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事后的林瑾累得软在上,汗和沾了一身。陆为挖她起来去洗澡,她还不情不愿地倒着。 这种懒散过于美好。的需要被完全足,身旁是能给她带来安全和愉快的男人,而身下的又是如此舒适。她闭着眼睛想赶紧睡过去,然而陆为还是把她抱起来放进了淋浴房里。 他什么都没让她亲自动手,澡是他给她冲的,沐浴是他给她打的,头发也是他擦的。擦到后来,她倒在他怀里,软绵绵地挥开他的手。 “不用完全擦干,这么热的天,一会儿就干了。” 陆为便把巾放在一边,低头亲了她一口:“行,听你的。” 林瑾享受地闭着眼睛,依靠在他的身上。耳朵听着他的心跳,而侧脸受着他的体温。她的手从他的前摸到了后背,轻轻的摩挲,又停了下来。 慵懒的眸子睁开,与他对上:“陆为,你身上多了一道疤。” 她对他的身体是悉的,在布喀达坂峰的夜晚,她便认遍了他壮的躯体。他腹上和背上数不胜数的疤痕是他的功勋,她的手指覆盖其上,也曾与他共享疼痛与愈合。 几个月过去,他的背上又多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疤。她地受到。 陆为浅笑着:“上个月在卓乃湖被砍了一刀,早就拆线了,没什么事。” 他抓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也问她:“最近有好好读书吗?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林瑾嗯嗯了两声,不想聊学业的事。之前告别时也是这样,他总是关心她要好好读书,真像个长辈。 比起读书,她更想听他说可可西里的事。无论是说巡山队还是藏羚羊,她想听关于那边的新鲜事。下午的讲座她心不在焉的,本就没听进去什么。如今在他怀里,又起了听故事的兴趣。 她问起藏羚羊产羔期的事,陆为于是告诉她:“那次把你送到格尔木之后,我又招了三个兄弟进野牦牛队。他们都是退伍兵出身,用和抓人都厉害。这个产羔期我们一共缴了十几辆皮卡,抓了四十多个人。四十多个人里头有八个都是马阿大的手,这下我们算把马阿大的英都抓了大半了。” 林瑾亲亲他的下巴:“你们真厉害。” “这厉害个什么。要是能把马阿大抓住就好了。我抓了他这么多年,每次都是让他给跑了。” 就像野马川的那次,他分明得到了马阿大就在野马川扎营的信息,但马阿大就像长了千里眼,每回都能先他一步逃走。又比如六月份,马阿大又亲自进了可可西里,他的车队正和陆为和两个队员的车子上,陆为开着车追了三百公里,结果还是追丢了人。 这么多年两人玩着猫鼠游戏,陆为和巡山队越玩越贫困潦倒,马阿大越玩越家财万贯。事情走到这一步,早就没有什么和谈斡旋的余地,只有亲手抓了马阿大,或者一打死了他,陆为才觉得对得起可可西里。 林瑾总是在他口中听到马阿大的名字,可对于这个盗猎团伙的老大,也就是哥哥从前的老板,她了解得并不多。正好今晚有着空闲,她也好详细地问问。 陆为一点点给她讲:“马阿大是化隆人,他本名不叫阿大,是他村里人管他叫阿大,我们就也这么叫他。他是警察出身,十几年前他怀孕的老婆因为生病没钱治,带着小孩一起死了。他没了家,也就没了牵绊,就上到可可西里打羊子了。” “那他还可怜的。”林瑾皱着眉,“也许是他老婆因为没钱治病而死,他就产生了报复的心理,不愿意再穷下去,才铤而走险。” “世上穷的可怜人多着,这不是滥杀无辜的理由。死在马阿大手下的藏羚羊成千上万,我们的巡山队员也有几个是被他的手打死的。” 在无人区中,法律和道德统统失效,谁的杆子硬谁就是老大。马阿大没有亲人,又是当警察出身,在可可西里很豁得出去,没几年时间就成为了一个盗猎团伙的头头。手下的人越聚越多,沾的人命也越来越多。 林瑾叹息,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你也要小心。他们都认识你。你想抓他们,他们就会想死你。” 陆为抚摸着她漉漉的头发:“我会小心的。不过,如果我死在可可西里,也算是死对地方了。” “别胡说。” “嗯。” 两人沉默了片刻,林瑾累得打了个哈欠。 “困就先睡吧。我明天早上的车回格尔木,也得早点睡。” 林瑾一愣:“你这么快就要走?” “我已经在北京五天了,也是时候回去了。我不在可可西里,马阿大他们会更嚣张。” 她忽略了后半句话,只听见了他说,他在北京已经五天了。 她还以为,他是一来北京就来找她的。 “你来北京五天,都干了点什么呢?” “就募捐呗。”陆为笑着她头发,“空的时候还去书店买过书,充当一下文化人。昨天中午,跟尼玛一起去了那个洋快餐店,叫什么麦…麦什么的,问了个价钱就出去了。北京到底是北京,两个洋夹馍要卖到二十四块。” “诶,尼玛也来了?” “他是巡山队的副队长,我们一起来的北京。北京的学校这么多,靠我一个人走不完,他跟我一人一半呗。我们不一起住,他昨天晚上就回格尔木了。” “哦。” 林瑾点点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她本以为能与他多温存一段时间,即使他白天要在高校做募捐讲座,至少晚上能与他在一起。没想到久别重逢的第一个夜晚,也将是离别前的最后一夜。 林瑾实在太擅长处理离别了。 她的前半生就是在不断地和一切离别。至亲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她,她的身边似乎从来就没有过任何长久的人或事物。 痛快的分开是简单的,她早就得心应手。 但痛快的分开后,那离别带来的情对她来说却依然棘手。即使此刻还没有分开,她几乎已经能受到陆为离开后自己的失落。 就像心脏被剥走了一块,再也合不起来。 她小声问道:“陆为,如果我去可可西里呢?” “什么?” “我说,如果我去可可西里呢?” “傻姑娘。”陆为浅笑,“你不是去过一回了么。我们那地方有什么可再去的,乖乖呆在你的北京。” “我是青海人,毕业分配…可以选择分配到青海,也就是可以分到可可西里。”林瑾从他身上坐了起来,“今天我过来的时候就在想,可可西里这么多年越治越,或许问题是出在了管理层上。我可以帮你们推动,建立一个可可西里管理局。” 话题的转变来得太突然,陆为跟不上她的思维,皱起了眉:“你的意思,你想到可可西里来,做管理层上的人?” “我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幼稚的杯水车薪,但可以尝试。” “……”陆为叹口气,“别多想了,你毕业还早着,先好好读书再说吧。” 她点点头,默默躺到了枕头上。他躺在她身边,轻搂住她的。 这一晚上的折腾让两人都餍足万分,睡意很快就来袭。林瑾的呼逐渐变得规律而均匀,陆为判断她睡着了,在她耳廓上浅浅亲吻。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能有一个安稳的夜晚不容易。 林瑾离开后的几个月,是藏羚羊产羔的关键期,也是防盗猎的关键期。这段子里他几乎就没睡过一个整觉,终于到了八月,藏羚羊产羔期过了,他才有心思到北京来筹一圈款。 其实来时,他没想着要专门来找一趟林瑾。当初她断得决绝,连离开都是在深夜不告而别,他想,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该拥有自己的新生活。可当他今天在讲堂里看见她时,内心的冲动几乎按捺不住。 忍着,憋着,当没看见,讲完讲座就走人。 他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可她追了上来,不仅追了上来,还找上了门来。这一回,不再是他在荒野之中趁人之危,而是她主动将自己再一次送到了他的面前。无论她是为了旧情,还是追求与他好的,总之她来了。 一想到这里,陆为的心中就涌过暖。 他抱着她娇软的身子睡下,额头与她抵在一起。不知是不是无意识地,林瑾又往他身上靠了靠,与他挨得更紧。 绵悱恻,直至天亮。 林瑾被陆为洗澡冲水的声音吵醒,捂着坐起来,听见卫生间里的响动,看见他的行李都还在,才安心地倒头,眯上了眼睛。 此时才刚刚八点出头。昨晚他们做完,洗完澡就已经三点,五个小时的睡眠对她来说并不充足,神略有些疲惫。 等到陆为洗完澡出来,她才打着哈欠起了,地上捡昨天扒扯掉的衣服往身上套。 陆为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昨晚下手又重了。 “疼?” 林瑾眼睛委屈地眯起来,角却忍不住上扬:“嗯。都怪你。” ———— 今晚和明晚都有加更,都在18点30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