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将领元石陆弯了弯,行了军礼,拱手请罪道:“还请公主恕罪,就算是皇后娘娘凤令,深夜门也不容通过,请公主回去,请陛下圣谕吧。” 他也不敢说别的,只是将沈玉耀往皇帝那边引,不是他不给面子,实在是这门不能随便开。 沈玉耀从马车的暗格里掏出来瓜子,又摆放好茶水和糕点,身后拿软垫垫好,将灯点燃挂到一旁的钩子上,开始嗑瓜子了。 灯点亮,微微烛光从马车中发出,将少女瘦弱的影子打在帘子上,能看到少女是端坐着的,但只能看到上身和头,沈玉耀用手掰瓜子是看不见的。 里面确实只有一个人,元石陆放松了些,想着可能是哪个公主任想出玩,没有想太多。 “元统领,皇后娘娘的令牌不能叫你让步,你非要陛下的圣谕不可,是公然藐视凤仪吗?我们七公主想要出与曲将军见一面,共同筹划一个月后曲老夫人的八十寿辰,今你拦住七公主的马车,耽误了曲老夫人大寿,回去后也不好代吧?” 梅香庆幸自己晚上吃了两大碗饭,不然这会儿还真没力气和军打嘴仗。 元石陆没想到这马车中坐着的竟然是皇帝最疼的七公主,更没想到这事儿和曲老夫人还有关系。 要是别的权贵,他才不管什么过寿不过寿呢,但是曲老夫人是他的外曾祖母。 真要是论起来,他和沈玉耀还是姨兄妹呢,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 “这……末将不知竟是七公主大驾,惊扰七公主,还请七公主见谅。只是今夜已深,城外亦有夜,公主不如明再出到曲府商议大寿之事。” 明不是他当值,他就可以不管这件事了! 第7章 他觉得七公主会看在他们俩是实在亲戚的份上,让他能好好度过打工的一天。 但沈玉耀就是看在他是实在亲戚的份上,才特意找过来的。 这要是个不认识的将领,也许真的能反手就将她给告到皇帝那儿,虽然最后的目的就是惊动皇上,但皇上属于最大的boss,总不能刚开始就直接上吧? “元统领,本公主已经与祖父商议好时辰,今必须出,为了不为难你,本公主还特意请来了凤仪的令牌。” 沈玉耀一边剥下瓜子皮,一边跟外头的元石陆说道。 元石陆听着,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他的副将乔秋为难的皱了皱眉,前走半步为上司分忧解难。 “末将乔秋见过七公主,公主,您还是不要为难我等了,陛下有命,入夜后,门进出必须手持圣谕,即便是皇后娘娘的凤令,也不行啊。” 之前是行的,不光是皇后的凤令,太子东令牌也可以深夜出门,但这不是出了年宴上的事情嘛。 太子被皇上斥责足了。 “大胆!我看你们是瞧着我家七公主年幼,在此哄骗七公主,皇后娘娘乃是后之主,这后进出,皇后娘娘还管不了了?你口口声声说是陛下有命,那有诏书吗?无诏之令,必定是在诓骗公主!” 梅香吃得多了,声音底气十足,闹起来也是理直气壮的。 就是内容有点儿不讲道理,像这种命令,一般都是口头传达,皇帝怎么可能为此真的去写个诏书发下去。 写完诏书那就等于明晃晃的打脸中和东,将他不喜太子皇后的事情摆在了明面上,而太子有失,和皇后又没有关系,此事一旦成诏,就会传到前朝,必定会让言官们口诛笔伐一番。 当皇帝也不能肆意妄为啊! 元石陆和乔秋就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后悔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过。 沈玉耀将白白胖胖的瓜子仁一个个送到嘴里,一口咬下,嘴香,她非常意的又捏了一把,继续剥皮。 元石陆也不算特别委屈,他是太子一派的。 按理说,曲烟月有儿子,曲家一脉的人都应该天然站在三皇子身后,支持他才对,虽说太子之位之前稳如泰山,曲烟月没有争太子位的意思,但是元家也该保持中立才对。 可元家非得和东一脉攀上关系,甚至想送元家女入,为太子妃。 太子正妃是不行了,但是良娣之位还能再想想。 谁让太子此前没有正妃也没有孩子,不少人抱着能提前诞下皇孙,坐稳未来国母之位的心思。 元家的野心也太大了,这么大的野心,总得叫他们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曲烟月还没死呢。 曲家以及曲家关系亲近的姻亲,都该老老实实的跟着曲烟月走,想另起炉灶,脚踏两条船?那就小心沟翻船! 元石陆之前没想过沈玉耀会帮曲烟月,因为沈玉耀是比他还像太子的人,可在梅香一而再再而三的迫下,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今天是不是三皇子一派的谋。 他是军将领,有他在,太子在军中的力量会很强大,如果他不能稳坐这个位置,太子在中的力量会被清除大半。 元石陆深口气,他不希望沈玉耀今是特意来找事儿的,于是他下肚子的牢,继续温言细语的劝沈玉耀回,不要折腾。 而梅香则越闹越大声,沈玉耀不时开口火上浇油一下,让场面更加焦灼,谁都不肯后退半步。 元石陆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脸一变,从比较温和,改为严厉。 “七公主!若七公主再纠不休,就休怪末将不讲情分,如实禀告陛下了!” “呵,早该如此,元统领,相信父皇即使知道此事,也不会因此降罪于本公主,就是不知道元统领下场如何。元统领年纪轻轻就成为军将领,驻守南门,想必身上战功赫赫,颇得父皇喜。” 沈玉耀一句话让元石陆刚刚下定的决心猛地动摇起来。 他年纪轻轻走到这一步,当然不止是靠的显赫家世,而军将领一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窥探。 如果他出了事,相信他的敌人会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 七公主是最得皇帝喜的公主,而他不过是个军将领,孰重孰轻一目了然,闹到皇帝面前,他绝对吃不了好。 这真是进退两难。 “夜深人静时分,在闹什么?” 元石陆纠结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的声音,他瞪大眼睛看向声音的来处,黑暗中一袭黑衣的青年走了出来。 那悉的眉眼,简直让元石陆心脏一跳,差点儿没吓疯过去! “太……”元石陆吐出一个音,马上闭上了嘴,改成呵斥的模样,“来者何人!” 没见过太子的守门军只觉得统领的态度变得有些怪,见过太子的乔秋则白了脸,比元石陆还慌张。 太子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守在东那边的人,都是废物吗? 若是被皇帝知道太子从东悄悄跑出来了,那太子可能没什么事,今夜见到太子的他们,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能喊破太子身份,最好是悄无声息的将太子送回东去! 元石陆的心思在太子出现的那一刻,几乎都扑到太子身上了,以至于他差点儿忘了要出的沈玉耀。 好在沈玉耀不会在乎他偏移重心,因为她很快就会将元石陆的心思拉回来了。 她可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啊,沈玉耀又吃下一口瓜子,一边开心的嚼,一边掰着手指头想着,她今天晚上到底帮了多少人。 走到哪儿帮到哪儿,她就是这皇里正道的光! 沈玉耀将手边的茶水糕点收起来,又吹了灯,拽紧马车上突出的把手,低声咳了两声。 梅香明白时辰到了,她咽了口口水,拿袖口藏着的针,扎向马的股,马嗷的一声就惊叫出来,开始向前狂奔。 白元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公主身边的女竟然害他!好在中的马子温顺,那小小的疼痛并不足以让马发狂到无法控制,他尽全力是能拉住马的。 “别停,往前走,小心别撞到人了。”沈玉耀见马车并没有想象中颠簸,就开帘子,小声跟那驾车的太监说道,“放心,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白元眼泪都要飚出来了,事后好处?他能不能活到事后都是个问题啊! 他今天到底为什么要换班,他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回去休息,等明天再值夜班! 白元哭无泪,又别无选择,只得听沈玉耀的话,老老实实的往前驾马,高头大马发疯一样的往前冲,军们齐齐后退。不过他们阵型未,元石陆见马突然惊了,连忙喊道:“列阵!挡盾,务必保证公主安全!” 说罢,他本人往前疾跑,拽着疾行马车的边缘,一翻身就跳到了马车上。 动作很帅,姿势完美,他刚掀开车帘要进去,面就挨了一脚。 他被慌挣扎中的七公主沈玉耀,一脚踹下了车。 元石陆落地时滚了一圈,卸掉了身上的大力,人有些傻愣愣的发了下呆。 他这个姨妹腿上还有劲儿啊,他竟然稳都稳不住,直接就被踹下来了! 难不成是他最近身子虚了? 元石陆有些怀疑人生,沈玉耀则拍了拍口,松了口气,她要是被人救下去,今儿晚上还怎么折腾啊? 闹起来的大马很快就被军们围住,面对铁打造的盾牌,马儿冲不过去,渐渐平静下来,白元也没办法再控制马往前跑了。 马一停下,白元直接咕噜到地上,跪着不起来,打死他他也不上车为七公主驾马了! 沈玉耀则一把掀开车帘,抬头准确的看向被突然出现的惊马事件吓得脸白的太子。 沈濯琮见沈玉耀没事,还没松一口气,就看到沈玉耀闭上眼睛,张嘴嚎出声来。 “呜呜呜!太可怕了,我要母妃,我要母妃!!” 她,沈玉耀,前世二十四岁,重生后是十四岁的小公主。 现在跟一个三岁孩子一样,坐在马车上耍赖大哭叫妈妈。 事实证明,当人丢弃脸皮后,那曾经给人无数力的生活,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了。 只要我脸皮够厚,那我就是无敌的! 沈玉耀摸了摸怀里的糕点,想着一会儿就能去紫微看大戏了。 希望太子哥哥不要生气哦,她真的很努力的制造混,帮他出去了,就是她被吓得不行,控制不住恐惧情绪,这才哭出来的。 善良的太子哥哥,可一定要原谅她哦~ 沈濯琮并不想原谅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七妹妹,但是当他站在皇帝面前,被怒不可遏的皇帝一巴掌打在脸上时,脑海中所有愤怒,都一瞬间清空了。 取而代之的是茫,还有当众丢脸后的恼怒。 第8章 “太子,你为太子二十一年整啊!整整二十一年!你竟然做出夜晚逃这种荒唐事!” 沈崇气的脸发白,他从来没想过,引以为傲的太子,连着两天做出让他无比失望的事情。 沈玉耀往旁边躲了躲,躲过沈崇出的口水,她见沈崇脸都要气成猪肝了,担心真把人给直接气死,连忙开口劝了两句。 “父皇,大皇兄心中记挂皇嗣,这才行差走错……” 沈玉耀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沈崇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不过他这口气不是冲着沈玉耀发,而是冲着沈濯琮发的。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