同志,你们能不能等一下,我家老赵马上就回来,他有话要跟你们说。” 被挠的警察冷笑说:“对不起,我们有公务在身,没时间再等了,既然我的饭碗还没砸,那就只能照旧执行公务,把您的儿子带走了……” 说完手一挥,果断地喝了一声:“带走。” 赵明一看真要抓他,而且看这架势他大姑父也不管他了,急得大叫起来,带着手铐的手紧紧的拽着门框子,声嘶力竭的喊:“妈……妈,你快想法救救我呀……” 刘金凤一看儿子被人拖着往外拽,心疼得跟心肝儿叫人摘出来了似的。 可是没办法,当县长的大姑姐夫不管他们了,她跟她男人俩没权力命令公安局长不准抓人啊。 “小明,你别怕,先跟他们去,妈,这就上你大姑家找你大姑商量去,放心,没事的啊……” 刘金凤挥泪安着,心疼的都要碎了。 ** 赵明被警察用手铐带走了,而他媳妇儿也没好到哪儿去。 上午到单位没多久,林凤玲就开启了常的显摆模式,对同办公室的几个女同事说: “诶?你们谁家有干活干净利索又想当保姆的亲戚,我家要雇个保姆,一个月给十块钱,别别人家的保姆多给两块呢。” 几位女同事见她又开始显摆了,不觉都在心里暗暗翻白眼。 太她妈嗝应人了,天天整这出,就怕谁不知道她家有钱有势似的,整天显摆,谁还不知道她在她公公婆婆和丈夫面前低三下四跟条狗似的,一点地位都没有。 大伙没笑话她就不错了,偏偏她还傻狗不知臭,天天在同事面前显摆。不是显摆自己家亲戚的地位,就是显摆她又买了新衣服,或者家里吃了什么好东西。大伙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也早就对她的显摆产生抗体了,不管她显摆啥,大伙儿也都不羡慕了。 她们虽然没有她家那些当官的亲戚,也没有她家的财力雄厚,可她们在家里都是能顶半边天的。无论是在丈夫还是在婆婆面前,她们都有一定地位。活得仗义、踏实、舒服! 哪像她呀,在家里像条狗,跑到单位来找优越了,看着她都累! “诶?咋都不吱声呢?”林凤玲没察觉出大家对她的厌恶,从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一边照自己的脸,一边说道。 沈姐呵呵笑着说:“行啊小林,家里都雇保姆了,这下子你更享福了吧!” 林凤玲得意地一笑,显摆说:“哎,其实我也不想雇保姆的,可你们都知道,我家的几口人都上班,家务活没人做,我说等我下班回去做,我家赵明又怕我太辛苦,非要给我雇个保姆伺候我,我拗不过他,只好听人家的喽!” 屋里的几个女同事同时在心里撇嘴,还“赵明怕她辛苦”?咋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赵明要是怕她辛苦,能在她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让她一个人个大肚子来回上班? 屋里的这些女同志,哪个怀孕的时候不是丈夫呵护备至,上下班接送呀?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怀孕的时候独自一人来回走吧,还好意思显摆呢,真可笑! 可笑归可笑,不管咋说,林凤玲嫁到了有权有势的人家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半拉眼珠子看不上她,可因为她家世的缘故,谁都不愿意跟她结仇。 即便是讨厌她的种种行为,但是在她显摆炫耀的时候,大家也都适当地附和几句捧捧场。虽然过后大家私底下没少讲究她,也没少笑话她。但至少表面上,大家都能做到与她和平相处。 “那也是你家条件好,换做我们呀,就是男人疼我们,想给我们雇个保姆,也雇不起呀!”同事甲说道。 同事乙也说,“就是,一个保姆一个月至少得十块钱,咱们挣这点工资除了雇保姆的,还剩个啥呀?” 两个同事例行公事般的奉承了两句,就把林凤玲奉承得心花怒放的,真个人都舒坦了…… 其实,她家之所以要雇保姆,主要是因为她家的孩子没人看了。 韩明玉那个人这次伤得重的,至少得两三个月才能养好。在她的伤好之前,孩子没人看,不就得雇个保姆帮着看嘛! 不过,这种难处她可不想往出说,只拣好听的说呗,正好眼馋眼馋办公室里的这帮穷。 “哎呦,看你们说的,就好像我比你们过得多好似的,其实我挣得跟你们也差不多,只不过是我公公婆婆和我家赵明的工资比较多而已!”林凤玲表面谦虚,实则炫耀着,笑得一脸的灿烂。 天天在这帮穷跟前炫富,真啊! 听到林凤玲这番显摆,两个女同事相视了一眼,偷偷地撇撇嘴,表示出对她的不屑。 林凤玲又说:“诶,你们倒是有没有这样的亲戚呀?要是有的话可一定要帮我介绍介绍啊,放心,到我家做事绝对不会亏待她的,工资可靠,饭菜跟我们吃一样的,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工作啊……” 沈姐笑着说:“大伙都帮着琢磨琢磨吧,谁家要是有这样的亲戚就给小林介绍一下,一般人想到这样的高干人家干活还找不着门路呢!” 区区一个农业局的局长而已,就被沈姐说成是“高干人家”了。要是有点心眼子的人肯定能听出沈姐的嘲讽来,偏偏林凤玲的心眼子不多,也没听出沈姐的嘲讽。还为沈姐的捧场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呢! 正得意着呢,几个警察突然闯进来。为首的一个一脸正气地说:“请问,你们谁是林凤玲同志。” 林凤玲急忙站起来说:“是我,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事吗?” 为首的警察说:“你涉嫌跟你丈夫一起殴打你嫂子,致你嫂子重伤,现在请你跟我们一起回公安局协助调查。” 林凤玲一听这话,顿时炸了了,“谁让你们来抓我的?你们局长吗?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知不知道我大姑父是谁?” 这时,为首的那个警察冷声说:“张县长特意代过,在韩明玉被殴这件案子中,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所以,请跟我们走吧。” 警察说的比较直接,就差没直接告诉她这是张县长下令抓的她了。 林凤玲一听这话,顿时跟她婆婆一样,傻眼了! 大姑父这是啥意思啊?让警察来抓她?不会吧?是不是搞错了…… 这时,一个警察拿出手铐,咔嚓一下靠在了她的手腕上。 直到自己被铐上了,林凤玲才如梦初醒,她尖叫着:“你们放开我,你们凭啥拷我?” “就凭你打了人,还把人打成重伤!”警察一边说,一边拖着手铐往外走。 林凤玲眼看着同事们的目光刷刷地冲她过来,只觉得面子都丢光了。 她是个最面子的人了,平里也高傲显摆惯了。这会子被警察当着大伙的面戴了手铐,还被警察当众宣布是张县长命令逮捕的她。林凤玲只觉得自己的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完了……往后再也没脸在他们跟前显摆了…… 此时此刻,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还在考虑自己的面子问题呢!要是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被判刑,被单位开除,估计就不会心这么大,还去考虑那所谓的面子了…… …… 赵局长回到家后,赵明已经被警察给抓走了。两口子着急忙慌地跑到县政府,去找他们那当副县长的姐夫。 张县长接待了他们,关上门后,第一时间把他们两口子破口大骂了一顿。 骂他们纵子行凶,还敢打着他的名号在外头胡作非为,仗势欺人;也骂他们糊涂,取了个二百五,别人家有当官的亲戚,都唯恐沾惹上营私舞弊的罪名的,偏偏他们家那个二百五儿媳妇却抬着他的名号到处威胁人,这不是授人以柄呢吗? 别看赵局长和刘副院长平里在别人跟前儿官威十足,但是在这个县长姐夫跟前儿,却一点儿架子都不敢摆了。 这会儿,夫俩都低着头,手放在膝盖上,恭恭敬敬地听着姐夫的训斥,像两个正在接受老实批评的小学生似的。 张县长骂累了,这才停下来,走到桌子旁喝水。 赵局长看到姐夫心中的这口怒气出来了,抬起头,可怜巴巴地说:“姐夫,既然事儿都出了,我们也后悔了,您就帮我们想想法子吧,小明他真的不能进监狱啊,要是进去的话,他的工作就没了,再说,我们俩也得跟着受牵连啊……” 张县长氤了氤他骂人骂干了的嗓子,不是好眼睛地看着他的小舅子,说:“这会儿知道后悔了,早干啥去了?一对没脑子的东西,这要是我,在儿子惹祸的第一时间,就应该主动向受害人承认错误,安抚受害人的愤怒情绪去,要是你们把受害人安抚住了的话,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就没看见过像你们这么蠢的人,就会一味地用强?你们不是横吗?有能耐你们接着横呀?” 赵局长卡巴着眼睛,看着气势汹汹的姐夫,小声说,“姐夫,我们错了还不行吗?你就给我们指条明路呗!” 张县长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撂,发出‘咔’的一声,“明路明路,要是有明路的话,我能让小明进去吗?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惹上谁了?” 赵局长两口子都一脸懵,“惹上谁了?” “周军长、周锡龙!”张县长怒喝道。 喝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赶忙起身推开门,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又关上门走回来,重新坐下。 而赵局长两口子则蒙了:“姐夫,这跟周军长有啥关系啊?他不都平反回首都了吗?” 张县长低嗓门说,“你们知不知道,小明打的那个女人的妹妹,跟周军长亲如父女,听说还是周军长在咱们这下放时结识的,患难之,她那个妹妹现在就在首都外国语学院念大学,听说她姐姐的事儿后就回来了,今个在老高的办公室里,当着老高的面儿给周军长打的电话,把老高都给吓了!” 赵局长两口一一听这个,顿时如遭五雷轰顶一般,瞬间都傻眼了! 周锡龙! 周军长! 他们一家子的官加起来,都不如人家的大啊!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