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人渐渐散去。 只剩下他们三人。 “就弹我刚才弹得那部分吧?” 于大声和颜悦地说道,与昨天黑着脸进院子的中年人判若两人。 他倒没别的心思,他的年纪都能做兰心他爹了,苏朝跟护犊子一样,他自己也知道,若是和别人比,他也算得上气质出众、身家颇丰的帅大叔,但是和眼前的苏导相比,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兰心欣然应允,和对方换了个位置,直接上了手。 直接就弹了中段最难的那部分,速度逐渐变快,节奏更具动,一曲结束,于大声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效果却只比他差了一些,在情上的表达还欠缺了些许,对比他上课的那些学生已经超出太多。 如果他知晓,这不过是兰心一半的水平,怕是不知作何想了。 “好,我们一会数3/2/1,倒计时结束就开拍。” 录制现场,厂务拿着提示板指挥到,各剧组人员都各就各位,好几个镜头对准了场中的中年男人与少女。 看着这临时租赁的唐风殿建筑,兰心也只能叹剧组的财大气,短短一天内就联系好了拍摄地。 其实兰心不知道,本来就有那么一出,毕竟哪怕是请来岛国那位传承人,对方也不可能漂洋过海和他们拍摄一个镜头,所以场地问题早就安排妥当的。 苏朝坐在不远处的监视器后,目光灼灼地盯着镜头中身着华丽唐装、梳着唐代未婚女子行的双环垂髻,发髻上点缀着金钗步摇,额间更是贴了细致的花钿,剧组的化妆老师显然也十分专业,不仅还原了盛唐时期女子极其丽致的妆容,甚至还结合了现代化妆的手法,使得兰心那张小脸,而不妖,明而不媚。 一袭红绿暗黄的袒裙,非但没有一丝现代审美中的“土”与“俗”,反而更好的体现了当时唐朝国风的开放、女子社会地位和活动空间获得极大提高与扩展的历史进程与社会风貌。 兰心换上这一身装,体态丰腴婀娜、皮肤白皙粉、晶莹剔透,偏偏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增了一番娇羞与天真。 “粉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常恐前雪释,惟愁座上庆云生。” 不光阅女无数的苏朝看直了眼睛,连站在一旁的景轶然也忍不住喃喃出声。 这两句诗,正是出自唐代诗人方千的《赠美人四首》,用来形容此情此景的兰心最适合不过。 幸好他身旁此时只有一个跟了他许久的经纪人,不然怕是又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了。 随着同样换上了唐装的于大声手轻轻一台,兰心的神、周遭的气场也跟着一边,面上戴上了一抹和煦的微笑。 轻轻随着古琴声而波动琴弦。 现场寂静无声,只有于大声波动琴弦的声音,刚起手,就出现了大量的泛音,犹如天籁般十分空灵,就像仙人一般高深又清澈,它最接近天声,缥缈空灵。 兰心的玉指轻抬,一道比古琴更为淳朴厚重的弦音以稍显自由地速度缓慢进入。 开头神秘空灵的旋律表现了神灵高高在上的形象以及人类对神灵的尊敬与仰望,好似描述了神对人的宽宏博大,进一步表现了神灵无处不在。 紧接着,在泛音过后,开始了一段散音与按音的结合,旋律向高音区转移,两人手指尖拨动琴弦的速度渐渐变快,节奏也更具有动了。 这些变化都在预示着“人”主题的元素进入了。散音古朴犷、节奏铿锵,而按音丰富有力、豪跌宕,其淳朴自然的原始祭神舞蹈节奏使得曲风苍古雄健。 这一段按音及散音相互穿,节奏错落有致,以切分节奏、弱起节奏等动力节奏型相配合,使得这一段的旋律更具有张力,充律动,增强了乐曲的染力,生动描绘了史前部落的人们跳着舞蹈对神明祈求、呐喊的画面以及社会祭祀的场景,再现了远古时代人们生活的神奇画卷。 乐曲的后半段由泛音、散音、按音相结合,旋律由之前富有张力的节奏逐渐回落,仿佛神与人织在一起,这几种音形成了”天人合一“的景象。 “传说,昔部落领袖“尧”在祭祀的时候弹奏了古琴,这奇妙的琴声动了上天,使天神降临人间,而且还与人们乐歌舞,共庆盛典,神还告诉他人间马上要发大洪水了,让他的儿子去救助,尧就创作了神曲《神人畅》以谢神恩。 ”“这首曲子只用到了五弦,这在古琴曲的传谱中是非常少见的,因为大多数琴曲主要靠六、七弦来表现。” “在周文王之前,古琴原来是五弦的,后来文王与武王各加了一弦,才变成如今的七弦琴,所以用五弦演奏的《神人畅》是一首非常古老的乐曲,五弦的配合仿佛让人穿越到了伏羲作琴的时代,让人们越发能受到天人合一的觉。” “这首乐曲几乎把十三个徽位的泛音全部都运用到了。不仅如此,还用到了“徽外音”,也被尊称为“神授声”,这样更能体现出这首琴曲的神秘彩,进一步呼应了《神人畅》乐曲的主题,体现了神与人的,反映了我们敬天地智慧、尊重自然万物规律的质朴品质,这正是我们华夏民族的底!” 而另一边,负责文案部分的工作人员也动作迅速地在自己的电脑上敲打下属于此情此景最恰当的旁白。 PS.好像古瑟、古琴有些是不戴甲的,和古筝不一样,所以这里这种细节就没写,古筝带甲我还是知道的【不懂常识版l眠眠】 178. 一曲毕,全场寂静无声,似乎都还沉浸在绝妙的乐声之中。 随机,一声“咔”像是从油锅里倒入沸水那般,整个片场气氛陡然一变,苏朝站起身带头鼓起了掌。 一遍过,这在拍戏中很少见,尤其是这种技巧片段,更是难得。 兰心此时心澎湃,她搭在古瑟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从前她苦练技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只不过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身上的筹码,可是不知不觉中,这项她从3/4岁起就开始练习的技艺,却已经陪伴了她大半生。 秀才苦读十年还有一朝天下知的机会,可是她们呢?苦练数载侥幸夺了花魁,也不过是昂贵点的玩物罢了,又算什么呢? 可此时她听着周遭的掌声,没有那种审视货物的轻视与起哄,有的只有赞扬、欣赏,她的内心仿佛有什么破土而出。 原来,她并不只是一个供人玩的玩意,而此刻,她终于找寻到了,她存在的价值。 不知何时起,她的眼含泪水,似动,似喜悦,也似释怀。 娘,您看到了么? 女的女儿,不一定,非要做女的。 或许,我们晚生几千年,还能有别的路子。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苏朝第一时间都冲过去拥住了她,只以为她是太动了,哪知道她心中的万千概。 景轶然当然也想冲过去,可是理智让他的脚下生了,他第一次,开始讨厌,他拥有一个万众瞩目的身份,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 “不哭,你很,非常的厉害。” 苏朝由衷的说道。 没有人知道兰心其实也很紧张,但是当她看到监视器后的苏朝时,奇迹般的放松了。 有时候,人与人的觉,是难以形容的。 他看着泛红的双眼,想起如她这般年纪,不说有个好一些的出身,即便出生在正常的家庭,哪怕普通一些,这时候大概也能好好半工半读一所音乐学院,若是教授惜才,说不定还能当了名师的入门弟子,亲自教导,前途无量,看于大声一旁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意味,苏朝知道,这种可能极大。 有才有貌,即便家境平平,也能嫁个书香门第或者中产阶级家的孩子,相夫教子,恩一生。 而不是只能年纪轻轻就当了他们几个人的情妇,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他忽然就有些恐慌。 在发现她其实并不是除了脸蛋、身体一无是处后,他那种她会离他而去的恐慌便开始蔓延。 于是一向稳重内敛的他,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一个相比起他中规中矩的过往来说,很出格的举动。 他在剧组几百号人的面前,与她深吻长达几分钟,他的耳畔甚至能响起一阵阵的起哄声,他却充耳不闻,仿佛他的眼里只剩下她。 兰心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却没有抗拒他的吻,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应起他的吻来。 三个人的电影,我却没有姓名,大概就是此时景轶然的心情了。 他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知道他转身拿钱电话,对那边的人说了句,“我记得HW那边有一颗将近8克拉的钻戒是吗?帮我搞到它。” “我要现货,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拿到它,或者有更大更合适的可以联系我。” “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今晚它得出现在我手里的意思。” “钱不是问题好么?八位数就八位数。” 景轶然有些烦躁的说道,八位数很多吗?他前天夜里开的车到手都3000W。 此时他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车子买了是他的,不想要最多折价卖掉,钱还是他的钱。 钻戒送了就是送了。 或许他知道也不会在意吧。 毕竟现在那两人在数百双眼睛前深情拥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烦躁极了,丝毫没有往淡薄如谪仙般的神采。 他现在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想被落下太多,一种紧迫油然而生。 你看,这就是男人幼稚的攀比心。 昨晚还在怀疑苏朝送戒指的行为是不是疯了的他,今天就被刺的要当场找一枚更大、更贵的戒指讨小姑娘的心。 男人嘛,至死都是少年。 嗤。 179.3.22 之后还是补录了两版作为备选,这也是行业规矩了,兰心重新补好了妆,不好意思地冲于大声笑了笑,重新开始了弹奏。 “我接下来还有一些拍摄,可能不能陪你,你如果无聊,我可以叫两个会说语的助理或者保镖陪你去东京购物,或者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 她的拍摄结束后,苏朝拉着她,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是歉意地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副导演和助手兼经纪人那诧异的眼神。 这还是那个工作狂苏导吗? 什么时候会因为工作不能陪女朋友而到抱歉了? 由此,他们难免又对兰心高看了几分。 兰心却只是柔柔笑了笑,安抚道,“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她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没见过这样有意思的场面,电影拍摄现场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参与进来的,却被苏朝误认为是懂事的为了他。 只能说,男人自己会脑补,其实不需要你多做什么的。 如果他看都懒得看你,你做再多暗示都于事无补。 就这样,苏朝重新投入工作,兰心就在一旁看着他,时不时回应下网友的评论,在苏朝转头看向她时柔柔一笑,有时递水、有时擦汗,景轶然再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郎情妾意的画面。 他顿时觉得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 他还是没有姓名。 QAQ。 夜很深了,三个人吃了一顿酒店的配套服务-怀石料理后,也都歇下了,就在这时,兰心的手机却忽然亮了起来。 她轻轻拍了拍还没睡下得景轶然,示意把他手机递过来。 “乖宝你亲我一口,我就拿。” 还在因为白天的事情生闷气的幼稚影帝耍起了赖皮。 兰心无奈地在男人的上亲了一口,只是浅浅地一吻,因为她怕,这个时间把男人的火拨起来,今夜怕是又不用睡了。 好在景轶然也知道明天自己有拍摄任务,见好就收,帮她把手机递了过来。 还撇了一眼,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喂?您好?哪位?” 兰心看到没有备注的号码,心下就已经了然。 专柜的SALE一般只会微信联系,陌生人处于社礼仪也不会深夜来电,这通电话的主人已经显而易见。 但是在接通后始终没有人说话后,她还是装模做样的“喂”了几声。 “是不是打错了?” 景轶然一直在看着她。 “不知道...一直没有说话。” 兰心也一副疑惑地样子。 她像是恍然大悟般,突然对着电话那头道,“是?阿澈么?” 电话那头的云澈都快动哭了。 那夜他打了几十个电话,打到兰心的手机关机了,他不知道是关机,还是对方觉得他烦了把他拉黑了。 他无法接受后者的可能,于是这么多天来一直醉生梦死,直到昨天,他父亲看不下去了,提着拐杖过来要打他,说他在这样子不介意给他找个弟弟回来分家产。 他嗤笑一声,他老爹这辈子为了他妈命都可以不要,他妈都60好几了,他老爹上哪去给他找弟弟? 但是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于是今天终于清醒过来,鼓起勇气换了个号码拨通了那个烂于心的号码。 听到那悉的声音,他恍若隔世。 明明只是离开她几天,他却快要发疯了。 听到她还愿意唤他“阿澈”,他觉得这些天的苦闷与委屈统统消散了。 “你还好么?” 他沉默良久,还是开口了。 却没想对面传过来一阵电话被抢过的声音。 “这么晚了肯定不是阿澈打你电话,你又不是没有他的号码,以后不要随便接陌生人电话了,骗子太多。” 声音渐渐变小,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苏朝看了眼有些悉的电话,果断地按下了挂断的按钮。 为兄弟两肋刀,为女人兄弟两刀。 不好意思了,兄弟。 “乖,睡觉了。” 亲了亲小姑娘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苏朝直接揽着她躺了下去,一系列作行云水,直接解决了一个隐患,看得景轶然目瞪口呆。 知道这人心思多,但是没想到那么险,今天开了眼了。 云澈咬牙切齿地看着直接被挂断的电话,终于明白了当盛严明的受。 这两个王八抢了他的人,现如今连电话都不给他的乖宝接了是不是? 未免太过霸道了。 他此时本没想起来,当年他也是这般对待盛严明的。 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180. 时间过得很快,其实他们出来也有十多天了,这期间盛严明每天在忙都要与她通电话,云澈的电话那晚直接被苏朝以骗子为借口一直在黑名单中,陆相燃每天的电话也一个不落,生怕兰心不记得他是谁了,只是他提出无数次希望兰心能去看看他时,都被两人联手镇了。 没办法,道行太浅,何况是两人联手呢? 景轶然定制的钻戒一直都没能送到,这也让他有些烦躁。 幸好品牌方答应他回国之后立马给他送上门,也就是今天,他们终于全剧组收工,班师回朝。 他终于要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接下来半个月也没什么工作,除了几个商务晚宴和两场代言、杂志拍摄,全部被他要求安排在了B市。 至于苏朝,他要求第一时间就把各种片段、文件资料都送到了兰心那儿,他的房间有个几十平的工作间,够他常处理事务了。 至于专业的事情,无所谓,他的公司就在B市。 想到接下来的生活,两个人的算盘打的噼啪响。 “乖宝,到家了。” 一出机场,就上了苏朝随行岛国的帕加尼风之子,号称全球最美的超跑。 是的,他们此行去岛国,苏朝和景轶然都把自己的座驾运了过去,可惜苏朝一直忙剧组的事情,这辆车一直停在酒店的停车场里。 兰心当时只以为是租的... 跑车在高速路上风驰电掣,兰心有些累了,上了车就阖上了眼,苏朝换了更为舒缓的车载音乐,放慢了车速,只为了她能睡得安稳些。 与景轶然的银白huayra不同,纯黑的风之子在路面上如一道黑的闪电,开进市区后频频引得路人拍照围观。 “回到家了?” 兰心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车窗外悉的底下车库,甚至还依旧停着三台加起来将近2个亿的DIVO,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回到了B市。 苏朝则是细细品味着她口中“家”这个字眼,不知道为什么边就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苏朝停好车,看了眼之前还没有出现过的第三台布加迪,想也知道是谁的。 人还没回来,车子先停过来了,也就这点小计量了,他心里嗤笑一声。 兰心则是对着三台DIVO拍了个照,还“不小心”把苏朝的风之子一块儿拍了进去。 “回家啦~新成员~” 更新了社动态后,也没有再关注,和苏朝一起上了楼。 而苏朝,则不动声地打开了手机提示的特别关注,在看到“新成员”和自己的车时,又弯了弯嘴角。 入夜,盛严明和景轶然先后到了家,景轶然手里还拿了个盒子,盛严明提着他的公文包和西装外套。 兰心和苏朝在饭厅里摆放着酒店送上门的晚餐,两人都换上了一套家居服,苏朝甚至还套上了围裙,在暖黄的灯光下,两人的身影显得那般的和谐,就像是新婚的小夫那般和睦。 景轶然酸的牙都掉了,这还是他那“君子远离庖厨”的好兄弟吗? 大家都是同时出现同步行动的,凭什么你总比我先一步? 盛严明则神淡淡,只不过提着公文包的手陡然捏紧。 兰心听见声响回了头,惊喜地一笑,“阿严回来啦~” 就见小姑娘如同燕投林般飞扑到了男人怀里,把男人身后的景轶然忽视得一干二净。 某影帝差点气得夺门而出,捏紧了手里装钻戒的盒子。 “有没有想我?” 盛严明才不理会身后之人的那仿佛要把他后背戳穿一个的眼神,西装和公文包应声落地,他回抱了他的小姑娘。 他和她,从未分别那么久过。 一不见如隔三秋,他总以为是夸张的手法,谁知当心中有了牵挂,这句话便成了真。 “想~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她像一只小猫,窝在男人怀里撒着娇。 “咳咳。” 景轶然的淡然早就不知道飞去了何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还是忍不住轻咳出声。 “诶~是喻之~你也过来啦~” 小姑娘似乎是才发现他,从男人的怀中探出了一个口,同他打了声招呼。 “嗯。” 景轶然装模作样的微微颔首,非常自然的从盛严明怀里拉过小姑娘的手往前走。 “有什么好吃的?我饿了。” 盛严明眯了眯眼,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跟了上去。 181. 晚餐是由B市一家着名的米其林餐厅打包送上门的,多半是家常菜,兰心却吃得很开心。 去岛国大半的食物致是没错,但是量小,且大部分都是生食,她多少有些接受不了。 四个人的氛围倒也说不上剑拔弩张,只不过兰心与盛严明有时悄悄咬耳朵的行为让对面的两人看着多少有些牙疼。 在巴厘岛他们没份也就罢了,怎么如今到了这儿他们还是听不得悄悄话呢? 忽然,玄关处的大门再次被打开,来了个他们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阿澈?” 兰心侧头看去,下意识的叫了来人的名字。 “宝宝。” 云澈见到了自己思夜想的人儿,刚要几步迈过去,被看到小姑娘被同样站起来的盛严明高大身躯所完全挡住。 “让开。” 云澈眉间的戾气又起,伸手想要拨开盛严明的上身,对方却岿然不动。 “你来做什么?”兰心只听到盛严明冷漠地声音响起,态度不像20多年的兄弟,倒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来?” 云澈眯着眼看着他,眼神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危险而郁,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隐藏在暗处随时给猎物来上一口,这才是真正的云家少主。 “你出的那部分钱,我转给你,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 盛严明下了逐客令。 云澈怒极反笑,“我不走,你是她的谁?有什么权利替她开口?” 他双手握紧,怒视着盛严明,“让开,我要见她。你不要在这里装腔作势充当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把她当物品一样送人的不是你么?” 他再次伸手想要推开盛严明,这次力道与动作都要鲁许多。 “阿严...没事的...你让阿澈说吧。” 正在一旁看戏的苏朝和景轶然两人也眯起了眸子,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盛严明双手握紧,双眼赤红,想要直接给兄弟来上一拳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小姑娘柔柔弱弱地声音,还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生气。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澈身的怒气在听到那道悉的女声后宛如被人当头倒了一盆冷水,直接去了大半,此时哪还有方才的盛气凌人,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些什么。 兰心在扯了一下盛严明的袖子,对方终于才叹了口气,把她让了出来。 此时,他们才看到,小姑娘眼眶已经微红,低眉顺目的,两手搅在一起,像极了被欺负的小媳妇。 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冲着云澈打着招呼,“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有些生疏,又有些距离,甚至连那丝微笑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云澈看得难过极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云澈这辈子都没有那么卑微过,低着头,面带恳求的对着她说。 “不行。” 盛严明和苏朝同时开口,那晚他们就在边上,看得清楚,云澈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如此这般危险的人物,他们能让他进来说几句话已是不易。 景轶然则是看向了兰心,因为他知道,小姑娘是给云澈买了礼物的。 果然,小姑娘低着头绞了绞手,却还是小声说道。 “那我们去客厅吧...” 这是一个很好的位置,盛严明他们既能看到她,又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苏朝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叹她的聪慧。 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兰心低着头,率先迈开了步子,云澈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走到了客厅处,兰心坐了下来,仰头看着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险些认不出来。 云澈这辈子,虽然家里基本金盆洗手,但是总有些事情需要他去收尾,也算是刀火海都走过了,却从未有这般紧张过。 他背对着他的三个好兄弟,半跪在兰心的面前,放在小姑娘膝盖上的手都在出汗。 兰心也垂眸看着他,想看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谁知云澈却忽然抬起了手伸向了兰心的脖子,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警铃大作。 兰心更是下意识的向后仰避开了他的手。 “抱歉。” 云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也歧义,更深刻的受到了,盛严明说的把小姑娘吓坏了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问问你,还疼不疼。” “不疼了...” 小姑娘摇摇头,柔声说道,“已经好了。” 云澈看着她,身体上的伤好了,可是刚才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她的举动说明,她在害怕他,害怕他再次伤害她。 182.3.23 “对不起。” 云澈深一口气,郑重的道歉。 高傲的云家少主,长那么大,头一次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阿澈,不生我的气了吗?” 小姑娘看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还是不自然的搅在了一起。 “我也做的不好,阿澈不用道歉的。” 云澈鼻子一酸,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非常过分。 小姑娘有什么错呢? 无权无势的,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他骂盛严明是混蛋,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拳头没有挥向兄弟,反而伸手掐住了手无缚之力的小姑娘。 “那你...那你还要我吗?” 他红着眼,终于问出了令他提心吊胆将近二十天的问题。 外人看见了,多稀罕啊? 从来都只有云家少主选妃的份儿,没曾想还有一天云家少主会半跪在一个姑娘面前问人家还要不要他? “原来不是阿澈不要我了呀...”小姑娘呢喃出声。 却没想云澈听到了更令他心痛的话。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说着,云澈另一条腿也要跪了下去,却被兰心手忙脚拦住了。 连饭厅的三人都惊了惊,男人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别别别...不要...” “那...那就这样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小姑娘小声说道,似乎还害怕他不高兴,偷偷瞧着他。 她还是怕他。 云澈心里一叹,却安自己来方长。 随即又有些想笑,没有装腔作势,没有任何条件,就这般轻飘飘的原谅了他。 真是个小傻瓜。 想起昨天他的几个小弟,还给他出谋划策,说送这送那,或者对方可能会提什么条件,他不能全盘接受,不然就被对方爬到头上去了,他都想笑。 他的小傻瓜,本不是那种人。 “你吃饭了么?” 他听到她问。 “没有...”他听到物业给他通风报信后就立马赶了过来,什么都还没吃。 “那一起吃一些吧..” 兰心主动抚上了男人的手,站起身来带着他往餐桌走去。 餐桌旁的三个人心下一叹。 她总是那般心软又善良。 多个人吃饭,兰心还转身去取了一副碗筷,所有人都等着她回来才继续动筷子。 “阿朝...我刚才没说完,就是之前你让林助理带我去打的避孕针,我记得医生说有效期是半年的,现在时间快到了...是不是...” 云澈在她旁边坐下后,兰心依旧和盛严明咬着耳朵,看得三人吃味不已。 几个人里,她总是偏她的阿严。 盛严明听完也愣了愣,原来他们已经在一起快半年了。 “不打了,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他也快29岁了,那个女人离开已经快10年了,他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实际上,有了她以后,他想起那个女人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都快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脑海里的人逐渐从她变成了她。 兰心也愣了愣,她还以为他之前的决定,在另外三人加入后会打消。 她看着对方认真而深邃的眉眼,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前路有未知炸弹,但是她总能比她娘过得好些的。 此次本之行,像是冥冥中的指引,让她找寻到了前行的路。 要个孩子吧,就算将来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能给孩子一个家。 “那...” 她的眼神扫视过另外三人,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进食的速度,生怕下一句就是把他们三个赶出去的话。 “没事,他们那边我去说。” 盛严明桌子下的说握住她的,柔声说道,是他们都不曾见过的温柔。 如果是陆相燃在,一定就会当场问出“说什么”这三个字,可惜坐在这儿的,到底都有些成了,不至于直接问出口。 于是这顿饭,就在两人郎情妾意,三人食不知味的情况下,吃完了。 餐具、桌布都有专人上门回收,兰心订餐的时候也代了时间,这些事倒也不用她心。 吃了饭她洗了手后顺便去洗了些水果,四个男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谈天说地。 “项目批下来了?” 景轶然抬头看向盛严明,他那天夜里就给家里打过电话,本就是双赢的局面,他家里要政绩,盛严明家里要钱和商界的地位,苏家等于多了个编,一拍即合,之前只不过是少了点契机、缺了点砝码罢了,现在多了条纽带,自然多了条路子。 “嗯。”盛严明微微颔首。 “云家有意向吗?” 盛严明主动递出了橄榄枝。 那些事,既然小姑娘都点头原谅了,他也没什么必要抓着不放。 “老头子之前就和我提起了,自然是有意的。” 那么大块蛋糕,盛家吃不下,云家自然想要分一杯羹,如今有了橄榄枝,他也不至于要拿桥,几家的地位,其实都不差,能合作共赢,没人会做什么高高在上的姿态恶心人。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