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瓶的主题是“月桂”,玻璃房里的装饰呈现出蓝白的地中海风格,还摆放着一架弯月形的金竖琴。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闻秋换上了一套罗马风格的长袍,戴上月桂头冠,倚着竖琴摆好了姿势。 “可以了,效果非常,”工作人员十分意,把手里的药递给闻秋,“时间差不多了,吃药吧。” 这是和上次一样的催情剂,吃了之后他会陷入假发情状态,散发出omega信息素,也就是所谓的“香水”。 “加油,”工作人员替他关上了香水瓶的玻璃门,鼓励道,“你的品质非常不错,今年好好表现,明年一定能去主厅里!” 什么叫“品质”?我是什么东西吗……闻秋默默地了药,身体便逐渐发烫,脑子又开始昏沉,甜美的信息素逸散开来。好在展厅里那么多的omega,都和他是一个状态,他们都不过是橱窗里的美商品。 为了5000块,闻秋在心里咬了咬牙,那可是高达1666元的时薪…… 展览很快开始,客人逐渐多了起来,不时还有媒体咔嚓咔嚓地拍照。瓶子的空间相当狭窄,闻秋凹着姿势,逐渐开始酸背痛。 忽然,一个黑的镜头对准了他。闻秋的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段极其不愉快的记忆浮现脑海,他浑身僵硬,冷汗直冒,黑的镜头在眼前散成了几个重影。 不行,不能看镜头,不想被拍……好难受,快要呼不过来了…… “喂,抬头啊!”摄影师咚咚地敲了敲玻璃,闻秋勉强抬起头,立刻就看到了几乎怼到脸上的黑圆。他的瞳孔放大了一下,脸上的血褪得一干二净,连一个虚伪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摄影师果不其然地皱了下眉,转头去拍另一个了。 他身边的一瓶香水大概是柑橘调的,整体是明亮的暖橙,一个omega少年穿着很可的南瓜,搔首姿地对着镜头比了个大大的v。他的长相并不算特别好,然而那笑容光灿烂,极具染力,摄影师拍得也很意。 闻秋出神地望着,18岁以后,他就再也不知道该怎样出这样天真灿烂的笑容了。每次他在人前出甜的笑容,基本都是想要自保或骗人。 呼越来越困难了,长期缺乏睡眠的脑袋也越来越晕眩。到底还要坚持多久?好累……这可是5000,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划算的买卖?他必须忍耐,就算把牙咬碎了都要往肚子里,想想小知了…… 闻秋摇摇坠地晃了晃,无意掠过琴弦,发出一串低沉的鸣响。 好在这时候主厅里的活动开始了,副厅里没什么人。闻秋了额头,试图打起神。 “喂,你还好吗?”他隔壁那个柑橘味的少年敲了敲玻璃,“你看起来要昏倒了耶。” “我没事……” “现在这里没什么人,把门推开一点也没关系。”柑橘少年左右环顾,不仅把自己的玻璃门打开了,还鬼鬼祟祟地伸长胳膊,把他的门也拉开了一点,“唉,真不是人干的活,我刚才也要不过气了。” 新鲜空气大团涌入,闻秋顿时到好过了一点。他正眼看向眼前的少年,发现他长着一张讨喜的小尖脸,画着亮丽的眼妆和彩。 “我叫蒋明欣,你好你好。” “我叫闻秋。” “你是江大的吧?我刚才看你穿着江大的t恤呢。” “是,我是文院的。” “我也是江大的,我是油画系的,今年大二。”蒋明欣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瓶子里,但仍然喋喋不休,“你是新生吗?不然我不可能没听说过你。” “嗯。” 蒋明欣并没有被他冷淡的态度吓跑,很自来地笑道:“哈哈,那我算是你学长了。太好了,我本来想着三小时会很无聊呢,总算有个能聊天的人了。” 闻秋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他本来觉得这份工作不大光彩,和在会所当侍应生没什么区别,但没想到居然能碰上江大的同学。 “学长平时也会做模特兼职吗?你好像习惯镜头的。” “这种兼职倒是第一次,不过赚钱嘛,不寒碜,都是为艺术献身。”蒋明欣长吁短叹,“你不知道学油画有多烧钱,不出来打工的话连材料都买不起了。” “这里薪水给得很高,”闻秋拉了拉不断向下垂的衣襟,“不过这种工作我还是干不太惯。” “你缺钱啊,那干嘛来这里?”蒋明欣砸了咂嘴,“就凭这副长相,全场好吧,你完全可以去主厅啊,那边的出场费都是10万打底的。” “我在这里都那么紧张,”闻秋笑了笑,“到那边聚光灯一打,我肯定会原地蒸发的。” 蒋明欣拄着下巴,打量着他的脸,“有什么好紧张的?我要是有你这张脸,我就去主厅舞台上跳钢管舞slay全场,一个高抬腿把他们全都入、咳咳,把他们全都晕过去。” “可是你受不到那种目光吗?好像把你当成猎物,一层一层把衣服剥掉一样的目光。” “废话,那群alpha狗眼一瞪,我就知道他们肚子里装了什么花花肠子。”蒋明欣做了个虚拟烟的动作,享受地了一口空气又吐出来,“但你想啊,哪个出来混的不当婊子呢,出卖的东西不同罢了,这世界本质上就是个大院。” 闻秋被他的“大院”理论给惊到了。然而当他用“婊子”的标准去衡量一些人的时候,发现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就比如说崔经理,在自己面前是那样颐指气使,然而在和“夫人”通电话时,他却会情不自地点头哈。再比如说曹老板,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光头四处横着走,然而遇到裴渡的时候,还不是大气不敢出乖乖装孙子?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