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虬髯一杯一杯的饮酒,街道上有兵马不断的跑过,他的视线跟随着兵马来去,耳朵竖起听的却是身后的楼梯,咚咚咚的脚步声如同擂鼓,当鼓声进行到最烈的时候,向虬髯将酒壶拎着,站起身一把钱拍在桌子上,纵身越出了窗户,落在了大街上。 “好酒好景。”他举着酒壶向西陵雪山道。 街边被吓了一跳的民众释然,原来是为景为酒而乐,这些衣食无忧的年轻人就喜做这种事,有的不再理会,有的凑趣跟着鼓噪两声。 向虬髯拎着酒壶仰头喝一口,谁说刺客要潜藏行迹不见天?游侠儿跟刺客可不一样,他在大街上摇晃而行,从酒楼窗口探头看的伙计只看到他的背影。 “我们这里的风景最受客人们喜了。”他嘿嘿笑,收回视线转过身看着走上楼梯的一群官兵,“今天客人不太多,兵爷们随意查看。” 官兵们便在厅内散开,伙计将桌上的大钱抓起一枚一枚的数着。 项云的住宅并没有多久门就开了。 “项云你要走?”李惊讶问,看着身穿大都督铠甲行装的项云。 李虽然是个下人身份,但他们这些人和项云都是跟随李奉安一路走来,兄弟一般同等,提名唤姓也是常有的事。 在人前是很少这样喊,可见李此时的意外。 项云道:“那些南夷人刺杀我不成,便去陇右生事,我必须赶回去稳住陇右。” “我可不在意你为什么走,我是说这也许是刺客为了引出你故意而为。”李道。 项云道:“陇右虽然小,也是剑南道很重要的屏障,大都督当年委任我与此,我一定要守住陇右,更何况,大公子要回来了,刺客是为我而来,我离开剑南道更好。” 京城出事,天子有令各地卫军留守本地不得擅离,去往京城的李明玉也应该回来了。 李道:“可是这太危险了,你的伤还没好。” 这么大的事,李自然让人唤李奉耀来,李三老爷赶来拉着项云再三相劝,但项云去意已决,最终在剑南道同袍们的相送下率陇右兵马而去。 相送人群站在府道外久久未散,这是李奉安过世后,手下人来的第一次分别。 项云去的是陇右,不是南夷或者剑南道境内的任何一个地方,陇右虽然是剑南道大都督任命的,但从规矩上来说,陇右是与剑南道平起平坐的。 在自己家里去哪里都不是分别,陇右不是剑南道,那是其他地方。 分别总是让人伤的。 李坐在府衙里,脸上分别的泪水还没干,代管剑南道的李三老爷亲自去送别的,他这个下人就没必要去了。 他含着眼角的泪,对侍立的随从抬手掩嘴低声:“你,去告诉大家,项云是因为惧怕刺杀离开剑南道。” 第四十四章 途中不回头 项云离开的理由大家适才都听到了,因为刺杀是没有错,但不是惧怕,而是想要引开刺杀。 随从的脸上浮现震惊,看着李一时忘了规矩没有领命。 这是要诬陷项云吗? 剑南道来第一次分别,也开始了第一次诬陷,随从震惊又有些茫然,一棵大树总是从内里开始腐烂才会倒下。 “我不管你怎么想。”李手指敲了敲随从的肩头,“我是不想让项云离开剑南道。” 随从茫的眼神又渐渐凝聚,李收回手站直了身子。 “京城不安稳,西南也不安稳,大公子还小,现在元吉和大小姐失去了行踪生死不明,严茂被害,我这心里一直不安。”他一声叹气,“现在陇右出了事,府城里又有刺客刺杀他,于情于理他都该离开剑南道,但我不想他离开。” 他转过身看着随从。 “在我心里,剑南道最重要,才不管什么陇右还是不,甚至可以不管项云在这里有没有危险。”李的神情倔强,话语不讲理,“我就要他留在剑南道。” 随从眼神变成无奈:“爷,你可以跟项大人说嘛。” 李蹙眉:“那我不就成恶人了?”似乎觉得话又不对,给随从解释,“我成恶人不重要,剑南道也成了恶人,那可不行。” 所以只能让项云当恶人? “这是谣言,项大人听到了肯定会回来辟谣的。”李说道,重新坐下,意的拍了拍桌案,“这样就皆大喜了。” 李这个人有本事又脾气古怪,随从无奈,但这一次他俯身应声是,既然是为了剑南道好,那这件事就很符合规矩了。 看着随从离开,李的手再次撑住下颌。 他跟元吉严茂他们不一样,他是个恶人,没有什么一路走来相伴的情义,对于身边的同伴兄弟们动手不是什么难事。 情义这种事本身就是很容易变的。 他只是李奉安的仆从,除了李奉安和他的子女,其他人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大小姐不喜项云,那他就也不喜项云,对于不喜的人做恶事是正常的,对不喜的人好才是有病。 当然,如果项云回来,他就收回这个谣言。 如果项云不回来,这恶名就不是谣言,是事实。 李的命令传达,这个消息便出现在低低窃窃在街头人们的闲谈中,府城外巡查奔驰的兵马擦肩而过打招呼中,如冰下暗河动。 这种暗河动很快,走出剑南道的项云很快也听到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 “最近不安稳,大人离开让大家觉得不安了吧。” “元吉不在,严将军过世,大公子也还没回来,府城里只有一个李三老爷,大人这一走,人心就慌了。” zGxXH.OrG |