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河顺着女人那目光望过来,近乎看到褚逸清的那一瞬,面已然沉下来,不再慈,见他有如见仇人。 褚逸清觉得好笑,淡然回望,问得颇为体面,“在这聊还是出去?” 廊下灯光朦胧,彼此皆难以看清对方神。 但可以确定的是,父子两人间泾渭分明,一方紧绷一方随意,迟暮的雄狮气场早已不如往昔,而幼年雄狮正当壮年,力量不容小觑。 最终褚清河选择同褚逸清出去。 女人忐忑不安拽住他衣袖,他神情稍缓,柔声安抚。 男孩亦小声喊“爸爸”,褚清河摸摸他脸,十足十的好父亲模样。 庭院木门阖上,褚清河冷哼一声,“我倒是小瞧了你。” 褚逸清神态自若,轻笑,“您这步棋筹谋多年,将楚家与二叔三叔都拢进来,还真是煞费苦心。” 褚逸清原先只是怀疑楚泽对简墨死心不改,倒是没考虑到两家勾结上去,毕竟此举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并不能讨到多少实际好处。 但上次回去,褚清海那一顿挑拨,让他疑心不对,于是宋珂顺藤摸瓜,没想到竟摸到自己这位闷不作声的好父亲头上去了。 褚逸清不由淡笑,这的确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若真是动他倒也不打紧,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将爪子伸到简墨头上,寄来信件试图撼动他们之间的关系。 褚清海此举有些孤注一掷的意味,到他这个年纪,孤注一掷有如回光返照,身体仿若回到壮年,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冷哼声,“你知道又怎样,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褚清河始终认为他当年从公司被踢出去,这后面少不了褚逸清的运筹帷幄,推波助澜。 褚逸清垂眸整了整西装,没说旁的,只将手里一叠资料递过去。 褚清河先时不想接,然他目光刚一掠过,下一瞬便因惊恐而瞪大,“你、你怎么会有这些?!” 那上面的东西倘若被有心人知道,一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褚逸清挑眉,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您之前不是说过么?” 褚清河今天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他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哪句。 下一秒,褚逸清便居高临下扫他眼,缓缓解答,“您总是小瞧我。” 褚清河伸手指向他,“你”字尚未吐完,那手里便被进另一张合同。 褚逸清嗓音始终是平静的,“您把这个签了,这东西我可以不给爷爷,不然……”他危险地眯一下眼,“我很难保证它会出现在哪些人手里。” 褚清河低头看去,好似一只了气的气球,浑身气力消散,他终究是老了,短短时间便现出颓势,手掌颤颤巍巍抚上去。 若是签,从此褚氏与他再无瓜葛,若是不签,等来的多半也是这个结果。 他进退维谷,一时难以抉择。 然而褚逸清可没这样的好耐心,他笑一声,抬手将合同走,沉声道,“我给您时间考虑了,是您自己没珍惜。” 他抬脚便往车那边走,褚清河见状亦步亦趋跟上去。 车门将闭未闭之际,褚清河眼疾手快上车。 他转头看向褚逸清,语气间已有些许讨好之意,“逸清,我毕竟是你父亲。” 褚逸清轻嗤,两手握倚于后座,明显没什么搭理的意思。 司机倒也是个妙人,谁给他发工资他拎得门儿清,往后视镜瞧一眼,恭敬问,“褚总,咱们现在是走还是?” “开吧。” “留!” 父子俩近乎同时发声,然司机方一辨认出自家老板的声音,便丝毫没作犹豫掉头离开。 褚清河人在车上,再加上事情没解决完,思索片刻便安静下来。 雨势稍缓,司机开车比来时平稳许多,但不知怎的,开着开着,车内陡然颠簸起来。 褚逸清微蹙眉,沉声开口,“怎么回事?” 司机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不对啊褚总,刚来时还不这样,这个路……怎么好像在动啊?” 路……自己在动? 褚逸清闻言往窗外瞄去,黑夜如一张巨网将眼前一切笼罩,而比这夜更可怕的是,这张网如被风吹起的风帆,有伸展之势。 电光火石之间,他大喝一声,“停车!” - 简墨到达山城时已是一天之后。 各地救援队往来,有条不紊进行灾后工作。 她近乎开了一夜的车,没合眼,可真的等到了目的地,却又跟没头苍蝇似的,完全不知力该往哪里使。 电话打不通,从昨天开始便是如此。 她近乎没怀抱希望,一遍又一遍点开微信给对方发消息。 “褚逸清,我好害怕,你在哪……” “回我一条消息好不好?” “我警告你,再不回我消息,以后就不理你了……” “……” 一遍又一遍地发,屏幕上却始终未曾有回音。 简墨绝望之际,猛地想到什么,试着给张助发了条消息。 谁知对面秒回,“简小姐,您先别急,我知道褚总去哪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