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江眼睛一亮:“真的?原来您也有这种觉吗?我们自己个儿看的时候,愣是看不出问题出在哪儿……” “当局者,旁观者清嘛,这个很正常的。”陆子安略微思索一番,才沉缓地道:“比如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打铁花可以和耍龙戏的相结合?” 这也是他结合自身的经历,从旁观的角度出发想出的方法。 木雕能直播,木雕与竹刻能相融,那么打铁花与其他传统技艺呢? “耍龙戏和舞狮,这两种热闹的项目,我大概地构思一下啊。”陆子安随手拿过一本纸,拿着笔在上边勾勾画画。 很快,一个花棚便出现了。 陆子安用两线条叉,各画了两箭头:“像这样,舞狮可以用来做前奏,把气氛炒热一下,然后是你们打铁花,一起,一条草龙猛地点燃,从棚底下穿过,然后再打,再穿……” 当铁汁冲向花棚,打花者一接一,一人跟一人,铁汁遇到棚顶的柳枝而迸散开,又点燃棚上的鞭炮、烟花等,五彩缤纷、震天动地。 在这最惊的时刻,有两条火龙穿行而过,伴着漫天火花,渲染出惊天动地美伦美奂的一出“龙凤呈祥”,该是何等的壮观? 第190章 晋时人,唐时,汉时仙 光是凭想象,彭大江都能想象得到那是怎样一种场面。 他猛地一击掌:“哎呀,对哇!可以两条火龙啊!下边的人穿厚点就成了嘛,我们的铁花儿引了注意力,加上有火龙挡着,别人也不会注意到下边的人,你说我们咋就没想到过嘞?” 陆子安放下笔,微微一笑:“还是那句话,当局者,你看我不过是提出一构思,你就已经延伸到了后面的具体措施了。” “嘿,嘿嘿,有道理哈……”彭大江有些不好意思地了手。 最后他们到底还是留下了一堆的土特产和看上去就不便宜的礼品,他们这些人都极为憨厚老实,陆子安打开蛇皮袋,里面的红薯得都快要溢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陆爸陆妈他们听到动静,也跑了上来,看到这红薯就瞪大了眼睛。 “黄芯红薯啊,这种红薯可好吃了,不管是烤的还是煮的都很不错呢!”陆妈啧啧称赞:“看看这个头,哎呀,皮还这么齐整,太难得了。” 可以想见得到,彭大江他们是怎么一个一个地挑,才挑出这么大一袋子个头相似的送过来。 陆子安拿着一个红薯把玩片刻,觉脑子里有灵光一闪而过,但仔细辨别时却又消失了。 那是什么呢? 他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他刚才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却终无所获。 “我先睡了。”他搁下红薯,若有所思地回房间了。 细草如毡,独枕空拳。 他躺到上,想象着自己此时躺在山野林间,以天为被,以地为。 与山麋、野鹿同眠,残霞未散,薄暮沉绵。 呼平缓的山麋、野鹿,隐于草丛间,只微微出一对鹿角,看上去茸茸,让人心境平和,很想伸手轻轻抚触受一番。 他就这样安静地躺着,最后真的慢慢地睡着了。 那薄雾如烟,该怎么描绘,才能让它们凝聚于一颗小核上而清晰可见? 门轻轻关上后,沈曼歌轻声道:“他睡着了。” 众人纷纷表示松了口气,陆妈更是拍着口道:“可算是睡了,真是吓死人了。” 这突然之间就一整天一整晚不睡觉的,她真怕子安步了他爷爷后尘。 这么想着,她猛然就摇了摇头:“呸呸呸,老无忌老无忌。” 陆爸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干啥呢?” “关你什么事!”陆妈突然就看他不顺眼了,瞪了他一眼:“把这些都拿下去!中午就吃红薯!” 沈曼歌回了房间,到桌前坐下,瞿哚哚也跟着走了进来:“曼曼你还玩游戏啊,要不你睡会儿吧。” “嗯,玩一局就睡。”沈曼歌说着就开了直播,进了游戏。 “对了,曼曼,我问下你哈。”瞿哚哚忍不住拎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如果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关系很好,常互怼,但是有时候吧,还合拍,这种算什么?” 沈曼歌横了她一眼:“我上回还咨询过你来着,这回换你来咨询我了?” “呃,这个不是那啥,当局者嘛!”瞿哚哚有些不好意思。 沈曼歌一边舔包,一边打开了弹幕:“你看,有人回答你了。” 直播就是有这个好处,一般来说,神人和牛人同在,但凡是问题,总能得到解答,不过至于有没有道理就另说了。 【友达以上,恋人未咯,就是俗称的:暧昧!】 【如果是女的就是在吊凯子,男的算是广撒网咯?】 【你们都太现实了,我觉得吧,我们该相信真正的友谊……这种该叫管鲍之!】 【车神啊,我终于找到你了!明早五点半,秋名山上,我等你!】 瞿哚哚脸都青了,默默地退开:“算了,我先回去了。” 陆子安醒来的时候,又是到了晚上。 家里其他人都不在了,沈曼歌给他留了些饭菜,他吃完饭,又钻进了书房。 看着这枚半成品核雕,陆子安心里再没了之前的担忧。 昨晚的梦境此时仍然历历在目,他深一口气,拿起凿刀开始雕刻细部。 最美的雕刻,原就该是写实与写意高度融合! 以刀就木,随意生形,一片草丛中,一对对鹿角若隐若现。 而在雕琢那山峦时,他行刀健拔强悍,于刀锋间隐藏古拙浑厚,法度谨严,看似不经意的线条,却仿佛其中隐含万千峰峦! 有薄壁之上,陆子安没有直接敲掉这看似薄脆,实则坚韧的半个圆弧,拿起那柄细如针尖的凿刀,深一口气,手稳而缓地在上面开始写字。 《行香子·题罗浮》葛长庚。 苔钱,买断风烟。 笑桃花落晴川,石楼高处,夜夜啼猿。 看二更云,三更月,四更天。 细草如毡,独枕空拳。 与山麋、野鹿同眠,残霞未散,薄暮沉绵。 是晋时人,唐时,汉时仙。 陆子安用凿刀的形式,将这一首词刻绘于这薄壁之上,每一笔每一划都蕴藏着惊险。 美与艺术,在本质上就是一种生命的合乎规律的、同时又是自由自在的运动形式。 杜甫有一句题画诗云:“元气淋漓障犹。” 而元气淋漓也是书法家追求的至高境界。 陆子安的这幅书法,初见不明显,细看时方觉其妙。 他以体现宇宙大化的活泼行为本,用随心随的草书去摹仿天地混沌、离朦胧的源之气,着重表现出虚空的节奏和氤氲气化的境界。 简而言之,就是以自然物象来形容书法的美,这本身就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神享受。 最难得的是,这幅字的出现完全不会显得突兀。 它既是整件作品的髓,也是整个画面的完美总结,尤其是在这幅草书雕琢过后,整个薄壁将透未透,若隐若现,更是平一种仙境之。 仔细观望,这处薄壁位于绝壁,谁能于这般绝境为眼前的景题书? 是否是那中道人羽化飞升时留下的墨宝? 又或者是已经飞升的仙人们为后人留下的指点? 这一切不得而知,观者只能用自己的思想去猜测,去斟酌,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却又似乎每种想法都合乎情理。 第191章 罗浮月 而这,正是这幅字所存在的意义。 陆子安吹掉浮屑,开始着手磨光,打蜡。 当整个作品圆完成的时候,窗外已经出现了一轮明月。 陆子安将整个核雕拿起来,眯起眼睛细细地欣赏着。 这件作品虽然是他的第一件核雕作品,但是他敢肯定,这件作品绝不逊于他爷爷当年名扬天下的那件吉品! 沈曼歌进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没再埋头苦干,而是在拿着一枚核雕欣赏,便知道他应该是已经完成了,心底不吁了口气,还好,她真怕他今天晚上又做一个通宵,那她真担心他身体受不受得住。 “子安,你忙完了?” 听到她轻盈的脚步声,陆子安嗯了一声,头也没回地道:“把灯关上。” 灯? 沈曼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转身回去把灯关上了:“怎么了?” “你过来。”陆子安回过头,神情颇为愉悦,伸手拉着她走到窗前。 柔和的月,就像透明的轻纱,将两人温柔笼罩。 远天几颗寒星,夜是那么的寂静,窗边沈曼歌买来的一盆兰花已经开了,正幽幽地散发着芳香。 陆子安举起手里的核雕,微微一笑:“你看。” 沈曼歌抬起头,看向那枚核雕。 皎洁的月光如同一片轻纱,静静地披在这一枚雕工湛的核雕上。 开始时,目光会不自觉被那核雕的雕工所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曼歌渐渐变得有些惑。 核雕内斑斑驳驳,月影离。 依稀有各种,静立的修道者,爬行着的藤蔓,悠远而不可辨的山峦,更显宁静深沉,还有那一道蜿蜒而出的小溪,上面的桃瓣甚至仿佛正在随着月光上下沉浮…… 最让她觉非常奇妙的是,草丛中的那一对对鹿角,月影斑驳,那些鹿角若隐若现,仿佛正有微风拂过山岗,温柔地舔舐着整个山谷。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