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 互相说了几句话,他们便又只能互动手中的刀,砍杀着似乎无穷无尽的敌人。 这次大概是真的回不去了啊。 烛台切光忠再度被砍中时他想着。 不过,能与同僚一起,在战场上拼杀至最后一刻,也不失为一个帅气的离场。 异变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起先是鲶尾那一侧的力突然小了一些。他是本丸中练度最高的一把胁差,但却并不适合在厚樫山作战,会被编入队伍之中,是审神者认为需要一把胁差来探路。 在持续不断的战斗之中,少年灵活的机动也终于失去了作用,阵线一再的收缩。 然而这一侧的敌人,突然仿佛自了阵脚。 一道漆黑的光从敌阵之中腾起,从外形上来看,它仿佛是粘稠而漆黑的雾气,其质却犹如火焰,随风而动,接着席卷一切。 紧随其后的是庞大如海一般的灵力,旋转着起空气的震鸣。连不断坠落的雨水也仿佛为之震颤,悬停在了半空。 右侧的溯行大军几乎是立刻消散了,如被朝融化的残雪,连挣扎也不曾有,便化为了滚滚烟尘。 直至此刻,笼罩厚樫山的雨才又轰然而落。 鲶尾藤四郎诧异的放下手,厚重的雨幕之中,只见烟雾腾腾。什么也看不清。 “鲶尾!”烛台切光忠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他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开始反攻。 敌刀的阵型暂时还未恢复,烛台切光忠领头,付丧神们奋力撕开一个缺口,然后由鲶尾藤四郎探路,朝东侧的山林突围而去。 疾行之中,鲶尾藤四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逐渐远去的战场烟雾四起,那黑的光不断的切入了敌阵。 那到底是什么?还有那灵力…… 很快雨幕便遮掩了一切,鲶尾藤四郎抹掉脸上的水,不再回望,专心的探寻前路。 …… ………… 天暗了下来。 雨并没有停下,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烛台切光忠停下脚步:“行了,休息一会吧。” “总算是甩开了,”明石国行摘掉眼镜框,“不过敌人随时有可能追来,停下来休息,真的好吗。” “你居然会说这种话。” “偶尔我也是会稍微认真一点的。” 烛台切光忠没有说话。 厚樫山这个地方,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 但他们必须休息了。 他看向大俱利伽罗。打刀青年一贯沉默,就算身受重伤,但却依然勇猛的作战。 但此刻,他居然需要倚靠着树干,才能保持站立的姿势。 “得……快点,返回本丸,”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切长谷部从后方走来,他看起来比大俱利伽罗更为凄惨,连脚步都有些踉跄。却还是说,“向主……汇报……战果。” 他还没说完,却突然发出一声极低的痛苦呜咽,随后竟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长谷部?” “长谷部桑?啊,大俱利……” 几乎是同一时刻,倚靠着树干的大俱利伽罗也突然软倒,似乎在一瞬间被空了力气似的。 “怎么回事,”烛台切光忠几步冲上前,扶起了切长谷部,“伤势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还想询问大俱利伽罗,却突然停下了话。 只有明石国行,依旧慢慢的道:“契约,被斩断了啊。” “是因为重伤的缘故吧,在本丸里,审神者能查看我们的状态,大概是觉得他们两个活不下来了。也有可能是心虚,毕竟是被他抛弃了呢,怕被临死反噬……” “别说了!”烛台切光忠打断了他的话。 “队长,我也……”鲶尾藤四郎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大和守安定。 “刚才就想说了,”黑发蓝眸的清秀少年整了整羽织,“我似乎是第一个。大约是害怕我活着回去,会将他落首吧。” 他的表情突然犹如恶鬼一般:“真是个不称职的主君啊。” 切长谷部缓过神,同伴们的话语入耳,他仿佛难以置信,抬起了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我被主……” 接着便是难言的沉默。 他慢慢的垂下了头:“主的命令,没有我也能达成吗。” “……我还能继续战斗啊,”青年的声音像是幽冷的风,“只要不是致死都……” “长谷部!”烛台切光忠道,“你清醒一点。” 然而青年握紧了刀,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他的声音在雨幕之中回着,也许会引来敌人,然而烛台切光忠却并没有继续阻止他。就连明石国行也只是静默的看着,雨水冲刷着他们,无一人出声。 那细微的脚步声,就是在此时响起的。逐渐接近。 烛台切光忠立即警觉,他蓦然抬手,却看到了一柄伞。 透明的,隔绝了的雨幕,伞面上印着小黄鸭的图案,为这昏暗的天地,点缀上一点亮。 烛台切光忠一怔。 ——是现世的伞呢。 他的脑海中,轻轻掠过了这样的念头。 随后伞柄轻斜,伞下的人终于出了面容。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穿着常世的服饰,洁白的制服纤尘不染,背着一个小斜包,手腕上还戴着一串淡粉的手环。看起来就像是正行走在常世的路上,偶然抬头,却看见了这一群受伤的付丧神。 于是她出些许的诧异神情,轻轻的将伞柄靠在了肩膀上,眼睫轻轻眨动。 “……咦?” 第42章 帮忙 云遮蔽了天幕。 暴雨如帘,地面腾起了淡白的水雾,郁郁的密林之下,唯有雨水不断冲刷的声音。 这般诡异的寂静里,那柄小黄伞,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 哗啦。 伞面的积水应声而落。 这声音仿佛一个讯号,包括切长谷部在内,几位付丧神都出了如梦初醒的神情,随后迅速的转变为了震惊! 鲶尾藤四郎最先回过神,他忍不住抬手抹掉脸上的水,不可思议一般:“是……人类?” 随后他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回应,仿佛樱出绽,又轻又软: “(⊙v⊙)嗯?” 说话了! 活的! 真的是人类! 人类怎么会在厚樫山出现!不对审神者可以跟着付丧神队伍出战…… 那么这是审神者吗?怎么会有这样的!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位付丧神啊,难道是独自一人前来厚樫山? 她看起来简直一碰就碎,真的没问题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胁差少年的脑子里一瞬间掠过了如上的信息。 他还在思考,身体却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危险!”鲶尾藤四郎大喊一声,迅速的冲到了少女的身边,抓住了她的肩膀,在同伴们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抓着这位疑似审神者的人,返回了同僚身边。 “喂,”直到此刻,付丧神才有空说出剩下的话,“居然独身深入战场,太大意了!全身都是破绽啊。” 随后他到一直冲刷着他的雨水骤然一止。 小黄伞移到了他的头上,雨水被阻隔住,淅沥的雨点打在伞面上,人类所有特有的、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煨暖着他的掌心。 “(⊙ ⊙)嗯……”少女柔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样啊,谢谢你。” “……” “哇啊!”鲶尾藤四郎倏然松开手,像条受惊的鱼一样远远的窜了出去:“对、对不起!” 他没有留神,直接撞到了离他最近的太刀青年身上,明石国行像一摊泥,轻易就被撞了个趔趄。 “小心点啊,咳咳咳,”他抹掉嘴角的血丝,毫无干劲的说,“啊,受伤了之后身体也变得没力气了,不过这种体验还真是新奇……” 这变故立刻就引了烛台切光忠的注意力。 “明石!”他回过神来,看向同伴,惊讶的道,“你居然伤得这么重吗?” “还好,”太刀青年放下手,依然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比那边两个失去行动力的好多了。” “诶,明石桑居然!完全没看出来……” “历练不足啊,粟田口的小鬼,要是萤丸或者染的话,一定立刻就……” 他们还在谈,一道声音入了其中。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