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亦——」 一声悉又愤怒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这声音听得出来气质与我相似,但我没理会太多,继续看着言情小说。 「你还没出门!」果然这没气质的声音就是生我的阿母。她闯进我的卧房,脸通红,皱纹似乎因为生气而紧皱,紧到可以夹死苍蝇。 「阿母你怎么来了?什么风把你吹来?」我躺在上,双手拿着言情小说, 两眼凝望着阿母。 「你安抓!都几点了还在家里,你忘了看门诊吗——」 每字每句都好像在对仇人讲话,那么兇,那么衝,就是我的阿母。 「我又没有病,干嘛要看医生,浪费钱,你钱太多给我花好了。」 她突然冷静下来,情绪三百八十度大转变。 「你是要被当神经病吗?阿母不希望你这样。」 怎么会有人说自己女儿神经病呢,我想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母亲会这样。我抓抓头发,温柔的回应:「我不是神经病,也不是疯子,你不要再跟外人一起对付你女儿了。」 她用着台湾国语的腔调说:「啊你没病,就陪我一起去看!又没病是在怕甚么! 怕係哦!」 这不是怕死的问题,这是怕我老公生气。 「可是我陪你去,我怕会伤了宇哲的心耶,他的心情我也是要顾。」 她狂瞪我。 「人都已经死了,你还在那发神经,我的女儿没有那么脆弱。」 我不准,不准任何人说江宇哲已经死了,绝不允准! 「阿母你不要说!我会生气!」 她跑过来边拉我的手:「你是要不要去!林阿母要生气了。」口气咄咄人,看来我不去是不行了——算了要孝顺长辈,我可不要被人说是不孝女。 「好啦……你嘛让我换一下衣服。」 我推开她的手,把她推到房门外。 「你要快点啊!」 「挖灾。」把房门关上,把这烦死人的阿母隔绝在房外。回过身躯看见房里,突然情绪缓慢了,沉思不己。 宇哲你应该不会生气吧?我又得去看医生了,心理这样想,心中狂跳不己,虽然已有了答案在心底,却很怕,很害怕,这次会永远永远看不见他,就算意识里判定他还活着,但总有许多不安…… 我一身邋遢的打扮跟随阿母来到台北市復兴南路的一间心理诊所。只是到有点意外,这次居然不是看神科,而是看心理医师,他们不是一直以为我是有幻想症吗? 进了诊所里头,我忍不住偷问了一下:「阿母,你怎么带我来看心理医生?不是要像往常一样看神科吗?」 「看了没用,再去看不就是北七。」你一直以来都北七的……不行, 我不可以在心理暗自的批评阿母,儘管那话有多中恳。 「那就……别看了,不是比较好吗?」 突然护士小姐大喊:「二十八号,张瑞亦小姐请进。」我的老天,叫到我了,是着想逃跑,但阿母拉住我的手臂把我拖进诊疗室。 看见严肃又秃头的医师坐在里头,两眼看似对着我微笑一般,这也太变态了,虽然这或许是人们所称的亲和力,但也亲和过头了吧。 坐在他的前面,和他四目相接,旦他若是大帅哥那就好了,可惜只是一个年纪约五十三,又秃头的糟老头。 「你有心里上的困扰吗?」 我摇头:「我很健康,没有心理上的问题。」 阿母嘴了:「她一直放不下死去的丈夫,导致她看见我们所看不见的。」 转回头瞪了她一下,真是胡说八道。 「为什么放不下?人总是会死的,时间是动的,你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 我没有停留在过去……没想到此刻的我安静聆听他的开导。 「你看见的都是幻象,那并非是真实。」 你这不是废话吗?幻想症当然都是看到幻想。 「你有想过吗?活在虚幻的世界里,未来你会变的怎样吗?」 我不想知道。 「别一直关紧心扉,好好发洩,发洩过了都会好。」 当然有发洩过,啊就没用。 「小姐你有在听吗?」 不想听,我眼睛瞇瞇着看着他。 「医师,可以回家了吗?」 突然阿母又话了;「医师在讲话你给偶闭嘴。」台语腔还给我说国语,直接说台语无妨。 「好……我乖乖的听。」面对阿母的勒索,也只好继续聆听这位遭老头的自言自语。 他咳嗽了几声之后又严肃的道着:「你得卸下心防,才会有未来,你问问自己,这样的你过的快乐吗……」 当然过的很快乐。 就这样经过十分鐘,终于结束了,走出诊所接光,才知道刚刚简直是地狱场所,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一位遭老头,讲了十分鐘……我病了吗?没病也会变成有病。 就这样搭着计程车回家,然而…… 阿母终于开口了,回家的路上她沉默了将近一半的路程,真是难为了她。 「你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 「什么病了……」 坐在一旁的她,很沉稳的对着我讲。 「看到阿哲,是真的还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他并没有死,为什么你们都要说他死了?」 她摇头,叹气着:「阿母很难过……好好一个女儿变成这样……」 阿母难过的神情,身为女儿的我全看在眼里,我无法多说些甚么, 说再多只会更难过,可是发自内心地说出了一句代表我此刻的心情: 「可是你女儿很幸福很快乐,能活在有宇哲的世界里,多么地幸福、子也变得有光。」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能够了解,或许现在,我在阿母眼里,只是一个神经病,一个没有未来的神经病,被别人指指点点的神经病,可是不可否认,现在的我过的好快乐,好幸福、幸福到连呼都快乐。 而我并没有慎重的和阿母道别,就这样直奔公寓,到了三楼,衝进卧房换衣服,准备上班,好好服务那些既有趣又讨厌的客人。 穿好整洁的衣服,骑着我宝贝的many,来到台北信义区的一间西式餐厅。把车停好,立即像个火车衝进店内。 看见的客人,心想糟了迟到了。要进去换员工制服时,老闆却叫住我了。 「瑞亦!你等等。」他很亲切的道着,笑容也是脸都是。 「怎么了?抱歉我迟到了,不要扣我薪水。」 他是我的老闆,我都叫他小魁,因为他名子里有魁这个字。人不高,也不帅,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有个小到不能在小的眼睛,嘴巴很大,大到整隻拳头都的进去。 「你过来我跟你聊聊。」 我听从他的指示,坐在一旁没有人用餐的区域。 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很忧鬱,但并不晓得他想说什么。 「你今天是去看神科?」 点头:「不是,阿母这次是带我去看心理医师。」 「那结果呢?」 很自豪的口气讲:「当然没事,我又不是疯子。」 他沉默了一下下,掛在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去,相对的换来了一脸亏欠脸。 「可能,不能在僱用你了……」 晴天霹靂的打雷,往我身上劈!居然居然会被炒魷鱼。 「为什么——我做得不够好吗?」 「有客人投诉,你时常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说话,这会影响客人,所以不能再雇你。」 又是同样的台词,每次被开除都是这样的理由,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理由! 「可是我——除了自言自语,我都做得很好。」 他摇头:「你是高材生,我想除了这里之外,别的地方更适合你。」 看来于事无补了。 「那我——」 「你今天可以回去了,明天再来拿你这个月的薪水。」 他起身了,小魁脸愧疚的表情,跟我鞠躬后就走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厚脸皮待在这里,是吧? 带着的失望,离开这里。随着风的波动,心情跌到谷底,我坐在一旁站亭下的椅子,看着人人往往搭乘公车离去。 原来我一直活在这种被轻视的子里……是我自己不愿走出,还是宇哲你捨不得离开我?好想知道,好像知道你会怎么念我。 「我不会念你。」 抬起头,看着右手边的位置,居然,江宇哲居然坐在我右边,深情的凝望着我。 嘴颤抖着,连话都跟着颤抖:「你……你不是在家吗……」 「因为不放心你,所以跟过来了。」 他的温柔好像太,好像一颗温暖的太,用着他的关怀照亮着我,点亮我内心那暗的角落。 「他们……都跟我说你死了……」 「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 「可是……」 「还是你相信他们所说,我已经死了?」 我摇头:「不相信。」 「这样不就得了?有什么好难过的,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在我面前哭哦。」 他看的出来我在哭?我的确眼睛有泪要掉出来。 「讲——这是有沙,飞到眼睛好不好。」我着双眼。 他握住我的手。 「不要伤心好吗……你知道的,我不你伤心,这样的你会让我有所牵掛。」 「有你在我不会伤心,放心好了。」 突然他将我拥入怀里,当身躯在他怀里,好温暖,好温暖, 但却实际的觉不到温度,觉不到那种真实的温度……人的温度。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