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风争先恐后地从敞开的窗子呼啸而进,在几近赤的男人身上狂野地打了一个卷,无情地瓜分了男人体表仅存不多的温度。 男人双手被缚于身后,身上仅着一条短,被人着半跪在地上。他低垂着头,目光暗扫,神还算冷静。 蓦地,别墅的大门弹开,风率先而入,与未关的窗子形成对,窗帘的坠脚哗啦啦地碰撞,赤的男人又抖了抖。 踩风而来的是一个面鸷狠厉的男人,他的身后随行两个喽啰,场面颇为骇人。 “抓到了?”那人声音里带着恨意,几步便窜至男人面前,抬腿猛然将他踹翻。 “你个死基佬,我说过的迟早要死你的!” 地上的男人块头很大,肩宽背厚,肌虬扎。即便被束缚,也不见落了下乘,麻绳紧束,肌鼓,反倒看出些暴力美学的意思。 他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双目火的男人,眼中出一点疑惑:“…你是二百块?” 二、百、块! 薛宝想起了拍在自己脸侧的二百块钱,和那句“不能再多了,你长得不好看”。 “我草你妈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薛宝故技重施抬腿就踹,大皮靴高高扬起带着万钧之力,扬的高落得急,本应是重重一击,却不料半伏在地的男人伶俐的撤身一躲,让薛宝一脚踏空,险些来了个趔趄。 用力过猛,鞋底落地,震得半条腿都麻了。薛宝瘸着腿震怒,指着男人身旁立着的几个黑衣保镖:“我雇你们来干什么的?都他妈吃屎的啊!给我摁着他!” 地上的男人被七手八脚的控制,躲无可躲,结结实实挨了薛宝十几脚。 被胡踹了一通,男人吐了一口血沫子,抬眼看着面狠、气吁吁的薛宝,语气竟是不温不火的在讲道理:“上次那事也不能全怪我,再说我也和你道过歉了,钱我也给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一提钱,薛宝又火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四处找趁手的家伙。 男人也不想再挨皮之苦,加快了语速分辨:“再说,你身上被人揍的那些伤,都是我给你上的药,后面也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事翻篇不论了,你怎么还事后算账呢?” 薛宝的牙齿都要磨碎了,一个月前的那个傍晚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他先被人无故痛殴,又被这人捡回尖,事后还不让骂人,威胁他骂一句草一回,他憋得像个临炸的气球,又因全身是伤,疼得动不了半步。 这人中途离开了一会儿,买了两管药膏和几袋方便面,一边用小电炉煮面,一边给他淤青的伤口涂药。 薛宝从小到大没受过苦,是个少爷羔子,药膏清凉,暂时缓解了伤痛。因而他虽有心抗拒,但也不多,推推搡搡就从了。 “最疼的是他妈后面!你他妈驴啊,不掂量掂量自己那东西就…那什么?放古代报官就得阉了你,现在也得化学阉割!” “你还是要报j?”男人涂药的手停在了薛宝的后颈,虚虚地搭着,不轻不重,让人提心吊胆。 薛宝张了好几次嘴,最终还是怂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爷爷不死你! 拧盖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男人似乎换了药膏。冰凉的触从后面传来,薛宝猛然一凛,脊背瞬间僵直! “你干什么?”声音变调,他费力地转头后视,颤抖着问道。 “给你擦药,你不是说疼吗。” “我他妈自己来,不不,我不擦,赶紧拿开!” 男人觉得他嗔怪,转手不再理他,蹲在小炉子前专心煮面。 薛宝给自己的亲信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放下电话时面已出锅,年轻的男人坐在小凳子上埋头吃面。 面香四溢,充了仄的斗室。 薛宝的肚子一咕噜,胃疼得厉害。他喝了一肚子酒,被揍又被尖,如今早已腹中空空,期待一粟热食。 “来一碗?”男人头都没抬地问道。 “谁他妈吃这垃圾食品。”薛宝恨恨地别过脸。 五分钟后,他在室的面香中别回脸:“那什么,我就喝口汤。” 这段记忆是薛宝最想消除的,又怂又。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懊恼地想自己大嘴巴子! 在别墅里转了一圈,他找到了一个玻璃烟灰缸,挂在指尖上踱步回到男人面前缓缓蹲下。 “叫什么?” 男人抬眸,细细看过薛宝,才道:“原来你长这样。” 薛宝想到一月前鼻青脸肿的自己,愤然一怒:“你大爷的!我他妈…” “张弛。”男人的话紧随其后,“我叫张弛。” 薛宝了脾气,咬齿磨牙:“好,张弛,你不懂一个词叫‘小不忍则大谋’吗?”他用烟灰缸拍打着男人的面颊,“我一个正常男人被你这个死基佬…,你说咱俩这账怎么算?” 张弛面容年轻,五官俊朗,且爷们。 他略略思考,开口的话竟带着点真诚:“我是gay,权衡不出这事对你的伤害有多大,你要是心里真过不去,就由着子揍我一顿。” “揍你一顿?”薛宝狞笑,“当然要揍,不过…”他微微倾身,贴近男人的耳朵,“不过我也会让你尝尝这种事对人的伤害有、多、大。” 身子蓦地撤开,薛宝在张弛疑惑的目光中,举手狠落,厚重的玻璃烟灰缸重重地砸在男人头上,皮骤然翻出一道血口子,温热的鲜血了下来! 第37章 二百块 头上的伤口翻着皮,鲜血从额角蜿蜒而下,男人仅了一声闷哼,身子都未瑟缩一下。 薛宝心意足的扬眉,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双腿叠,点了一支烟。 缭绕的烟雾中藏着恶劣的笑容:“男人啊,请坚持住,一会儿可别怂了。” 淌的鲜血糊住了男人的一只眼,眉峰缓蹙,他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薛宝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喽啰,有些不耐烦:“人还没到吗?” “到了,候在外面呢。” 角高挑:“那就进来吧。” 别墅的大门再次打开,这次与山风一同进来的是裙角翩跹的几个女人,大冷的天着白花花的大腿和脯,白炽灯一晃,波涛汹涌。 浓妆抹的女人们排排站好,薛宝目光扫视,轻啧一声:“怎么选的人?我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吗?” 身后的喽啰赶紧屈身上前,解释道:“这些女人是我们从三个夜总会找来的,真是最老最丑的了。” 薛大少爷扁嘴:“草,夜总会的生意现在做的这么良心了吗?还是又老又丑的妇女不允许失足了?” 他大手一挥,颇为无奈:“就这样吧,把钱拿过来。” 十摞大钞码得整整齐齐,双腿叠的薛宝晃悠着高档皮鞋。 他用目光引着几个女人去看半伏在地上的张弛:“你们几个今天只要将他伺候好了,这些钱就归你们了。” 女人们面面相觑,一个面皮似刷了一层白灰的女人出声问道:“我们五个伺候他一个?” 薛宝挑眉默认。 常年混迹场且姿欠佳的女人,见惯了腌臜龌龊,不过今儿这阵势倒是头一回见,不免有些犹豫。 薛宝冷嗤一声,向喽啰送了一个眼神,桌上的现金翻了倍。 有钱不赚王八蛋,女人们再次蠢蠢动,僵硬重睫下的目光直往张弛身下招呼。 薛宝志得意地按灭了烟,指使人:“扒了,亮亮家伙,让姑娘们看看。” 一句话,纯黑的四角内被万众瞩目,那里被撑得鼓鼓,蛰伏时竟也蔚为可观。 屋中人神各异,只有薛宝突然觉得股疼。 忽生戾气:“磨蹭什么呢,让你们把他扒光了!” “二百块,你什么意思?”张弛脊背缓缓拔直,双目直视沙发上狠乖戾的男人。 二百块是薛宝的逆鳞,一碰就炸。他像摸了电门似的瞬间弹起,再度抄起带血的烟灰缸冲了过去。 “草你大爷的,打不服你是不是?再他妈叫我一声二百块,我就…” 狠话骤然息声,张弛站了起来。 男人的双手仍然缚于身后,更加凸显了健硕的肌,没有衣物的遮挡,纵横贲张的肌直扎入人眼,臂上和腿上的线条狂野,结实的像钢筋水泥一样坚硬。 “再叫一声二百块你就怎样?”男人半张脸埋在血里,忽然冷肃的神情显得异常森,双分开,拉动暗红的血丝,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二百块。” 女人们惊惧的退后了一步。 举在半空的烟灰缸落下了一个高度。 薛宝的气势骤然委顿,他又想起了那个难耐的傍晚,在他破口大骂了十分钟后,男人终于被起了怒意,说了那句至今让他胆寒的话:“你再草这个草那个,我就再草你一回。” 如今,薛宝也算明白了,张弛不是一个坏脾气的主儿,相反的还算通情达理,但若得急了,在骨子里的戾气破开皮囊,却也不是一个善茬儿。 可,这是在自己地盘上啊,身边五六个雇佣的“保镖”,怕他干! 他歪头厉声呵斥:“你们他妈的是死人啊,用不用先喝点脉动才能进入状态啊?给我把他按住了,扒光了!” “你!”他又指向那个脸上抹着白灰的女人,“过来,上他!” 场中的女人惯会窥察形势,那个半面血,魁梧高大的男人绝不是一个任人欺辱的主儿。她瞄了一眼桌上的钱,出了惋惜的神:“老板,我今天身上不舒服,这生意怕是不能做了,就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其他女人也都争先恐后地找了各种理由告辞。 望着几个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薛宝骂道:“草,有没有点职业道德,这他妈后半夜一点了,还要回家管孩子写作业?你生的猫头鹰啊?!” 别墅的大门缓缓关上,薛宝肚子怒火无处可发,厉目回身,本以为会看到张弛被俘的场面,却… 他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什么意思这是?” 此时的大厅中无人被俘,所有人皆身站立,其中包括张弛。 “薛老板,”保镖中一人开口,“我们是接了你这单生意,但你只说绑个人揍一顿,就放走,如今绑也绑了,打也打了,咱们签的合同里可没有强尖的戏码啊。” “你们一个黑瑟会组织,还他妈签个合同,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不就是要加钱吗,老子有的是钱。” “薛老板快,那就加这个数吧。”男人比了一个手势。 薛宝瞠目,指着张弛:“你们他妈抢钱啊?这个数够死他的了。” 那人弹了一下舌,笑道:“薛老板,既然谈不拢,那我们就撤了。”他在张弛肩上拍了拍,“哥们,保重啊。” 张弛点点头,未多言。 几人逛公园似的悠闲而出,临走时还不忘带走了薛宝的两个喽啰。 直到四下皆静,薛宝才堪堪反应过来,他拎着烟灰缸茫然地转了一圈,头顶问号:“这什么意思?” 粒的麻绳从张弛腕子上滑落,男人拉开步子向沙发走去,中途越过薛宝时并未嘲笑他的瑟缩。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