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在他靠过来的一瞬间浑身绷紧,然后很快又放松下来。 电影院大厅里人来人往,几乎每一个走过的人都会被他们引目光,大概都觉得他们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闻秋都能听到那些低的尖叫,大概是说好帅的a好美的o好配的一对好香的狗粮我吃我吃。 他的心情变得很好,和裴渡走在一块儿,的确是一件非常叫人虚荣心膨的事。 电影开场,闻秋发现裴渡真的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买到了自己身边的座位。90分钟的黑白老电影,他一直担心裴渡会无聊,然而偷看了几次,发现身旁的男人看得很认真。 闻秋便也放了心,全身心地投入电影中去,很快身旁坐着什么阿猫阿狗都忘了,茶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一直到走出电影院,闻秋还沉浸在电影中,“结尾的画面太伟大了,死神牵引着人们‘跳着庄严的舞蹈,去往那个黑暗的国度’,所有的战争、瘟疫、宗教、情,全在永恒的死亡面前化作了虚无……” 说着说着,他忽然噤了声,意识到自己不该兴奋得忘乎所以,说太多对方不兴趣的话题。 裴渡走在他的身侧,就好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很自然地接上了他的话题:“我倒觉得导演在片中给出了对抗虚无的答案,还记得那个镜头吗?漂泊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各诉衷肠,那个彼此分享野草莓和牛的黄昏将被永远铭记,‘就好像小心翼翼地捧住一碗牛’。” 闻秋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没想到这样枯燥难解的电影他不仅看进去了,而且台词都记得。 “你也喜这种类型的片子吗?”闻秋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他。 “不,这种类型是第一次看,但很有意思。”裴渡道,“说实话,过去我看电影,只会思考它具有多少商业价值,很少会这样用心地去受内涵。今天的确是很独特的体验。” “……”闻秋看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出声,然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裴渡一时没有听清,“什么?” 闻秋这时已经把头低了下去,很快地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这回裴渡抓住了那条溜过舌尖的小鱼,闻秋说的是:“你能帮我看一下剧本吗?” 裴渡被结结实实地可了一下,不由笑道:“我看你抓着那个包半天,终于舍得给我看了?” 在闻秋的坚持下,依然是由他请客,两个人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落座。 闻秋从包里掏出了剧本递给他,裴渡便认真阅读起来,甚至还借了闻秋的笔写写画画做笔记。 闻秋再次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那就是做什么都极为专注。大概二十分钟,他就将剧本完完整整地读了一遍。 剧本名为《埋葬玫瑰花的地方》,讲述一个小时候被侵害的男孩成长和复仇的故事。他变换女装嫁入豪门,手刃了曾经□□过自己的老男人,然后越发疯狂,捅死了深自己的丈夫,最后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杀死,埋葬在玫瑰丛中。 故事的开头即是一场杀婴案,之后这个故事以死去婴儿的视角开始倒叙,逐步揭他“母亲”绝望与残暴的一生。 等裴渡若有所思地合上最后一页,闻秋紧张地问:“怎么样?” “嗯……”裴渡看看剧本,又抬头看看他,“说实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出乎意料是什么意思?很优秀还是很失败?闻秋心难耐,恨不得亲手把话从他喉咙里掏出来。然而下一刻,他就到alpha的大手落在自己头发上了两把,裴渡出了是赞赏意味的笑容:“是完全超出我想象的天才之作。” 哄我吧?闻秋怀疑地眯起眼睛。 “首先开场的悬念设置得非常好,叙事人的选择也很有意思,以孩子的视角展现出最纯真的残酷。”裴渡用手指轻轻点着他记的笔记,“再来,豪门的恩怨情仇写得很真实,能觉到写作者的素材积累非常充分。第二场谋杀后各个角的表现是我认为最彩的部分……” 随着裴渡有理有据地一条条赞美,闻秋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脑袋逐渐过热,源源不断地出爆米花,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又希望他再多夸点多夸点。 裴渡足足列出了十二条优点,最后总结道:“综上所述,我觉得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剧本,在商业和艺术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如果我是大赛评委,我会毫不犹豫地将第一名颁给它;如果我是投资商,我会将它给我信赖的大导演……” “好了好了,越说越夸张了!”闻秋摆了摆手,好像要挥散眼前的粉红泡泡,“哪有这么好,我自己看都有很多问题!” 早知道当面给人看自己的作品是一件那么害羞的事情,他就躲在家里给裴渡发电子版了! “嗯,要说能改进的地方,我的确有一些想法,你姑且听听看。”裴渡用笔尖敲了敲纸页,“比如说我划线的这几处,代不是很清晰,对于剧本来说太过晦涩了;第二,祖父的形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我都标注了三角……” 就如同夸奖时一样,裴渡提的修改意见也有十几条之多。闻秋又有点赧然又有些庆幸——幸亏给裴渡看了,果然当局者,裴渡提出的很多问题都很明显,然而他自己却毫无察觉。 他飞到云端的心又渐渐了下去,落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上。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优点很明显、然而问题同样不小的剧本,对于怎样修改也有了大致的思路。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