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路泣不成声:“医生说有可能是暂时的,也有可能……呜呜……” 似被哭声吵醒,齐中翰睁开昏黄的眼睛,茫然的将房间内的人打量一遍,最后看着心心,眼前一亮:“振楠,你来了。” 众人喜出望外,以为齐中翰的神智恢复了,含泪而笑。 “爸,你觉怎么样?”齐振楠在边坐下,言语之中是关切。 “振楠,过来,到爸爸这里来。”齐中翰不理会齐振楠,而是看着心心继续说:“是不是还在生爸爸的气,爸爸答应你,下次你过生一定在家陪你吃蛋糕。” 越说越不对劲儿。 所有人的目光皆在心心的身上汇聚。 “爸,我在这里。” 齐振楠看看身后茫然不知所措的女儿,再看看脸愧疚的父亲,突然想起一些陈年旧事。 自己从小体弱多病,杨海路听从老年人的建议,将他当女孩子养,穿耳,留长头发,直到齐振楠自己有了别意识才慢慢恢复男孩子装扮,四五岁时候的齐振楠和心心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也难怪神志不清的父亲会认错。 齐振楠始终是齐中翰最疼的小儿子,不记得所有人,唯独记得他,只可惜记忆停留在了三十年前。 将女儿拉到父亲的面前,齐振楠认真的对齐中翰说:“爸,我才是振楠,我已经长大成人,这是我的女儿心心。” 他轻拍女儿的后背:“心心,快叫爷爷。” 心心看着齐中翰,胆怯的躲到了齐振楠的身后。 齐中翰仿佛听不到齐振楠所说的话,一门心思认定了心心是他,见心心躲开,急切的伸出干枯的手,断断续续的说:“振楠,到……爸爸……这里来……” “心心,听话。” 齐振楠将心心抱到身前,拉着她的小手放进齐中翰苍老如树皮的手中。 眼见自己凌厉的父亲变得如此温和,齐振楠却高兴不起来,他宁愿自己的父亲和过去一样神抖擞的打,中气十足的骂,也不要像现在这样躺在病上苟延残。 “振楠……不要生爸爸的气……爸爸答应你……有空……就带你去……击场……” 齐中翰说话格外费劲儿,一停一顿,仿佛随时会断气,在场所有人的心皆提到了嗓门口,为他着急担忧,两个女人早已经泪成河。 心心慢慢发现齐中翰不会伤害她,慈的眼睛让她想起收养她的,害怕的情绪逐渐消褪,心心乖巧的坐在边,给齐中翰按摩手臂和腿脚,就像过去她为做的那样。 “振楠真懂事……”一向严肃的老人此时笑容面,他的眼中只有心心。 齐振楠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看来电,去病房外面接听。 “芯柔,什么事?” “振楠,我现在在医院,你爸爸在哪个病房?” “你回去吧!”齐振楠想也不想的拒绝。 “振楠……”这一次,姜芯柔的声音不是从电话听筒里传出,而是在齐振楠的身后。 “你爸爸还好吗?”姜芯柔一手拿手机,一手提果篮,娉娉婷婷走出电梯,朝齐振楠走去。 “已经醒了。”齐振楠将手机放回兜,冷冷的看着姜芯柔:“他和心心在说话。” 姜芯柔眉开眼笑:“你爸爸喜心心?” “他把心心当成我小时候了。”再叱咤风云的人物也难逃英雄迟暮的命运,齐振楠为自己的父亲悲伤,无暇再理会姜芯柔的欺骗。 她骗了他那么多次,也不多这一次,无所谓了! 在病魔的白恐惧下,心态突然变得很平和,他现在想的只是父亲尽快恢复,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姜芯柔上前挽着齐振楠的手:“你带我进去看看伯父吧!” “别去了,他现在病情还没稳定,不能见外人。”齐振楠的身体僵了僵,不着痕迹的从姜芯柔的皓臂中收回手。 一听这话,姜芯柔不乐意了,挤出一副泫然泣的表情:“我怎么是外人呢,我是心心的妈妈,既然伯父喜心心,难道不想见我吗?” 齐振楠别开脸,不看姜芯柔,以免自己心软,还是那句话:“你回去吧!” “我不……振楠,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昨晚是我不好,不该骗你,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来得路上,姜芯柔已经想好了说辞,此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撒谎:“心心去德国需要一大笔钱,所以我准备把别墅卖掉,昨晚在那边整理些东西,我不想告诉你是担心你阻止我卖别墅,我……我不想增加你的负担,心心的病我会尽全力医治,花再多钱也没关系。” 咋一听似乎有些说服力,但齐振楠已经不再如过去般信任姜芯柔,对她说的话只信五成,另外五成抱怀疑态度。 “是吗?” “真的,不信你看,我去房地产中介登记了,他们还和我签了合同。”姜芯柔说着从提包里取出一份房地产中介的代理出售合同,急急的往齐振楠的眼前送。 齐振楠扫了一眼合同签署的期,确实是昨天。 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但仍未完全信任姜芯柔:“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好吧,祝伯父早康复。”姜芯柔将果篮到齐振楠的手中,颓然的离开。 齐振楠望着姜芯柔的背影心中惆怅万千。 五年的执念似乎在与她重聚后越来越淡,情也不再如过去般浓墨重彩,演化成一副淡淡的水墨画。 回到病房,心心正在给齐中翰擦脸,在场的其他人皆惊异于心心的乖巧懂事会照顾人,只有齐振楠知道,心心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苦难和贫瘠让她过早成,在别的孩子无忧无虑疯玩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吃不肚子的忧愁。 每每想到这些,齐振楠就鼻子发酸,只想加倍的疼心心,将过去欠她的一起补回来。 杨海路擦干眼泪,将齐振楠叫出病房,在走廊里问他:“心心怎么不说话,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都像没听到。”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