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和我说,你现在过得很好。”裴渡没有离开,不仅没有离开,还伸手掰着他的下巴,不允许他回避目光,“但是这幅样子,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过得很好?” 是啊是啊,又被你看到狈的样子了。我的确不如你,纵着一个商业帝国还游刃有余,我光是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要竭尽全力了。闻秋脑子嗡嗡地想着,但是我又没上赶着到你面前现眼,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闻秋说不动话,就凶巴巴地瞪着他,可惜因为发烧眼角都是红的,很没有威慑力。 “无话可说吗?”裴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厉,手指缓缓摩挲着他有些干燥破皮的嘴。闻秋才注意到他胡套上的衣衫,和眉眼间竭力抑的愤怒。他想象裴渡是如何在半夜接到小知了的电话,如何心神不定地匆匆赶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默默照顾了整夜…… 可这又不是自己的错,是他自己关心则。 “才不是,”闻秋顺嘴咬了他的手指一口,“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裴渡很快地收回了手指,但不是疼的,而是被他口腔里的温度烫了一下。他知道闻秋接下来所有要说的话都是为了惹自己生气,所以他虽然心中极度不悦,但仍然把嗓音放得温和: “为什么不接受风华传媒的投资?” 唾手可得的好处不要,跑出去看人脸,把自己喝到伤了为止。为什么要这样偏执、这样倔强、这样不留余地? “你那是投资吗?你那是白送一个亿。”闻秋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花你的钱,走你铺好的路,做你的情人和宠物……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要求过那些回报,你是自由的。” “那我就更不能白要了,”闻秋拍了拍他的手背,“裴渡,你到底明不明白?” 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又不愚钝,况且那是四年辗转反侧的痛苦思索,他不会不明白。 裴渡反握住他的手,放在掌心里,他带过了这个永远争论不出答案的问题,换了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那么抛开人情不说,只是站在公司发展的角度,你也该清楚风华传媒是最好的选择。” “融资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能获得多少信任,就能撬动多大的资金。但是现在谁都知道你被谢广明针对,没有人敢轻易给你下注。”裴渡有条不紊地分析道,“你第一次做导演,没有人相信初出茅庐的你,但我相信——不是出于情,而是我了解并认可你的能力。我愿意为你投资,是因为相信你能给我带来丰厚的回报。” 即使是说服者,他也永远是一副稳胜券、从容不迫的样子,也好像全天下的理都在他嘴里。闻秋都能想象当裴渡站在那些他费尽全力才能走进去的会议室里,能多么轻易地说服那一个个挑剔而明的商人。 “好啊,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尽管仍有些虚弱,闻秋还是撑起了身体,靠在头上,与他平视,“接受风华传媒的投资可以,但是我不想要特殊对待。你对别人有多狠,就对我也不要手软。” “……”裴渡沉默地扫了他一眼,病中的omega看起来苍白荏弱,好像一枝被雨水淋的梨花,只会让他到怜惜和心疼。对着闻秋,他连“狠”这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闻秋好像读懂了他的眼神,提了一口气,严肃地告诉他:“一个亿的投资,我可以收,但是我们要签对赌协议,如果赚了钱,我把三分之二的票房收益权给你,如果亏了钱,我就用公司股份连本带息地赔给你。怎么样?” 和自己老婆签对赌协议,我疯了吗?裴渡觉得荒谬,然而透过那执着的目光,他仿佛望见了永不黯淡的星星,心蓦地一动,比起呵护掌心里的雏鸟,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更看他展翅高飞的样子。 “好,就按你说的来。”裴渡煞有其事地和他握了握手,心想票房大爆最好,但要是亏了钱,能不能把老板本人赔给他抵债啊? 达成了口头协议,闻秋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便落了下来。虽然他给自己提出了很苛刻的条件,但他很清楚这次还是得了裴渡的恩惠——那可是一个亿的投资,没有重重的评估和考察,没有要求任何担保,除了令智昏的裴总,谁敢这样一掷千金? “我会尽快派人与贵公司接洽,把合同敲定下来,”闻秋往被子里缩了一寸,“以后都正式一点,我不想再在被窝里谈生意了。” 裴渡赞同地点点头,心想谈判桌前西装革履、运筹帷幄的闻秋肯定也是极有看头的。 闻秋像条软绵绵的无脊椎动物,很快就已经完全滑到了被窝里,眼皮也沉沉地合上了,一副消极赶客的样子。 一定是很累了,还被迫打起神和自己谈生意,“累了就早点休息吧,等你烧退了我就回去。” 裴渡伸手想再探一探他额头的温度,闻秋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边,说话时那灼热的气息便地挠着他的手心。他说:“都来了,就这样走了吗?” 裴渡的呼一错,抬眼对上了他的眼神。那绿眼睛清澈柔亮,显出一种病态的水润,眼神里藏着钩子,一点点要勾住他的心。 闻秋沿着他掌心的脉络缓缓啄吻过去,声音也是绵软沙哑很好欺负的样子,“听说发烧的人身体里面又烫又软,而且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裴总不想试试看吗?”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