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后衙的时候不一定就是防备不严的时候。”武鸦儿低声道,将帽子低三步两步融入昏暗的小巷里。 老韩没有紧随其后,向另外一个方向而去,糙的身躯在昏暗里却不像山石那般笨拙,灵活闪跃消失。 李明楼穿过前衙和后宅夹道,紧跟在身边的方二抬手示意,院子里昏暗中人影摇晃退去。 “这个向玲的身手的确不错。”元吉说道。 “原来是叫向玲吗?”李明楼笑道。 元吉已经拿到了向虬髯的信息,上面显示跟几个老乡一起来的,登录的时候他自报叫向虬髯,但被分开在另一处登录的老乡说他叫向玲。 在查验的地方设置三个以上的登记文书人员,不惜让官府管吃管喝发高工钱招募了很多会写字的闲人,并不仅仅是窦县来的人多,也不仅仅是武少夫人心善体恤大家辛苦,是为了有足够的人手登录信息。 凡是结伴来的人都会分开登记,分别询问信息,目的是不仅要记录你自己说的你,还要记录别人说的你。 “向玲是他爹起的,向虬髯是他自己起的。”元吉道,“他爹不事生产,带着他无所事事到处友游逛,喝醉酒跌到湖水里淹死了,剩下他孤家寡人,在家乡仗义行侠惹了不少官司呆不下了,当地又闹了旱灾,他便跟着几个乡亲出来寻生计,一路走到窦县。” 李明楼缓步走在昏暗的长廊,声音里带着笑:“他们是不是在每个地方都待不久?” 元吉点头应声是,又问:“向玲这个人,小姐是要用千金买马骨吗?” 虽然武少夫人的名号传开了,但在窦县人们还是冲着军营,或者寻找官府威信支持下的生计,来投奔李明楼的还没有过。 今晚向虬髯这一举必然让很多人产生新的想法。 毕竟不是人人都适合当民壮。 李明楼迈过门槛,金桔将她的斗篷接过。 “如果可以这样也不错。”她回答元吉的问话,因为这涉及到元吉接下来怎么应对此事,人永远是稀缺的,她愿意要源源不断更多的人来投奔,“只是这件事我是觉得向虬髯这个人也很有意思。” 有意思吗? 元吉要跟着跨过门槛,方二又突然冒出来:“少夫人去前边时,这里有好几人接近想要进来,已经拿下两个活口,有一个逃走只能杀。” “不奇怪,安德忠肯定要把我们仔仔细细的探查一番。”李明楼在屋子里转过身,并不在意,“该让他看,让他看,不该让他看的,他也不能看,浙西到底远,他现在也不敢太分心在我们身上,拖着他就是。” 元吉和方二应声是。 李明楼继续说向虬髯:“他是真想做游侠,不是为了名利,就是想做游侠这件事,能这样简单的活着很有趣,对于我来说能让他离苦闷有趣的活着,也很有趣。” 向虬髯怎么活元吉并不关心,他微微一笑,小姐高兴就好。 “而且,向虬髯这个人看起来古怪,人应该不错。”李明楼接着道,“这一路都是因为他大家不得安稳,但那几个乡亲却始终跟着他,说明很信任他。” 小姐是真的很高兴,像个小孩子见到新玩具一样,元吉的面容柔和几分,小姐本来还是个孩子呢。 “是啊。”他点头,“在军营把他抓起来的时候,他的老乡没有替他说话,但都跑去主动表示,向虬髯被赶走的话,他们想要跟着一起走。” 李明楼笑了笑,然后才看向墙壁:“明玉现在走到哪里了?” 元吉伸手拉开遮盖的画,出其后的舆图,金桔将两盏灯点燃摆在前方然后退开。 屋子里变得明亮,照出人影。 武鸦儿倒挂在屋檐上,人看起来不少,女声似乎很多。 “夫人,我们去烧个栗子吃吧。” “好啊。” 有清脆的女声悦的问,有温纯的女声答,和脚步声一起穿透了厚重的锦帘。 武鸦儿汗倒竖。 就在身子绷紧的一瞬间,他本能的一摆头,叮的一声,屋檐瓦片上溅起火光。 有女声啊的惊呼,要掀起的门帘也落下,室内瞬时寂然无声。 昏暗的夜里,四面八方都有疾风袭来,武鸦儿在其间划过翻上屋顶,与此同时另一边也响起急促的脚踩屋顶的磕碰声,间杂着暗器的破空犀利呼啸。 元吉将李明楼挡在身后,李明楼拉着妇人的手,金桔挤在她们身前。 小姐是需要更多的护卫呢,来害小姐的人越来越多了呢,金桔竖着耳朵屏住呼倾听外边的动静。 第九章 窥探的猜测 外边的动静并不大,没有人呼和喊叫,跑动急促而克制,就像下一场急雨。 雨很快过去了,夜恢复了安宁。 元吉站在室内依旧戒备。 方二走进来:“两个人,已经离开这里,大家正在追查。” “还是安小顺带来的人吧。”李明楼道,轻轻拍着妇人的胳膊安抚,笑了笑,“聪明的,一次探查之后再来一次,反而可能更有机会。” 适才有一人已经接近了这边的屋子,这是戒备的失职。 元吉的脸很不好看。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李明楼笑着安:“这不是失职,我们的人都厉害,别人的人也可以厉害,不能因为别人厉害,就认为自己有错啊,再说他不是还是我们发现了。” 小姐和大都督一样,对身边的人宽宏体谅,从不苛责,元吉面缓和:“他们太猖狂了,不要留着了。”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