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坑下面居然有瘴气?林叶秋一惊:“那他们的情况严重吗?” “那三人瘴气侵蚀得很厉害,我必须马上为他们治疗,否则再拖延就不妙了。”茉朵淡漠回答后就不再发一言,凝神施展开巫术治疗法,林叶秋也不敢打扰他。 所谓巫医就是巫术和药理治疗的双修者,巫医的灵力却与祭司们不同,他们的力量不能用来占卜祈福等事宜,只能用于治疗,使患者伤势加速痊愈,所以只具备医疗灵力的人不会被选入高塔,但每种病症所需的灵力施为也不一样,而且灵力并不能代替药物,一般如非患者情况危急,巫医是不会轻易使用灵力的,因为每一丝灵力耗费的都是巫医自身的力,这种负荷极为沉重,同一时期过度使用的话,会对巫医本身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现在一下子就要为三位严重病患施展巫术疗法,这对巫医的考验是极为严苛的。 林叶秋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对瘴气的药物治疗并不清楚,正犹豫着是否要去请教其他巫医或者请人前来援助,可巫医的人数本来就不多,重伤者却很多,大家都自顾不暇—— 林叶秋正迟疑间,茉朵突然开口,淡淡地说了一串药名,便又不再言语,全神贯注于手下的治疗。 林叶秋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忙去准备了。 当他将药材拿来时,茉朵也结束了治疗,一一看了看他拿来的药材,平淡地陈述:“还缺了一味杞贝。” “对不起,一下子记不住那么多……”林叶秋微微尴尬,“我再去拿。” 茉朵没有回话,低头将药材分量摆放,等林叶秋重新回来时,他已经做好了分类,结果最后一味药材继续分量而放。 “他们已经险了吗?” “险还言之过早,具体的还得看他们这几天的情况,不过即便醒来了,可能对以后也有一定影响。” “一定影响?” “体能会明显下降,瘴气对兽人的后作用力很大,恐怕无法除彻底。” 林叶秋听明白了,就是说以后这三人可能将不再属于族的勇者行列了…… 而这对兽人来说意味了什么,尤其是曾经的勇者而言,已不言而喻。 林叶秋沉默了,侧头看着那三人,很后悔之前自己的决定,果然还是太过于草率了…… 莱曼斯看了眼他,抬起右前肢替他将雨氅往前拨了拨,目光中有着担忧,却没说什么。 林叶秋察觉了到什么,回以勉强一笑:“我没事。” “这三人病情的程度不同,用药顺序和量也不一样,千万不能错了。”茉朵视而不见他们两人间的互动,依旧着平板的声音代了注意事项,同时将另外调配的药让诺尔他们服下。 林叶秋用心一一记下,丝毫不敢马虎。 茉朵说完后确定他是记住了,便转身另外配了些药给莱曼斯:“如果你们还有人要下黑的话,最好先吃下这个。” “这是预防瘴气的?”莱曼斯和几位长老纷纷伸出爪子接了过去。 “这只是暂时抑制,作用时间不会太久,你们只要在一小时内返回,应该对身体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否则我不能保证什么。” 莱曼斯点点头,仰头将药了下去。 茉朵看了他一眼,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结果只是低头沉默了会,便转身要去医治其他伤患。 “瘴气的事先对外保密,以免引起恐慌。”莱曼斯说。 茉朵头也没回:“我知道。” “小心保护自己。”莱曼斯在他走出屋檐时又道。 茉朵的脚步顿了顿,便快速离开了,那一声“你也小心”的低语,被雨声掩盖了去。 林叶秋看着他离去,心中有些滋味杂陈,由于以前那件不愉快的事,他曾经对茉朵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却没想到这人真正处理起事情来竟如此干练果断,毫不拖泥带水,而且超乎其平时的冷静稳重,与当初的肆意妄为简直判若两人。 也许,每一个深陷在情泥沼里的少年人,其行为模式真的是不能以常理来评断的,也不能就此否决了这人的一切。 也许,茉朵只是因为得太深罢了,因为得不到而痛苦,因为太过恋而舍不得放手。 但若非当初莱曼斯及时回来,后果仍是不堪设想,不管茉朵究竟是天真还是残酷,异想天开得认为会皆大喜还是为了情而变得自私,林叶秋心中的芥蒂依然存在。 只不过—— 林叶秋已经听说过很多关于茉朵和莱曼斯少年成长时期的事情,慢慢也有些明了茉朵对莱曼斯的情究竟深刻到何种程度,不,也许,事实是比他所认为的还要深刻,毕竟那么多年,那么多个夜夜的心,以及后来分别后的思念,不断发酵,越来越深厚,深入骨髓…… 那个时候,莱曼斯不顾命地相救,身上留下的那个永远难以抹去的伤疤,便是让茉朵永远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魔咒。 茉朵,也是一个死心眼的人。 要是林叶秋和他的立场换一下,他自己是否真的能大度地看着长久以来深的人跟别人在一起,尤其当族人亲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他也为此不断改变自己提高自己,严苛要求自己,只为了能配得上那人,结果却发现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厢情愿,原来所有的付出,都是笑话,那他还能大度得起来吗,还能潇洒地放手吗? 也许,答案是不能,至少即便最终能放手,但这会是一个很长久的过程,注定痛苦而孤独的一段旅程。 林叶秋发现,这次的相遇,他们虽然都对过去的过节闭口不提,看似很和平地相处着,但茉朵却自始至终都未曾将视线对上过他…… 然而现在没多余时间想这些事,林叶秋强按下这些纷的思绪,抬眼问莱曼斯:“那个瘴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会蔓延到地面上?” “还很难说。” “那我们需不需要再度让族民大批撤离?” 莱曼斯略略沉:“暂时还是按照你原先的想法,让附近的族民先撤离部分,至于更加外围的么……我先下去看看,然后再说。” 赫佐瞧了莱曼斯一眼,说:“你留在地面上,下面我们去就可以。” 莱曼斯却摇头拒绝了,改让最为年长的两位长老留在地面上指挥调度,自己率先展翼飞向空中,朝前方黑的大坑俯冲直下。 林叶秋不由自主追出几步,雨水打在脸上,冰冷而生疼,视野里已经没了那抹白的身影。 几位长老也都先后展翅跟着飞了下去。 赫佐离开前对林叶秋说:“我会把他平安带回来。” “嗯。”林叶秋回视他,点点头,“父亲也请小心。” “孩子你也一样,那孩子能拥有你,是他的福庇。”赫佐说完追寻着前面人的轨迹而去,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林叶秋握紧了双拳,旋身继续做自己的事。 莱曼斯是族数一数二的强者,而且同时去的还都是实力深厚的长老,肯定不会有事的。 良久后,费科长老上来了,背上还带着一个惊恐无措的小崽:“在大壁的岩体上发现的。” 林叶秋忙接过吓坏了的小崽子,仔仔细细检查了翻,索只是惊吓过度,外加一些皮伤,倒奇迹似地可以说一点事都没有。 费科才再度飞下去时,另一位长老也带了个雌上来,伤得有些重,半昏着。 “母母!母~!”小崽呜咽着扑过去,细弱的嗓子模糊不清地想要发出“母亲”的音节。 那伤者意识似乎清醒了些,微微垂眼看着在自己颈子里不断拱来拱去的小崽,是悲痛的眼里出怜惜,咬紧了嘴巴,似在强忍泪水,可终究还是失声痛哭出来。 林叶秋为了确定他的清醒程度,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赛、拉……”那雌哽咽着道。 “有没有觉得头晕闷,呼困难?” 赛来摇摇头。 林叶秋颔首,看来没收到瘴气的侵蚀。 “这是你的孩子?” 赛拉勉力伸手摸了摸小崽的脑袋,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充了怜:“他叫赛达,今年刚开始跟着他父亲学习变身。乌尔达希望他可以提前开始学本领……”说到这里泪水就止不住扑簌而落。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