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对视觉和心跳的冲击。 明知道那辆赛车里的人,不是宋祈年。 可许柚心里止不住的悸动。 某一瞬间,定格的一帧里,像极了宋祈年朝她奔来。 “看什么,这么出神?”宋祈年拎着两杯茶走过来。 从离宋家以后,宋祈年浑身的气质变了很多,少了锋利和侵略,像曾经被迫置身于山巅的苍竹,冰天雪地里冻得覆寒霜,现在光线落在了哪里,冰霜融化,一点一点溢出他的韧劲和温和。 就像现在,宋祈年穿着卫衣,单手揣兜,另一只手里拎着两杯茶,坐着普通人最平常的事情。 偶尔,许柚觉得。 这才是真的宋祈年,他本来就是这样温柔,绅士,善良,只是许多束缚使他不得不竖起荆棘倒刺。 许柚指了指,“看他们比赛,那辆红的是不是赢了?” “是,超了半圈。” “你昨天说的赛车之吻,什么时候才有啊?” “想看?”宋祈年笑。 许柚诚实地点头,“想啊,我以前在网上看到过,有很专业的赛车前辈做过,很惊。” 宋祈年敛睫,角勾起,他没继续这个话题。 两个人坐在高台上,继续看着赛道上的比赛。 这时,她才想起手边的两杯茶,“怎么忽然买这个?” 宋祈年拿起茶,管“啵”的一声戳破,茶的醇香蔓延在四周的空气中,“不是说女生追剧的时候喜喝杯茶,我想看比赛也跟看剧差不多,就买了两杯。” “两杯?都给我啊?”许柚懵了。 “嗯,”宋祈年身子往后靠,“我不吃甜的。” 许柚转着手里的茶杯,忽然就想起了高三那年。 那时候,她跟宋祈年冷战,在跟吴萌在食堂里吃饭时候,宋祈年邹北还有王书浩三个人也跟着过来,几个人都挤在同一张桌子上。 邹北说,宋祈年请喝茶。 后来许柚跟宋祈年闹得更僵,她还傻乎乎地在心里发誓说,以后再也不喝宋祈年的茶了。 许柚想着笑了出来,十七八岁时候的自己还怪可的。 “笑什么?”宋祈年问。 “笑以前,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买茶什么时候吗?”许柚说,“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刚闹僵,你跟邹北他们去食堂,邹北说你破天荒地请大家喝茶。” “记得。” 宋祈年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许柚用无比失望的语气对他说,宋祈年,我快要不认识你了。 “你那次买了好几杯茶,邹北说每个人都有一杯,还有一杯是我的,但是我没收,”许柚问,“那杯茶最后你给谁了?” “怎么,兴师问罪啊。”宋祈年把人揽怀里,“你这是在翻旧账。” 许柚心想这也叫翻旧账,她要是真翻起来,只有这些? 她小声哼了一下,了一口茶,咬破珍珠,甜甜的味道溢口腔,“那杯茶你最后给谁了?” “扔了。” “啊?” “你不要,我就扔了,没给谁,”宋祈年轻扬眉梢,“再说,你不要的东西送给别人,我哪敢啊。” 许柚撇嘴,她眨了下眼,“你买那些茶,是不是为了哄我?” 以前不觉得,后来长大了,很多事情心里也看得清楚。 宋祈年当时那么困难,半工半读,用邹北的话来说就是兜里几个钢镚都不够牙儿的,哪有那个闲钱去买茶,还一买买五六杯。 宋祈年点头,“是。” “你生气了,所以想哄你,但是那会儿年轻啊,心比天高,拉不下脸来。” “说得好像你现在就有多拉得下脸来一样。” 宋祈年手轻轻放在许柚的脑袋上,指腹在黑顺的长发间,缓缓滑过,长发在指间落下,周而复始着这个动作,他也不嫌腻,“过会儿你就知道我有多能拉得下脸来。” 许柚只当他在说浑话,没多在意,专心地看着比赛。 两场比赛看下来,刺,惊险,赛车飚起来的呼啸声在耳边回。 宋祈年忽然起身,右手握紧又松开,转两下脖颈,活动关节,为接下来做准备。 他不是专业赛车手,所以待会儿要做的事会有一定风险。 但他这个人,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先出去会儿,你别跑。”他说。 许柚专心看着比赛,答应道:“好。” 宋祈年起身,抬脚要往赛场外走,走到一半时,他倏然俯下身来,手指捏着许柚的下巴,抬起来,两人对视着。 微凉的风,偶尔飘着小雪的天。 他眼里是温柔,“等我。” 许柚反应慢地点了下头,“知道啦,你去吧。” 宋祈年背影越走越远,再次停了下来,他转身,两手指并起,在额头处对许柚敬了个礼,嚣张肆意,热烈如芒。 少年扑面而来。 许柚,等我。 很快,你的生活里就会有我,你再也不用担心没有人夸你厉害。 那刻,许柚的心脏被狠狠地撞了下。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