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能夺人心智, 让试炼者相信自己真的就是这所大学的大一新生。”周灼祁假装没注意到顾晚鸢的尴尬, 以颇为严肃的语气与她就事论事,“有悉吗?” 被周灼祁这么一说, 顾晚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的觉确实似曾相识,她应该也曾来过这里的,但具体的细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顾晚鸢皱紧了眉头, 百思不得其解:“你说, 我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呀?上上个世界,这个世界, 都已经两个世界了,怎么好像从前我回回都在跟你组队呀?”她快速看了周灼祁的眉眼一眼,又立马转开了视线,不与他对视, “我觉得你多悉呀,可我又想不起你是谁,明明对我重要的人, 我都已经想起来了,这可真是奇怪。” 周灼祁突然想起自己的记忆碎片中, 被顾晚鸢戳在口的那一刀,恍惚了一下, 低声道:“或许不是重要的人, 也许……是死敌。” 他轻笑一声, 其实这话连他自己也不太信。他对她的悉, 带着不可抗拒的亲昵与亲近,偏偏没有掺杂着敌对的情绪。 他的声音很低,顾晚鸢没有听清。 “对啦,”顾晚鸢好奇心起,“你的排位真的还是甲嘛?” 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使用了匿名卡,所以现在都是隐藏排位的状态。 见周灼祁点了头,顾晚鸢酸酸地道:“今天的我,又是一颗超酸柠檬乙。” 到底什么时候她的排位才能高过周灼祁? 走廊尽头,宿管阿姨和那几个学生似乎吵了起来,隐隐约约听着,像是为了换宿舍的事。 旧楼的住宿条件很差,宿舍与宿舍间也没什么两样,换不换有什么区别? “你们在说什么呀?”二人走过去,顾晚鸢笑眯眯地跟几人打招呼。 几个女生看了看她,言又止,倒也不再与宿管阿姨争论了,扭头走进了311宿舍,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311宿舍刚巧与密封了的那间312宿舍是对门。 顾晚鸢看起来娇娇俏俏,声音绵绵软软,又带着刻意讨好的神,让人看了心生喜。就算宿管阿姨正在气头上,也没好意思训斥她。 “小姑娘别多管闲事,回宿舍去。”胖胖的宿管阿姨板着一张脸,见周灼祁一个大男生跑上了三楼,挥手就要驱赶他,“你们这些小年轻,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给我谈恋呢?不好好学习,就知道谈恋。回去回去,别杵这了,就一夜不见,你的小女朋友也跑不了。” 这栋三层的筒子楼,一楼被空置,二楼是男生宿舍,三楼是女生宿舍。 顾晚鸢小脸一红,一时竟有些慌,忙不迭地解释:“不是呀,阿姨您误会了,他才不是……” “好。”周灼祁去恶补否认,伸手拉了拉她,截住她的话,又悄声与她道,“晚上小心些,有事找我,我就在你楼下那间宿舍。” 顾晚鸢没敢直视周灼祁,只点了点头,飞快地往宿舍跑了。 周灼祁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低笑了一声。 听着身后周灼祁的笑声,顾晚鸢的脸颊更是发烫。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 丙、戊、庚、癸正聚在一起聊天,见顾晚鸢回来了,都笑得意味深长:“跟你家的小哥哥腻乎完啦?” “乙,你男朋友好帅哦!”丙挤了挤眼,一脸花痴样,“什么时候也肯给我们这些单身狗介绍几个帅哥当男朋友啊?” 顾晚鸢原本还羞得脸颊绯红,只想赶紧澄清了这个误会,可一抬眼看见了几位室友的样子,脑门上瞬间就挂上了几条黑线。 刚才她自己也深陷其中,所以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会清醒过来再看,才发现丙、戊、癸三位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而庚似乎还未成年,没有一个像大一新生。 大概是这个逃生世界难度略大,而蜉蝣界也并不想一锅端,总还是愿意留给逃生试炼者一线生机。所以进入这个世界的逃生者都不是大一新生的年纪,若有能力强的人,比方说周灼祁,只消看一看身边人,便能察觉出违和,继而清醒过来。 “你们快醒醒呀,这里并不是……是……诶?” 顾晚鸢尝试着唤醒她们,可是一句简单的“这里并不是真的学校,这里是蜉蝣界的逃生世界,你们是逃生试炼者”,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阻止着她这样做。 联想起刚才周灼祁唤醒自己的方式,她才明白蜉蝣界有多强大、多可怕。 直接的不行,那就曲线救国。 可整整一个晚上,任她暗示了无数遍,却终究还是没办法唤醒任何一个人。到了临近午夜,顾晚鸢无法,也只得睡下了。 这栋小楼所处位置幽闭,住的学生又少,夜深之后,安静极了。听着舍友们绵长的呼声,顾晚鸢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向睡眠不浅的顾晚鸢却被一阵敲击声吵醒。 那声音很轻,听在耳中若有似无的,却不知为何,传到心间时,却又如擂鼓一般响,震得心里一阵发痛。 顾晚鸢睁开眼。 今晚月不错,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室内虽暗,一切却都清楚可见。 顾晚鸢没敢起身,先四处探查了一番,室内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空余的铺依旧空空如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奇怪的东西睡在上面。头顶的风扇吱呀呀转着,四位舍友还在沉睡,重重的呼声此起彼伏,听起来睡得正香。 听了一会儿,那敲击声似乎是从窗户处传来的。顾晚鸢悄悄下了,循着声音的源头,警惕地走到窗边。 窗外是一截矮墙,矮墙内杂草丛生,矮墙外是荒郊野岭。一轮圆月高悬,几丛浮云环绕。此时,全校都陷入了沉睡,草丛中蛐蛐鸣叫不停,眼前倒是一派静谧景象。 敲击声还在,但方位却似乎并再是窗户这里,声源移动了。 撇撇嘴,顾晚鸢准备继续回去睡觉了。 转身的瞬间,窗户玻璃上倒映出了一张浓妆抹的脸,看方位,就在她身后。 就像是小孩子偷用了妈妈的化妆品,下手又重又多,手法也很是生疏——脸上的粉扑得又厚又白,眉画得又又黑,眼影涂得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眼睫则是苍蝇腿粘在了眼皮上,红的口红画出了线外。 顾晚鸢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整个宿舍就她一个人站着,哪有什么人脸? 再转过身,玻璃上也没了人脸的倒影,就好像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刚松了一口气,宿舍里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那声音又尖又利,突兀地在静夜中响着,吵得丙、戊、庚、癸都醒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什么情况?” “谁大半夜的打电话?烦不烦啊!” “乙,你怎么没睡呢?” 四个人七嘴八舌的,睁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哈欠连天。她们没睡醒,没一个人肯下接电话。 可没人接电话,那铃声便固执地响个不停,就好像非得让人接起来听听才肯罢休。 顾晚鸢按下了免提键。 没有人说话,电话里传来的,是放大了好多倍的敲击声,就跟刚才顾晚鸢听见的声音一样。 宿舍里安静极了,除了头顶吱呀呀的风扇转动声,就是电话里莫名其妙的怪声。 众人觉得一股冷自脊背处传来,骨悚然地打了几个寒颤。 “乙,你快挂断电话!” “好吓人!” “这是谁在恶作剧?” “什么啊!大半夜的!” 距离开关很近的戊探下半个身子,伸手打开了宿舍的灯。 室内明亮起来,渐渐驱散了众人心中的恐惧。 那电话也许真的就是谁的恶作剧罢了。 就在顾晚鸢准备挂断电话时,一个清晰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嘻嘻,我喜演戏,我最喜演戏了,我要演戏。” 也不等顾晚鸢挂断电话,对面先将电话挂了。 演戏? 而就在这时,头顶的白炽灯闪了两闪,“啪”地一声熄灭了。 大家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亮,灯乍一熄灭,眼前竟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唯一的光源又变成了窗外的月光,众人下意识地往亮处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众人心都要跳出来了。 顾晚鸢看见的那只画了浓妆的脸又出现了。 这次不再是倒影,而是真实的脸。就贴在玻璃上,紧紧地贴在玻璃上,眯着眼往往室内看,她的两只手轻轻敲击着窗户,似乎是想要进来。 “那是什么?” “怎么办啊?” 在众人的惊慌失措中,那个浓妆的女人竟能无视玻璃的阻碍,缓缓地将头伸了进来,接着是上半身,最后是全身,她整个人都从窗户爬了进来。 戊、庚、癸的惊叫声震耳聋,若是放在平时,怕是整栋楼都听见了这些响动。可今夜也不知怎的,就像这件宿舍被屏蔽了一般,任由她们叫得多响,门外却依旧安静如常,仿佛没有一个人听见似的。除了她们这间宿舍,整栋楼都在酣睡,甚至包括周灼祁那间。 顾晚鸢退后了几步,从储物卡中拿出了自己的匕首短刀。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那女人有所动作,她就反击。这间宿舍的逃生试炼者就只有她一个人是清醒着的,她没有队友,只能单打独斗。 谁知那浓妆女人竟看也不看顾晚鸢,也仿佛没听见戊、庚、癸的尖叫声,安安静静地往空余的那张上爬去。她编着两个麻花辫,穿着一身民国女学生服,若不是身形轻盈,且没有呼,简直就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女人爬上那张没有垫、枕头和被子的空,闭着眼睛,安安稳稳地睡了下来。 顾晚鸢一抬头,见四个人都趴在头盯着自己,不由得愣怔道:“你们看我干嘛呀?” 丙下了,与她站在一起,警惕地看着上的女人:“她是谁?谁打的电话?你为什么没睡觉?你是发现了什么吗?这里太危险了。” 听着这话的意思,经过刚才那一遭,丙大概是终于清醒了过来。 顾晚鸢一挑眉:“你醒啦?”她收起了刀子,浓浓的睡意袭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要不,我们继续睡吧?” 那个浓妆女人安静地睡着,完全没有要攻击几人的意思,甚至她可能都没有看见她们。 “睡什么睡。”丙招呼着戊、庚、癸下来,转身走向房门处,“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间宿舍吧,总觉得她会对我们不利。” 也不知那房门是怎么回事,怎么拉都拉不开,似乎与墙壁融为一体了。 正如顾晚鸢所料,这间宿舍大概是被与外界隔绝了,不然刚才那一番动静,宿管阿姨早就过来了。 宿舍出不去,莫名其妙的女人也没动静,顾晚鸢连打了几个大大的哈欠,她自顾自地爬上,钻进了薄毯里:“还是睡嘛,我好困的。” 说完,她也不等几人答话,薄毯一拉,两眼一闭,一觉睡到了天大亮,结果大清早的,被敲门声吵醒了。 她没睡,起气重,把毯子一拉蒙住脑袋,拿两手指堵着耳朵。 顾晚鸢是睡了个好觉,可丙、戊、庚、癸却是担心得一夜未眠,在椅子上胆战心惊地坐了一夜。 敲门的人是周灼祁。 “帮我叫一下乙。” 丙看了看他,没说什么,转身走到顾晚鸢铺前,踮起脚推着她:“乙,快起来,你男朋友来找你了。” “我哪有男朋友嘛。”顾晚鸢嘟嘟囔囔地睁开眼,伸头朝着门口瞄了一眼,“什么男朋友啊,那不是我们大神队友嘛。” 她不情不愿地下了,哈欠连天地走到门外:“干嘛呀,这么早?” 周灼祁抚顺她的一头发:“壬死了。” 顾晚鸢瞬间就清醒过来。 她突然想起了昨夜从窗户爬进来的浓妆抹的诡异女人,忙跑进宿舍看了看那张空,上空无一人,连个人影都没有。 周灼祁也跟了进来,顺着顾晚鸢的视线看了看那张空:“有什么问题?” 戊、庚、癸受了一夜惊吓,这时看见乙的帅气男朋友,也许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倒是开了句玩笑:“哟,这么舍不得你的小女朋友?一睡醒就赶紧上来看看?我们也好想有一个这么宝贝我们的男朋友啊。” “是。”周灼祁听了也不生气,倒是罕见地笑了,甚至还附和了一句,“女朋友太可了,一夜不见竟如隔三秋。” 顾晚鸢:“……” 没好气地瞪了周灼祁一眼。 有病吧周灼祁?以前他也不这样啊! 丙清咳了一声:“壬是怎么死的?” 周灼祁打量了她一眼:“暂时不知。他中途起夜一次,回来后并无异样,早晨却被发现死在铺上。他的,刚巧就在这张空铺的下方。” 丙倒了一口冷气,这应该不是一个巧合。 只是蜉蝣界本就危险,死亡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死的最早的往往就是排位低的人。一旦进入了逃生世界,每一位试炼者都是各凭本事,见多了死亡,人的心早就硬了,此刻不会有人在意壬的死亡,大家在意的,只是如何避免自己的死亡。 “昨天晚上我们宿舍来了一个陌生女人。”顾晚鸢将昨天夜里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周灼祁沉了片刻,道:“这所学校有表演专业吗?” “不知道。”顾晚鸢提议道,“要不我们去行政楼问问吧?”她推着周灼祁往外走,“先洗漱洗漱吃个饭什么的,不急不急呀。” 离开宿舍时,周灼祁瞥了一眼隔壁贴了封条的门,皱了皱眉。 吃过早饭,顾晚鸢、周灼祁、丙、丁四个已经清醒的试炼者在楼下集合,而其他依旧沉浸在角中的试炼者竟乖巧老实地背着空书包大摇大摆地去上课了,路过四人时还鄙夷他们新学期第一节课竟然就逃课。 顾晚鸢:“……” 心好累。 队伍不好带。 四个人先去了行政楼的学生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两位中年女教师在玩手机,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又低下了头,懒洋洋地道:“新生?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打了,没听见?不去上课,跑什么?” 顾晚鸢看了周灼祁一眼,笑眯眯地冲两个老师乖巧笑着,像是完全不在意她们的冷脸:“老师好呀,我们是表演系的新生,第一天入校,对学校还不悉,找不到表演系的上课楼啦,想问一下老师,我们该怎么走。” “表演系?”两个女老师对视了一眼,只觉得莫名巧妙,“咱们学校现在还哪有什么表演系?逗我们玩呢?” 其中一个女老师不耐烦了,起身轰四个人走:“瞎闹什么?快去上课!再不走记你们大过!” 离开行政楼,丙疑惑道:“学校里没有表演系,我们的调查方向是不是错了?” “现在确实是没有表演系。”顾晚鸢狡黠一笑,看了周灼祁一眼,周灼祁点了点头,顾晚鸢知道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便继续道,“那个女老师说的是‘现在还哪有什么表演系’。‘还哪有’,这就是说明从前是有的呀。”她踢着石子,迈着快的步子,跟着周灼祁往宿舍楼走,“我们去找宿管阿姨唠唠嗑,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什么呢。” 有顾晚鸢在,很容易就哄得宿管阿姨乐开了花,轻轻松松地从她嘴里撬出了关于表演系的消息。 四年前,学校最后一批表演系学生毕业,学校便关闭了这个专业。 顾晚鸢不解:“好好的专业,为什么就没了呀?” “出事了呗。”宿管阿姨眼神躲闪,似乎不愿意多聊这个话题,不肯说出了什么事。被急了,也只说自己什么都不清楚,最后那一批学生中,有一个男学生留校当了辅导员,让有什么问题去问他,便把四人赶走了。 丁道:“学校这么大,辅导员这么多,我们到哪找那个男学生?” 丁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或者说,是个小男生,因为他看起来比顾晚鸢和周灼祁还要小一些。这么小的年纪,遇事不慌,还能在辰世界排在第四的丁字位,可见小伙子能力不错,怎么能问这么傻的问题呢? 顾晚鸢道:“去行政楼那边问一问不就清楚啦。” 本校最后一届表演系毕业的辅导员,应该不难找。 “嗨,是新入校学弟学妹们吗?”面走来一个扎了双低马尾的女孩,腿脚似乎不太好,右腿有些跛,听着该是这个学校高年级的学生,“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唔……”顾晚鸢只稍稍一愣,便笑眯眯地一口应下,“好呀学姐,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这有一份调查问卷,问卷里只有两道题,想请你们帮忙答一下。”学姐微笑着,“第一题,红和白,你们更喜哪个?” 除了周灼祁选白,其他人都选了红。 学姐并没有拿纸笔记下众人的答案,反是直接就问了第二题:“白天与黑夜,你们更喜哪个?” 除了周灼祁选黑夜,其他人都选了白天。 “天呐!”顾晚鸢不可思议地轻轻扯了扯周灼祁的衣服,“我们的默契度就这么差吗?你这么特立独行不合群吗?” 丙和丁也笑道:“你们的格差这么多,怎么凑到一起的?” 顾晚鸢正想反驳,可看见周灼祁正看着自己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昨天主动亲他的事,脑袋“嗡”地一声炸了,脸瞬间又红了。 周灼祁把顾晚鸢的表情看在眼里,笑意更深,言简意赅地解释:“我们很互补。” 噎得顾晚鸢锤了他一拳。 互补你个头! 这个世界真霸道,惑得六个试炼者至今仍沉浸在角中不说,甚至能把周灼祁都给疯了。 “原来你们是情侣啊,真好。”学姐抿嘴笑得开心,“对了,你们能再帮我一个忙吗?我要去档案室拿些档案去教室,可是档案太多了,我一个人拿不动,你们能帮帮我吗?” 这回四个人都没应声。他们还急着去找辅导员,时间和力都有限。 “你们帮帮我吧。”学姐双手合十,“辅导员脾气很差,不能及时把档案拿给他,他一定会骂我的。”她抱怨着,“也不知道他一个影视专业毕业的人,怎么脾气这么差呢,不是都说搞文艺的人都很温和吗?” 也不知学姐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话中加重了“影视专业毕业”六个字,听得顾晚鸢眼神一亮。 丙和丁也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 丙悄悄拉着顾晚鸢道:“最后一届表演系是忌讳,行政楼的老师不一定愿意告诉我们,就算最后告诉了我们,也得受些白眼。不如问问她。” 这话也在理。 “好呀,我们都去帮你。”顾晚鸢一手拉着周灼祁,一手拉着丙,眼神示意着丁,“学姐你带路吧。” 学姐是个外向的子,一路上不停地跟他们聊着学校的历史和八卦。四个人中最善于际的顾晚鸢一心想着那位辅导员,便主动时不时地套学姐的话,想打听出那位辅导员究竟是谁、要去何处去找,却都被学姐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来。 一路聊着,就走到了学校的档案室。 那是一栋单独的两层小楼,楼前有一段很长的楼梯,位置有些偏僻,周围没什么人。 学姐看着高高的楼梯,叹息一声:“我腿不好,最讨厌爬楼了,好烦啊。对了,你们知道这段楼梯有多少阶吗?”也不等几人回话,又道,“看我笨的,你们是新生,大概是头一次来这里吧?怎么会知道有多少阶梯?” 她刻意低了声音,悄声道:“我跟你们说哦,这段楼梯很诡异的,我因为常来这里,所以专门数过。正常情况下呢,是六十六阶。可我却听人说哦,有时候它会是六十七阶。当你数出六十七阶时,就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真的?”捧场小能手顾晚鸢很愿意接话,“这么吓人呀?” 这栋楼看上去平平无常,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每次我一个人来这里,都会数一数阶梯,但我心里其实怕极了,生怕数出六十七阶来。”学姐看着四人,“你们猜,今天会是多少级台阶?” “那还是六十六阶吧,肯定是六十六阶啊。”顾晚鸢撇了撇嘴,“我可不想遇见什么可怕的事,我还……” 她突然住了嘴,因为她踏上了石阶。 刚一踏上石阶,顾晚鸢就隐隐觉到了异样。可她扭头看身边的队友,他们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连周灼祁也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就只有她才察觉出了不对?她的直觉竟这般灵吗? 顾晚鸢拽了拽周灼祁的手,给他递了个眼神。 周灼祁皱了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与学姐拉开了些距离。 身边的学姐似乎因为有人陪伴,所以心情很是愉悦,就连数数的声音都快了起来。 “……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她全神贯注自顾自地数着脚下的阶梯,倒不肯与顾晚鸢聊天了。 几个人一步一阶梯地往上走去,周围一切风平浪静,暂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直到几人走到了倒数第二层阶梯,而学姐刚巧数到了“六十六”这个数字。 五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顾晚鸢的心一沉。 倒数第二阶是六十六,那么今天的这段楼梯一共就是六十七阶了。学姐说,当数出六十七阶台阶时,就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虽然这只是学姐的片面之词,但蜉蝣界危机四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实在是没必要冒这个险,万一真的会发生可怕的事呢? 顾晚鸢打了退堂鼓:“啊,我突然觉得好累哦,我想坐在这里歇一歇。甲,你在这里陪我嘛。”她拉上周灼祁的手,下了一级台阶,坐在了第六十六级台阶上。 又冲学姐乖巧笑道:“学姐,你先去开门嘛,我看着大门还上了两道锁,开起来也费些时间,就让丙和丁也歇一会。等你开了门,我们再去帮你搬档案呀。” “可是,”学姐焦急地皱眉,“可是辅导员催得很急呀。”她看着顾晚鸢,“辅导员就在教室等着我呢,你们能不能晚些时候再休息,先一起帮我把档案送去给辅导员啊。” 这话说得刻意了,倒是让顾晚鸢警醒了。 学姐放线钓鱼,她的意思就是说,你们现在随我一起进去档案室,那一会我就带你们去见你们想见的人。可她开始还说着六十七阶的传说,怎么这会不仅不怕了,还急着带几人上去呢?肯定有猫腻。 其实这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兴许就跟她一起上去了,可偏顾晚鸢说什么也不肯去,不仅她不去,她还拦着其余三个人不去。周灼祁自然是明白了,而丁和戊虽有疑惑,但因为相信甲和乙的判断,所以也不肯再上一阶。 学姐情急之下,竟毫不遮掩地用力扑向丙,抱着她向前倒去。丙在慌中一把抓住了丁,竟拽着丁一起跌过了第六十七级台阶。 三个人尚未倒地,身影就凭空消失了。 而在他们身影消失的那一刹那,脚下台阶忽然变换起来,最上面的第六十七级台阶也跟着消失了,就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 变故发生得太快,不过就是两三秒的功夫,顾晚鸢与周灼祁来不及拉住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陷入了险境。但幸好进去的是丙和丁,两个人排位高、能力强,兴许能活着出来。 顾、周二人忙走回宿舍区,随便找了个宿管打听情况。 在听说二人是找一位扎双低马尾的跛脚学姐时,宿管阿姨的脸瞬间变了:“你们要找的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四年了!” 顾晚鸢一惊:“您会不会记错了呀?” 宿管阿姨的脸不太好看,像是受了惊吓:“哪能记错。这学校的学生虽然多,但是喜扎马尾的瘸腿女孩,这么多年我也就这见着了她一个。” 四年前死去的女孩……四年前…… 顾晚鸢忙问:“她是表演系的学生吗?” “那倒不是。”宿管阿姨摇了摇头,“她都瘸腿了,还怎么读表演系啊?” 竟然不是? 顾晚鸢又问了表演系毕业的辅导员,这问题宿管阿姨却是不知道了,只叫他们去行政楼去问。 看来还是得去行政楼了。 顾、周二人再一次回到了行政楼。 但也不知怎么回事,行政楼上上下下竟空无一人,就连一个小时前在学生处办公室玩手机的两位中年女教师也不见了。 两个人没办法,只得暂且先离开。可一出了行政楼,顾晚鸢就察觉出了问题。 整个校园竟然都空了。 原本道路上来往的学生不见了,在教室里上课的师生不见了,就连各个宿舍楼一楼的宿管也不见了。 整个校园除了他们俩,其余的人全都不见了。可教室里的灯还在开着,空调还在运转着,风扇还在转着,甚至在顾晚鸢查看的一间卫生间时,发现水龙头还在哗啦啦地着水,就像是洗手的人突然间消失,来不及关掉水龙头一般。 这种觉很不好,让顾晚鸢觉得头皮发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逃生世界也并没有打算留给她反应的时间,她所见的世界突然之间变得血红一片。 “我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顾晚鸢停下了脚步,伸手拉住了身边的周灼祁,“阿祁,你看东西还正常嘛?” “正常。” 周灼祁答完才发现,顾晚鸢的视线有些茫然,双眼像是不能聚焦。他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竟毫无反应。 “你看不见了?” 顾晚鸢点点头:“我现在一睁开眼,就是血红一片,除了红,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有点慌。但转瞬又想起了帮学姐做过的那份调查问卷,两个问题,她答案的刚好是红与白天。于是她就在白天,只看见了红,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她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周灼祁,周灼祁沉了片刻,道:“有可能。我选了白和黑夜,今晚就能验证了。”他握紧了顾晚鸢的手,“我们回宿舍。” 顾晚鸢现在这样,他不放心她再在校园逛,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宿舍,只能跟她一起回去。 “万一……”顾晚鸢咬了咬,“万一我的眼睛一直这样……” “不会。”周灼祁没等她把话说完,就了她的脑袋,温声安她,“你不是眼睛出问题,离开逃生世界就会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他突然后悔带顾晚鸢进来这个世界,因为他看得出顾晚鸢有些害怕。 顾晚鸢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句“好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周灼祁就松开了她的手,把她往旁边一推。 顾晚鸢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耳中听到了“叮”的一声。 那是利器打在了短刀上的声音。 周灼祁的刀出了。 他着气,声音焦急:“晚晚,往你右手边跑,快!”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