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文武百官,皇室宗亲都会在,绝对不能出一点纰漏。 哪怕到时候皇帝在祭祀大典上不小心跌一个跟头,也会被视为得罪了神明。 在这一件事上,谢玉升不敢懈怠。 手臂的隐隐作疼,让谢玉升回过神来,道:“到时候祭祀大典,还请你也也一同去,等得了空隙,帮我施最后一针。” 杏林鬼手道:“可。” 此刻夕渐沉,天空呈现沉重的深红,皇上方被夕浸得犹如血。 残映照进谢玉升眼里,他看着那浓郁的血,心里浮起隐隐不安,一种不知从何处起的直觉,告诉他,三后的祭祀大典,恐怕不会那般顺利。 残如血,天际被霞光染红,清宁。 小皇后趴在案上,等着碧微回来,她脸颊被黄昏的光打上一层明灭的光晕,衣袂染上了金的光影。 人们都退了出去,偌大的殿只有她一个人,夕给殿内桌椅洒下一层金光。 秦瑶时不时地眺望着窗外,她从中午等到黄昏,一直没等到碧微的身影。 她派人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说,碧微偷窃御用之物,私逃出,被人捉去。 可碧微是皇后身边的大女?谁敢捉拿她走? 除了那一人。 秦瑶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不敢去相信,也只能迫着自己去相信。 所以真是碧微给谢玉升下的毒? 说实话,对于这一点,秦瑶心里是极其难以接受的,她想让碧微到自己跟前来,给自己好好解释。 可这一刻,秦瑶竟然生出一份从未有过的抵触。 她不想见到碧微,碧微差点害死了谢玉升。 心中的郁结难以排解,秦瑶直起,从一边书架上取出了一本崭新的书册。 皇后娘娘上一本记录常的小册子找不到了,可这并不妨碍她记录新的。 秦瑶决定记录一点最近发生的事,来让自己高兴一点。 她提笔记下了前几花朝节的种种:谢玉升陪自己过生辰,二人在月下拥吻,看花灯...... 晚上,谢玉升来皇后里休息。皇后沐浴,他走到她书架前,打算拿本书看看。 谢玉升是真的随手一挑了,却恰好就挑中了皇后娘娘那本小册子。 他随便翻看—— 【谢玉升陪我过生辰,主动吻了我,我的心一直跳。】 谢玉升眉梢微挑,翻过一页。 【谢玉升给我在寺庙准备了花灯,是夜明珠和琉璃盏做的,明亮如昼,灿如星辰,万分好看。】 【但他中了催.情的药,非要我用手帮他。】 【他自己没有手吗?】 谢玉升不动声又翻过一页。 【他中了毒,一直咳血,好心疼。】 【阿耶让我尽快有孕,可是谢玉升身体这么虚弱,我有一点担心他行不行,如果今晚谢玉升还来,我要不要委婉地暗示他一下?】 谢玉升目光停在这一页最后一行,身后传来了秦瑶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说: 小册子又被抓住了呢。 谢玉升:我有手。 秦瑶:真的吗,我不信。 第27章 璧人 灯烛摇曳,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谢玉升合上册子,转过头来。 秦瑶刚沐浴完,换上了一身月白内衫,乌发红,水汽氤氲,远远看去,肌肤下好似有光浮动,晶莹剔透,宛如琉璃。 花鸟灯架上烛光轻晃,秦瑶眼睛晶亮,问谢玉升:“你在看什么?” 谢玉升手背在身后,借身子的遮挡,将小册子放回书架上。 谁料小皇后眼睛格外尖,一眼就瞧见了他的动作。 秦瑶走过来,从他手上出小册子,翻开一看,顿时身子僵住。 她缓慢地抬起头,四目相对,秦瑶结巴道:“你看到了多少?” 谢玉升道:“没看到多少。” 秦瑶不太相信,试探地问:“真的?” 谢玉升本说是,却在话出口,顿了下,话锋一转道:“也看到了一点。” “我有手。” 这三个字缓慢地从他口中吐出,男子面淡然,神情变都没变一下。 秦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一下涨红:“什么有手?不、不许再提那晚上的事情。” 一想到那天谢玉升着她手不放,秦瑶都觉得后怕。 他自己有手,却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来回地把玩摩挲,仿佛那是什么光滑圆润的玉器。 男子的手五指修长,骨均匀,那一双手放在男子中都是极品,却非要覆着秦瑶的手,反复抚摸那一份灼热。 秦瑶不自在地缩手,将小册子放回架子上,背对着谢玉升,岔开话题道:“下次不许偷看我写的小册子了,知道吗?”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里藏不住的仓皇。 谢玉升轻轻地道:“好”。 这话落地,二人之间便沉默了下去,一时也没人再开口,只听得到殿外时短时长的蝉鸣声和蟋蟀声。 秦瑶将背影对着他,手搭在面前的书架之上,指甲掐进书架中,好半天,是她先出口打破沉默。 “夜已经深了,我们要上榻安置吗?” 秦瑶转身走,月白里裙贴着,勾勒出柔媚的身段,她才动身,却觉后背贴上来一个男子的膛,让秦瑶一下从头皮都脚,都紧张得绷住了。 秦瑶面向书架,男子温和的气息从后柔柔拂来,他身上的水沉香与她的洛儿香融在一起,混出来的香味道非但不难闻,反而意外地沁人。 暗夜里,两种香的气味在慢慢纠。 秦瑶后颈僵住,害怕他下一步动作。 谢玉升脸靠过来,俯耳道:“等一会上榻,先与你把事情说完了。” 秦瑶问:“什么事?” “那毒是碧微下的,你知道了?” 闻言,秦瑶眸光垂下,眼睫掩盖住眼中不明的情绪,声音低低的:“知道的。” 她心有失落,难以接受朝夕相伴当姐姐的人,竟然心肠这样狠毒。 秦瑶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顾念碧微是我身边的人,特地来问我一声,没事的,你想怎么处置她,她既然敢给你下毒,就是弑君之罪,按律当诛。” 皇后娘娘虽然心地善良,但也是明事理的。 谢玉升本以为秦瑶会心软,得了这话,略有意外。 他继续道:“第二件事,便是三之后的祭祀大典,须得言行谨慎,千万不能出错,礼部这几天,应该人来教你大典上的礼仪。” 秦瑶回过身来,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礼部侍郎已经把所有东西代给我了。” 她问谢玉升:“那你失忆了,可还记得那些礼节?到时候我在你身边,你若记不住,我会提醒你的。” 谢玉升怔了一下。 他本是担心,秦瑶记不住那些繁缛的祭祀仪式,到时候恐怕坏事,谁曾想她竟然反过来心他。 不过在秦瑶的注视下,谢玉升抬手,捂住头,眉心皱起,道:“没有恢复记忆,这几天额突突直跳,偶尔也会泛疼。” 秦瑶踮起脚道:“哪里疼,让我来看看。” 谢玉升微微倾身,将头靠过去,给皇后娘娘看。 温柔的月入窗,笼罩住这一对少年夫。 皇后娘娘看了看他的额头,目中出关心,道:“你又是失忆,又是中毒,还要每处理国事,身子受得住吗?” 正说着,谢玉升轻轻咳嗽了一下。 秦瑶赶紧拉住谢玉升的手,带他往榻上走。 她道:“快歇下吧,已经很晚了,不要再折腾了。” 皇帝陛下听出她的关心,想起她小册子上担心他不行的话语,倒也没说什么,只默默记在了心里。 三之后,六月二十六,天晴,万里无云。 长安城外,渭水河畔。 江水碧波漾,一条巨大轮船停泊在湖畔边,两条云梯从轮船上伸出,重重地落在地上。 湖畔上立着文武百官,衣冠整齐,而立,正遵循着礼部引导,依次踩上云梯,往游轮上走去。 崇明二年的祭祀大典,即将在这里进行。 按照典礼,轮船会在清晨时分出江,一路顺着江走,到了正午时分,巨轮在江心停下,由钦天监监正,诵读《祝文》,宣告祭祀之礼正式开始。 今天光极好,江面波澜无波,光拨开云层,在巨轮上投下一片金光,如鎏金烟雾,万分壮观,实在是祥瑞之兆。 众人见了这等祥瑞之兆,皆头接耳,议论纷纷。 秦瑶早在众人来之前便上了船,眼下她坐在二楼的一间舱房里,正由着人替她上妆换衣。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