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眠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似乎用尽了力气才揪住江浸月的衣角,总是冷冰冰的黑眸此时显得有些脆弱,薄微张,声音很小:“不去医院。” 江浸月一开始没听清,干脆跪在地上,弯靠近陆清眠的嘴巴,侧耳细听,才听到陆清眠的声音。 陆清眠的声音虚弱得让人揪心:“江浸月,我不去医院。” 江浸月不赞同,他低头对上陆清眠像是蒙上一层薄雾的眼睛,最终妥协道:“好,先不去医院,若是吃药以后温度还涨的话,我立刻就打120。” 陆清眠不知听没听清,但揪着江浸月衣角的手却松开了,眼睛缓缓闭上,再次晕了过去。 江浸月见此,心中更是急切。 他无措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陆清眠,缓缓伸出了手。 总不能让发烧中的陆清眠一直躺在这里,江浸月一边深呼一边自言自语:“没事的,都碰过那么多次了,刚才也分清了幻象和现实……这次一定也可以……” 他鼓足勇气,猛地弯抱住了陆清眠的上半身。 陆清眠在发烧,身体灼热的体温瞬间传递给了江浸月。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触贴在身上,令江浸月寒直竖,下意识就想将陆清眠推开。 可他没有推,反而将手臂紧紧箍在陆清眠后背,就这么半托半抱地将陆清眠带向卧室。 一步,江浸月的身体开始颤抖,耳边出现嘈杂混的声音。 两步,江浸月眼前的世界从边缘开始被黑暗侵袭,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变成了肆无忌惮地狞笑。 三步,江浸月紧紧环在陆清眠后背的指尖开始剧烈疼痛,明明没有任何伤口,他却觉有钢针扎进了指尖。 江浸月咬紧牙关,瞪大眼睛,哪怕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他仍旧拖着陆清眠一步步走向卧室,直到把陆清眠拖到了上。 “呼——”江浸月摊在了边的地板上。 他紧紧揪着单,额头抵着手臂,浑身汗水淋淋,模样看起来比发烧中的陆清眠还要凄惨。 江浸月大口大口地气,静静地等待碰触ptsd的应反应消失。 反应一消失,他立刻用热水为陆清眠冲泡了退热颗粒,然后拿着小勺子坐在边,舀起一勺吹凉了才递到陆清眠的边。 陆清眠薄紧闭,一点都不配合。 江浸月并没有不耐烦,只是一声又一声轻劝着,也不管昏中的陆清眠会不会听到。 “陆清眠,你听话,好好吃药,吃了退烧药就不会难受了,别把嘴巴闭那么紧……” “陆清眠,张嘴,啊——” “陆清眠,这个退烧颗粒是甜的,我尝过了,不苦的,你喝一口试试?” 也不知是陆清眠被江浸月劝服了,还是嫌江浸月太能废话,在江浸月又一次将小勺子贴在他边时,他微微张开了。 褐的药汁顺着缓缓滑入,一勺药汁喂完,江浸月赶紧又舀了一勺,依旧细心地吹了吹才递过去,等小小一杯退热颗粒喝完,江浸月才松了口气。 他扯过被子盖在陆清眠身上,将被子拉高到下巴处,仔仔细细帮他掖好被角,起身前,突然注意到陆清眠眼皮下的眼珠一直在动,似乎在做梦,并且看起来不是什么好梦。 王小丫曾经教过他,做噩梦了可以一眉心,这样下次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江浸月想了想,伸出手指,指尖颤巍巍地靠近陆清眠,在即将贴到陆清眠眉心时又咻地缩了回来。 他起身快步跑到客厅,捡起地上的钢笔,又跑了回来,这回心安理得地学着陆清眠之前的样子,用圆润的笔帽抵在了陆清眠的眉心,缓缓绕着圈,一边,江浸月一边想,这钢笔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吃过退烧颗粒后的半个小时,江浸月又为陆清眠量了一次体温,情况并不乐观,陆清眠的体温不仅没降下去,反而又升高了一点。 江浸月踌躇,拿出手机数次按下了120。 他打算再等半小时,要是半小时后陆清眠的体温仍旧不降,他就拨打120,在120来之前先打开门,藏起来不面,假装是陆清眠自己打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江浸月掀开被子,再一次将体温计在陆清眠的腋下,起身时,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稍微靠下一些的被子,受到了一片不对劲的冰凉。 江浸月愣了一下,立刻掀开被子,发现那些凉意来自陆清眠的衣服口袋,更准确地说是来自那些在衣服口袋里的羽。 挤在一起的羽从口袋冒出一点细软的绒,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江浸月出一羽摸了摸,发现这羽冰冰凉凉的,入手十分舒适,与长在他翅膀上时的温度不同,江浸月眼睛一亮,抬手就将一羽搭在了陆清眠的额头上。 他本意是想用这些羽辅助物理降温,却不想在羽搭在陆清眠额头上后,那些星星点点的白光开始缓缓融入陆清眠的身体。 那些光十分柔和,江浸月曾误打误撞用那种光芒愈合过陆清眠手臂上的伤口,所以他没有太担心,反而心中有了一丝猜测。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江浸月再次为陆清眠量体温,这回的体温终于降下去了一点,但下降的速度很慢。 江浸月想了想,干脆将陆清眠口袋里的羽全都掏出来,在边堆了一小堆,然后一地往陆清眠的额头上搭,像搭积木似的,叠了老高。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