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忍受的是这个妇人总是守着他。 “桂娘子,这些文书处置完了,我会让人送去给你。”韩旭冷淡道,“你不用特意来这里等着。” 桂花懒得看他一眼,站在桌案一旁:“有些事看到和听到是不一样的,我还是在大人这里吧,该看的看,该听的听。” 她说着话,门外有三三两两山南道的官员结伴陆续走来, 韩旭不会在人前跟一个女人争执,跟女人争执的亏他吃了不少,女人不用说话,只要一哭,你说的再有理也成了没理了,还会被人补出一堆闲话。 桂花也没有再说话,她本就很少说话,在韩旭桌案旁坐下。 看到韩旭身边坐着的妇人,官员们没有什么惊讶,这妇人是李明玉的仆妇,在官衙里行动自如,有一席之地,可能是为了方便把这里的事转述给李明玉吧。 他们商议事情的时候,这妇人也从来不说话,就好像不存在,他们已经习惯了,将几件事说来,韩旭询问,诸人回答,一起商议。 韩旭最后道:“写个章程报上来。” 诸人应声是,便可以告退了,他们退出门外,与来时的肃重不同,带着忙完一件事务的闲适低声说笑,还有人回头看殿内...... “....李小都督是把妈送给韩大人了吗?” “....要送也要送个年轻美貌婢女吧。” “.....年轻美貌的婢女可没有人妈在小都督跟前有地位。” “哈哈哈,你这意思是妈主动要留下来陪大人的?” “要不然呢?哪个女人不想陪在韩大人身边呢?” 他们走远了,韩旭似乎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面很不好看。 “桂娘子,你到底想怎样?”他道,“我韩旭行事光明磊落,你要的一切文书事务我都给你看,你不用这样防备的守着我。” 桂花看他一眼:“韩大人,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在看你,我是在听大家说这些事务。” 借口,韩旭冷冷一笑:“这有什么区别?每一个章程上大家怎么说的我都写了。” 桂花双手在身前用力的攥了攥,道:“韩大人,我以前在剑南道,就算是给人回礼,也不只看礼单名帖,剑南道二十六州五军十八寨的使者来人,我也都亲自看,亲自见,亲耳听他们说话,韩大人,看字面和看真实的人是不一样的。” 韩旭道:“道衙之事和内宅一样吗?” 桂花皱眉:“不是有句话说治大国如做饭吗?” 韩旭没忍住笑出声:“那叫治大国,若烹小鲜。” “反正都是做饭。”桂花道。 韩旭还是想笑,但又忍住,这女人是故意逗他笑的,不能如她所愿。 “桂娘子你想太多了。”韩旭道,“如今的事务没有那么复杂。” 桂花也不想跟他多说:“我奉公子之命做事,我就是这样做事的方式。” 总之是要赖在他身边,韩旭恼火又无奈,翻出桌上一封信,换个了方式:“你跟大家悉一下也好,等我离开了,这里就给你了。” 韩旭要去麟州的事已经明明暗暗的散开了。 陛下要回京,担心麟州军民不安,所以要找一个可倚重的人来守麟州。 虽然陛下没有昭告天下这个人是谁,但崔征给韩旭写了信。 这个时候写信还能是什么。 别人不知道信的内容,桂花当然知道,这封信她亲眼看过了。 她道:“不管大人去哪里,我们公子是肯定不会回来的,剑南道山南道,大人不能不管。” 她说的是事实,皇帝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李明玉,是不会,至少在天下大定之前不会放李明玉离开。 韩旭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面对他总是傻笑,更不会关切问候,但她这样不笑不问,更显得一副高高在上,你怎么都逃不出我手心的倨傲和得意。 李明玉不能回来,剑南道和山南道自然还要归他,那这个女人还会跟着他,不管他是去麟州还是..... 韩旭伸手按了按口,冬厚袍鼓鼓囊囊,里面藏着不止一封信,还有头发着的一个香囊..... “不用都督回来。”他说道,“我只需要带着剑南道的兵马。” 涉及到剑南道的兵马,桂花立刻警惕:“麟州那边会留有驻兵,不需要大人带兵马去。” 韩旭看她淡然一笑:“我不去麟州。” 桂花皱眉:“那你去哪里?” 韩旭道:“我去河南道。” 桂花几分不屑:“大人怎么去河南道?河南道节度使邀请你了吗?” 韩旭道:“是楚国夫人邀请我。” 他说完这句话,意的看到桂花的倨傲不屑嗤鼻都消散了。 她的神情有些惊讶有些不安:“楚国夫人....邀请你?楚国夫人为什么邀请你去河南道?” 韩旭神情坦然又倨傲:“此乃军事机密,不能告诉你。” ...... ...... 不知道是因为军事机密还是因为楚国夫人四字,桂花没有追问起身走了,急着去告诉李明玉了吧。 告诉李明玉又怎样,李明玉又能奈楚国夫人何?就连皇帝也不能..... 韩旭手摩挲着口,想着最新得到的消息,中里说京城那边楚国夫人没有动身的迹象,不仅如此,还有消息说楚国夫人病了,病的还很重。 麟州来的两个大人现在在京城主持大局,气氛很紧张,说京城不安稳,现在陛下还不能回京城。 当然,对于这些消息,韩旭并不相信,楚国夫人才不会病了,看看她写的这些令人耳红心跳的信吧! 这女人是装的。 正如崔征信上说的,楚国夫人怕是不愿意去麟州。 没有好处那个女人怎么肯去。 这不,立刻就来跟他要好处了,说为了陛下好让他为她做事,然后就会拿着这个功劳去跟陛下和朝廷要更大的好处...... 有人走进来问:“大人,你真要去河南道?” 韩旭抬头看到中里带着一身的风霜寒意,显然是刚奔波回来。 中里指了指外边:“我方才听到桂娘子在唤人来,说要给李都督送信,我就顺便偷听了下。” 中里就是他的眼和耳朵,韩旭点点头:“我觉得可以去。” 当然,他不是为了躲避这个妈,当然,更不是为了楚国夫人的情意。 是这件事对朝廷有利。 “你这次去河南道,看到的状况如何?”他问。 十几天前接到楚国夫人的信之后,他就让中里去一趟河南道打探,一件事能不能做,他当然不会听楚国夫人的撒泼打滚,他有自己的判断。 中里道:“跟咱们当初经过的时候不一样了。” 当初韩旭在宣武道被救后,按照既定的目的启程去剑南道,途中经过河南道,还被一座城池的守兵拒之门外,而且当地匪贼横行,官府兵马皆不闻不问,还是他强行要求官府去剿匪。 “现在,河南道境内的城池畅通无阻。”中里道,“我在几个城池特意穿了兵服,也没有守兵询查阻拦。” 韩旭的眉头拧起来,卫军能畅通无阻,那叛军细岂不是也可以? 河南道是陛下回京,以及京城围护的重要地方..... 中里哦了声想到什么:“还有一件事,我在河南道发现一支兵马,他们好像隶属剑南道卫军,但却躲躲闪闪不敢提及身份。” 有这种事?与剑南道有关系,但又畏惧剑南道?那他可以收用啊,韩旭好奇问:“是什么来历?” 第九十一章 麟州的决定 出了正月,麟州就下了第一场雨。 雨依旧没有带来喜悦,只让麟州变的更加泥泞寒冷嘈杂。 这几个月的时间,麟州里外的居无定所的人更多了,很多人为了跟上皇帝回京的队伍拖家带口赶来麟州。 对大多数人来说,路途那么远,越紧跟皇帝,越能安全。 但很多人现在在麟州的子变得不安全,人多了,打架偷抢增多,秩序更混,贫民乞丐民难熬冬天,城里城外的死尸也越来越多。 “粥棚少了很多?”崔征的脸和脚步一样沉重,“怎么回事?这种时候青黄不接,正是需要大量施粥的。” 身边的官员轻叹一口气:“因为很多富户准备离开,开始囤积物资,就不肯再施粥了。” 崔征停下脚,冷笑道:“去告诉他们,想要离开,还不多做些事协助朝廷!” 另一边的官员应声是,又小声道:“倒也不是不尽力,有几家人恨不得散尽家财助陛下回京,只是担心回京后子孙无以谋生.....” 崔征明白他的意思,道:“他们为大夏散尽了家财,大夏难道还会让他们的子孙饿死吗?” 那官员便笑着应声是:“有相爷这句话他们就安心了,那,下官去看看有什么空闲无关紧要的位子让他们做些事,帮了朝廷,自己也有个奔头。” 崔征嗯了声没有再多说,那官员也心领神会不再多问退了下去。 崔征迈进室内,一番忙碌后,大多数官员散去,只留下几个亲信。 “相爷,这些世家富户是趁机要挟!”一个亲信愤愤道,“施粥说是他们出粮,但他们哄抬粮价从中牟利多少心里不清楚吗?我们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是因为他们施粥养民,现在倒成了他们的功劳,来要挟我们!” 屋子里的其他人纷纷赞同。 崔征敲敲桌子:“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在要挟,但现在我们有别的选择吗?” “陛下要回京,后多少人,侍从多少人,兵马多少,吃,喝,马匹,车,需求耗费有多少?” “谁出?朝廷出吗?陛下出吗?” 朝廷有钱吗?陛下有钱吗? 如今天下大,卫道四分五裂,没有税赋可收,国库也远在京城,鲁王的库房里能养活皇帝一家就不错了,更何况大多数也被皇帝送出来养兵养马抚民,皇帝和后妃们一两餐,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崔征环视诸人。 “你们出吗?”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